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喜歡
楚離心裡給江行簡蓋了個有病的戳,猶猶豫豫等到金寶下班也沒跟江行簡說明天要回忻城的事。他把這通電話拖到明天,想著乾脆回了忻城再說,收起手機心安理得跟著馬哥準備去混飯。同上次一樣,尹長坤身邊的人還是那幾個,秦穆和羅誠赫然都在場。
自看到秦穆,楚離便確認羅誠中午是故意的。秦穆若是有事早該回華晨,就算事情不大他解決了,也沒必要再跑來金寶就為吃個飯,又不是什麼重要應酬非秦穆不可。
大概是他盯著秦穆看的時間有些久,羅誠敏銳地發現,借著和尹長坤說話,不動聲色轉身擋住了楚離的視線。
楚離:「……」
他收回視線,看來羅誠是真不喜歡他,或者說真不喜歡這張臉。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拉著裴凱墜在一行人後面。不知怎的到了停車場,居然被安排到羅誠的車上。
見到他和裴凱,羅誠笑的一臉真誠,熱情地自我介紹道:「羅誠,秦穆的經紀人,咱們以前在忻城都見過。過去有什麼誤會就不提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說到誤會時,羅誠特意看向楚離。楚離想,羅誠肯定不知道自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他現在明白為什麼這麼討厭羅誠了。明明羅誠也討厭自個,或者說這張臉,還能笑的一臉誠摯,也是一種本事。
楚離對羅誠所謂的「友好申明」表現抗拒,羅誠卻是一笑而過,看起來並不在意。說來楚離雖然討厭羅誠,但必須承認拋棄個人情緒,羅誠這個人誠心跟人相處時,確實能夠讓人十分舒服。他大概有種天生的親和力,讓人覺得這個人十分可信。起碼裴凱沒幾句話就被羅誠給「策反」了。兩人一來一往聊得熱乎。楚離聽了幾句,羅誠說的還算靠譜,也就不擔心裴凱被賣了,獨自玩起了遊戲。
玩到興起時,冷不丁突然聽到羅誠問:「楚離你有經紀人嗎?」
楚離慢半拍地搖搖頭。
「這樣?」羅誠十分熱心,「我認識幾個經紀人朋友,都在圈內幹得還不錯,你有沒有興趣?」不等楚離說話,羅誠已接著道:「你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我跟著阿穆在圈子裡待的久了,勉強也算是半個前輩。看到你們這些新人,忍不住就要多句嘴。」
他把好意說的如此明顯,人情近乎已經推到楚離面前,想來楚離不過一個新人,如果識趣自然會感激涕零地表示感謝。誰知楚離只是「唔」了聲,輕飄飄道:「經紀人的事我要問問江行簡。」
羅誠:「……」
不管羅誠後面想說什麼,有什麼目的,一個江行簡立時把什麼都堵了回去。楚離滿意地給江行簡點了個贊,就有一些人「名字猛於虎」,光提到名字就能發揮出嚇退「小鬼」的能力。
……
半小時后,幾輛車依然拐入目的地。楚離此時才知道尹長坤訂的位置在松本樓,看到熟悉的名字他不由失笑。等他在松本樓裡面又碰到魏思軒,兩人面面相覷,這點好笑就變成了啼笑皆非。
楚離裝作不認識魏思軒要走,誰知魏思軒卻是一臉驚喜,沖他示意:「楚離!這裡!」
楚離瞪了魏思軒一眼,魏思軒笑嘻嘻湊了過來:「今天沒跟那誰一起?」他掃了一圈,楚離一行除了秦穆他誰都不認識,但無所謂江行簡不在就好。
他這樣自來熟,楚離也不好再板著臉,隨意點點頭。
魏思軒滿意了,得寸進尺攀上楚離的肩膀,笑道:「兄弟你放心,我不是要來找你麻煩,我就是覺得你這人不錯,仗義,愛憎分明想跟你交個朋友。」
他說的誠懇,楚離表情狐疑,有些懷疑是不是上次一杯水把對方潑傻了。魏思軒才不管楚離想什麼,自顧自道:「說來也巧胡一典待會來。上次的事他也知道了,笑了半天喊著要見見你。」
胡一典高中外號胡一賤,說他幸災樂禍楚離是相信的,不然他跟寧衛東打架的事也不可能傳的這麼廣。然楚離對見他沒有任何興趣。他相信魏思軒不帶惡意,但就是這樣才覺得分外不痛快。高中時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結果一個個莫名疏遠了他。現在還是這張臉,他們怎麼就能這麼毫無芥蒂地重新做朋友?
