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見鄧總
“仕方”建設部的工作涉及到機構內部所有在華夏投資興建的項目。
當然，距離比較遠的由分公司的建設部在負責，但做為總負責人，即使不自己管理，也要對每一個項目的進度等細節了如指掌，更不要說直接在莫耶掌管下的周邊項目了。
從最簡單的入手，從易到難，循序漸進……莫耶不是那種不管對方能不能聽得懂，隻管自己一股腦兒的說的人。
間中還會停下來，對剛才講解的部分提出一些關鍵性問題，如果elaine回答地不對，她會把這一部分重新講一遍，直到她完全聽懂為止。
聽懂和領會是兩回事，莫耶隻能保證在自己的講解下elaine能做到聽懂，至於能不能領會，那要看她後期肯下多少功夫了。
當初雷雨揚也是這麽教她的。
日理萬機的雷大鱷都能做到那麽細致耐性，莫耶又怎麽能做不到？
於是一天是時間就這麽過去了，elaine了解到的部分隻是莫耶工作內容的百分之五六都不到。
知道此時，elaine才真正信服莫耶的能力。
做為一個女人，這樣龐雜的工作量；這樣紛繁複雜的數據；這樣千頭萬緒、層出不窮的，已經解決的和預想中有可能會出現的各種問題；還華夏國內晦而不宣的利益關係……讓elaine隻聽了一天就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發漲了。
莫耶是怎麽做到的？做為一個傳授者，她必須做到全盤掌握，才能這麽條理清晰的娓娓道來。
整個工程中，莫耶桌麵上擺著的隻是那個正在給她講解的項目而已，甚至連電腦都沒有開。這些數據和各種信息就好像就存在她的腦子裏，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了，以備她的隨時調用。
專業方麵且不說，因為現在還沒有太深入涉及，但光就這種對工作的把控能力和統籌能力，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elaine以前隻在雷雨揚身上見到過。
當然，這種信服是短暫的，也是不能說出口的。
莫耶越是出色，就越是挑起了elaine的好勝心。
同樣都是女人，她甚至是國外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莫耶能做到的事情，她相信自己一定也能做到。
莫耶看到了elaine眼中濃濃的“戰意”，在心裏笑了笑。
很好，這真是她要的！
隻有不服輸的人才能更進一步，安之若素、偏安一隅的人進步空間有限。
下班時間到了。
“辛苦了，你回去整理一下我今天說的內容，明天上班時間到我的辦公室來！”莫耶對elaine點點頭。
“我們這樣要幾天？”elaine問道：“項目那邊不用管麽？”
已經上班了，工地那邊也複工了，可以丟下不管，隻專門給她講解這些麽？
elaine不解。
“這也是華夏的國情之一。民工們大多一年隻能回家一次和家人團聚，有的甚至為了省錢幾年不回家的。為了讓他們更好的和家人度過這段難得的團聚時間，工人的年假一般都是一個半月。所以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莫耶耐性解釋。
elaine咂舌。“一個半月？”
國外的建築工人哪有這麽長的休假時間？不過外國工人都喜歡磨洋工就是了，比不上國內民工的勤勞樸實。
莫耶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城市要發展，我們的項目要進行都離不開這些底層的農民工。他們拿著最少的錢做著最髒最累的活，而且為了各個城市的發展犧牲了和家人團聚的時間。這些人值得我們的尊重！人的身份地位或許有高低之別，但是每一個人的人格都值得尊重！顧副總，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elaine想起自己有一次在工地裏和一位弄髒自己鞋子的農民工生氣的事，有點臉紅！
認真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
這句謝謝，為了莫耶毫不保留的細心講解，也為了她的這個提醒。
隻有和所有員工打好關係，才利於為了工作的開展。
elaine是怎麽理解的。
莫耶的本意卻是讓她學會尊重所有看起來不起眼，甚至被很多人看不起的農民工。
這就是聽懂和領會之間的差別。
莫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每個人的看法不同，她隻能提醒，不能強迫對方去接受自己的觀點。
“下班了，再見！記得明天準時過來！”莫耶說完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桌麵。
“再見！”
eliane離開了莫耶的辦公室。
*
中午休息時間雷雨揚曾經給莫耶打過電話，說自己這兩天可能會比較忙，抽不出時間來陪她，讓她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要乖之類的話。
莫耶一一答應。
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是一定的，畢竟身體是自己的，對誰不好都不能對自己不好啊！
至於要乖，這就要看“乖”這個字的定義怎麽理解了。
莫耶現在就打算做一件在雷雨揚看來，或許“很不乖”的事情。
拿出手機，翻出昨晚給她發彩信的那個號碼，莫耶撥了過去。
之所以等了那麽久才撥過去，一是想讓自己的情緒沉澱下來，這樣才能思路情緒，氣急敗壞永遠都是大忌；二是不想讓對方太得意。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可是挑撥的意圖有腦子的人都能輕易看出來。
讓他等著，才能給自己爭取更多優勢。沒看到很多大咖在紅毯走秀的時候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麽！
比喻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道理相同。
“莫總，”電話撥通，傳出的是一個久遠到幾乎要被忘記的聲音。
莫耶卻馬上反應過來聲音的主人是誰。“鄧總！”
是已經不複存在的“恒康建設”的鄧總。
“公司不在了，我也不是什麽鄧總了，你直接叫我鄧國輝吧！”鄧總的聲音有點虛弱。“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在電話裏不方便，你來找我吧！我們麵談！”
他篤定莫耶不會拒絕，自顧自說了一個地址。“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九點鍾就要休息。希望莫總能在八點前過來！”
莫耶的確有事情要問清楚。“好，我馬上過去！”
一個小時後，莫耶和鄧國輝隔著一張桌子，麵對麵坐在鄧家別墅的花房裏。
外麵輕雪又開始飄搖，花房裏卻溫暖如春。
脫了外套的莫耶都覺得有點熱了，鄧總卻裹著加厚加棉的睡袍，膝蓋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毯子，盡管這樣還是很冷的樣子，臉色黃中泛青，眼神也很頹廢。
像是一個百病纏身的遲暮老人，一點都看不出以前氣勢洶洶的公司掌舵人的威風和霸氣。
莫耶知道他的年齡，他才五十出頭，看起來卻像是一個古稀老人。
心裏莫名有種悲哀。
不是同情，而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