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醒來
從消毒更衣室到加護病房不過幾十米的距離，雷雨揚這幾十米像是踩在棉花一樣，腳下都有點軟綿綿的。
掏出磁卡刷開病房門之前，雷雨揚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這才刷卡開門。
周出來了，一直在走廊上等待的三個醫生卻湧了進去，正在一邊低語討論，一邊查看檢測儀器上的數據。
雷雨揚沒有心思聽這三個醫生在說什麽，卻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神情是放鬆的，敬畏的，讚歎的。
這樣就好！
他大步朝病床邊走去，醫生們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紛紛回頭，不自覺地讓出了位置。
看看時間，從病人昨天被送到醫院來進行解救到現在，差不多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
短短二十四個小時，卻幾經生死，這位雷先生一直陪在他的夫人身邊，兩人的感情可想而知，雷先生的煎熬也可想而知。
三個醫生一直看在眼裏，都覺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現在雷夫人的病情終於穩定下來了，不管是雷先生還是他們，都可以大大鬆了一口氣。
可是那位周醫生是怎麽做到的？
可惜不能在周醫生給病人搶救的時候在一旁觀看、學習，這對於努力在本領域專研奮發的醫生們感到有點遺憾。
可是護士幾次進出，拿了什麽藥，用了什麽儀器，他們都是可以看到的。
不過是些慣常使用的藥劑而已，儀器也是輔助儀器。
用這些東西就把以為因為並發症而高熱不退的病人從死神的懷抱裏拉出來的周醫生，實在是太神奇了。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看到醫院行政樓出示給他們看的，周醫生的各種足以把人震得目眩神迷的資格證、研究成果以及各種論文和獎項的時候。
三個醫生雖然嘴裏不說，但心裏卻是質疑的。
看起來那麽年輕的一個人，還是個黃皮膚的華夏人，真的有那麽神奇？
該不會是……嗯，雖然醫生們不敢懷疑這些證書、獎項的分量，卻也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
可現在周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他的實力，醫生們除了好奇之外，隻感到佩服的五體投地。
周把加護病房的管轄權限交回給三個醫生之後，他們聚在一起討論了十來分鍾，還是討論不出什麽結果來。
現在病人家屬來了，隻好把空間讓給雷雨揚了。
“雷先生，從數據上看，您夫人還有幾個小時就能醒過來了。恭喜！”
“真是神奇，現在各項指標都在緩慢得趨於平穩，也就是說雷夫人並發症再次發作的可能性很低……她的身體機會正在修複階段……太神奇了！”
“恭喜雷先生！”
親人、愛人從死亡邊緣搶救回來，這大概是人間最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三個醫生對雷雨揚表達了祝賀。
雷雨揚笑著對他們一一點頭，站在莫耶的床邊，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就再也不能移開。
三個醫生互相看了一眼，帶著笑意退了出去。
加護病房裏終於隻剩下雷雨揚和莫耶兩個人，空曠的空間裏隻有儀器平穩的“滴滴”聲，和氧氣機輕微的“嗤嗤”的供氧的聲音。
雷雨揚看著莫耶。
不久前搶救工程中她痛苦掙紮的樣子在雷雨揚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心裏猛地一痛。
再看看病床上此刻神情安詳的莫耶，雷雨揚心髒深處那種揪緊的感覺還在，神經卻放鬆了不少。
“寶貝兒……”雷雨揚俯下身，輕輕握住莫耶的一隻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你是最棒的！……我一直知道，你是最棒的！……”
莫耶還在昏睡之中，按周和另外三個外國醫生的說法，她最快也要下午才能醒過來。
可雷雨揚就是相信，他說的話，莫耶一定會聽見。她隻是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看他一眼而已。
自從父母親去世以後，雖然一路有他的護持，可莫耶這七八年一路走來並不輕鬆，所以她的手心並不像太柔軟，有一種別與其他女子的堅韌。
就像她的人！
莫耶從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盡管看起來嬌媚，可是強悍起了多少男人都比不上。
也就是這種堅韌，才讓她才一次次的逆境和難關中走到了現在。
雷雨揚心疼的同時又覺得慶幸。
他的伴侶，非一般的女子可比。
先是中了槍，接著從十幾層樓的高度墜落下來，腹中的孩子……
雷雨揚用力閉了閉眼睛，一口氣梗在心頭，幾秒鍾之後才喘過氣來。
幸好，莫耶熬過來了。
他一直知道心愛之人的堅強，也心疼她的堅強。
“莫耶……等你醒來，我去給你報仇！親自去給你報仇！”雷雨揚親吻著莫耶的掌心。“好好休息，我在這裏陪著你！”
*
周和醫生說莫耶大概四五個小時之後就能醒過來。
從中午兩點鍾開始，雷雨揚過個幾分鍾就看一下時間。
莫耶還靜靜躺在病床上，一點要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雷雨揚才放鬆了一點的神經又慢慢開始揪緊。
到了三點鍾，他有點坐不住了，讓護士去詢問周。
周從被端木派去的人架上飛機開始，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到達紐約，又急急忙忙對莫耶進行了搶救，算下來以及差不多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了。
早上在樓梯口和雷雨揚說了幾句話之後，他隨便找了間空置的病房就蒙頭大睡。
被護士“客客氣氣”地推醒的時候，他還迷迷瞪瞪的。
等到聽清楚護士說了些什麽，一股遲來的“起床氣”就迅速蔓延了他的全身。
“我說四五個小時，他就真的掐著點兒在那看著表數著秒啊？”周氣得不行。“我是醫生，又不是神仙，時間也就是估摸了個大概，吃一點早一點都是正常的事情……你去跟他說，讓他等著，等到……我睡醒了，要是病人還沒醒，再來找我！”
說著躺下去就要繼續睡。
護士哪敢真的這麽去回複雷雨揚。
那位雷先生，看著挺好看的一個人，可渾身氣勢一散發出來，就讓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沒有把這位周醫生帶去，護士就絕對不敢出現在雷雨揚麵前的。
可她又不能硬拖著周醫生去見雷雨揚，見他躺好就要繼續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能站在那裏幹著急。
周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護士離開的聲音。
歎了口氣，重新坐起來。
他是生雷雨揚的氣，卻也不好把氣遷怒在護士身上。
認命的抹了一把臉。“算了，我還是陪你過去看看吧！”
看來莫耶不醒，他這一覺是別想睡得安穩了。唉……
*
能做的已經做了，周也知道莫耶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肯定能醒過來。
四五個小時，隻是他依照藥量和莫耶當時的身體狀況估算的時間，可到底她什麽時候能睜開眼睛，周也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
去到病房也隻是耐著性子和雷雨揚說了些讓他無語的醫學常識。
可這些話是不足以安撫處在焦慮中的雷大鱷的。
無奈，周隻得搬了張椅子，陪坐在一旁，和雷雨揚一起等著莫耶醒過來。
兩個大男人就這麽隔著莫耶的病床大眼瞪小眼。
周還不能打瞌睡，剛閉上眼睛就會被雷雨揚各種“白癡”的問題給攪醒。
這樣患得患失的雷雨揚，周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要不是他困得沒有精力，周真想好好譏嘲雷雨天一番。
兩人就這麽枯坐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到了下午差不多六點。
周此時倒不覺得困了，因為肚子餓了。
正要跟雷雨揚說自己出去找點東西吃的時候，嘴巴剛剛張開，話還沒有出口，就看到雷雨揚“呼”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動作大得差點把椅子給帶倒。
“周，周……莫耶的手指動了……看，她的睫毛也在動……你看看她這是不是要醒了？”
向來淡定從容的雷雨揚，泰山崩於頂而臉不改色的雷大鱷，什麽時候這麽激動過？
至少周沒見過。
他閉上嘴巴，順著雷雨揚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莫耶夾著心電監測儀的手指頭動了動。
要知道這夾子可是架在莫耶的左手手指頭上，雷雨揚卻是坐在右邊，連這都能看到，而且她手指頭的顫動還那麽細微……
周歎了口氣，沒了消遣雷雨揚的興致，站起來檢測了一下莫耶現在的狀況，又仔仔細細對了一遍數據。
心跳比剛才是快了一些。
“看來是要醒了！”這下雷雨揚可以放心了吧？“最多半個小時，她肯定能睜開眼睛。……我說，現在我能去吃飯了麽？我可是從今早下了飛機到現在都沒有半粒米下肚，可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
不說還不覺得，一說起來，周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夠可憐的。“在這麽下去，你女人醒了，我就該躺病床上了！”
“好！你去吧！”莫耶要醒了！她終於要醒了！雷雨揚欣喜莫名。“我讓人在紐約最好的酒店給你訂了房間。你辛苦了，這點時間就當是休假了，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全部算在我賬上……醫學研究實驗室那邊，今年的讚助資金，比去年翻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