他興緻不高借口有事撇下魏思軒,回頭裴凱好奇地問:「那誰?」
楚離道:「江行哲以前認識的人,和寧衛東一夥的。」
裴凱本來看魏思軒笑的陽光還覺得他這人不錯,聽到寧衛東的名字立刻表示:「蛇鼠一窩。」
楚離哈哈笑了起來,心底的那點鬱氣很快就不見了。
一頓飯吃到一半,胡一典和寧衛東相攜進了松本樓。裴凱抬頭驀地看到,戳了戳楚離,示意寧衛東的方向。彼時,魏思軒看到寧衛東也有些意外,下意識扭頭看向楚離。雙方的視線在半空相遇,魏思軒比了個口型:「意外!」
順著魏思軒的視線,胡一典也看了過來。他先看到楚離,又看到楚離身邊的秦穆,頓時露出一臉「卧槽」的表情。
實不怪胡一典這麼愕然,他還記得上次咖啡館的組合是楚離跟江行簡,秦穆跟寧衛東。這才多久的工夫,秦穆就跟楚離湊一塊了。是不是下一次再見,他就該看到寧衛東追著楚離跑了。胡一典腦補一番,壞笑著架秧子起鬨攛掇著寧衛東。寧衛東不知道怎麼回事,奇怪地撇了胡一典一眼。待他看到楚離時,臉色立刻沉下,宛如烏雲蓋頂。
胡一典拉著魏思軒坐好,就差嗑著瓜子準備看戲了。哪知寧衛東隔空厭惡地瞪了楚離好幾眼,竟是忍了下來,滿臉陰鷙地坐到他們對面。既沒有過去找楚離的麻煩,似乎對秦穆也就那樣。
他翹起一條腿斜靠在椅背上,陰惻惻地「哼」了聲:「晦氣!」
魏思軒打著哈哈:「這就是你不對了,楚離我覺得人不錯。他長那張臉也是父母給的,又不是整容整的,你有什麼看不慣的。」
這句話戳到了寧衛東,寧衛東陰著臉看了魏思軒一眼,魏思軒誇張地喊:「忠言逆耳啊!」
胡一典噗哧笑了起來。
寧衛東忍了又忍,一腳踹開身邊的椅子起身去了衛生間。胡一典收斂笑容,勸魏思軒:「你怎麼回事?故意氣衛東是不是?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脾氣也暴,有什麼你就受點委屈忍忍。」
魏思軒挑著筷子,原先的戲謔變成冷笑,道:「寧衛東心情不好,活該!」
胡一典一臉茫然,不知道魏思軒和寧衛東怎麼回事。魏思軒也懶得解釋,問了句:「你上次說寧衛東跟秦穆在一起的事真的假的?」
胡一典點點頭:「江行簡親自蓋棺定論應該不會假,再說當時衛東也沒否認啊。」
「那就行了!」魏思軒說著抬起下巴,沖著遠處的楚離打了聲招呼。
他們這邊的動靜有些大,附近幾桌的人紛紛都看了過來。裴凱小聲評價:「神經病。」楚離鬼使神差地看向秦穆,想著秦穆聽了裴凱的話大概會不高興,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秦穆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一頓飯吃完,尹長坤拉著不讓散場,提議大家去唱歌。楚離自來就不喜歡唱歌這項運動,果斷把江行簡拉出來當做幌子,跟馬哥提了句江行簡要過來,他得在這裡等對方。無論大家信不信,誰也不敢去找江行簡求證。馬哥笑眯眯地答應了。
楚離跟裴凱擠擠眼,跟著眾人身後一個人慢悠悠地準備離開。「滴」的一聲,手機提示收到一條簡訊。楚離心生不好的預感,點開一看,果然「烏鴉嘴」再次靈驗,江行簡此刻就在外面的停車場。
楚離:「……」
借口變成現實,楚離估計又是秦穆暴露了他的行蹤。不過轉念他明天就要回忻城,今天見一面債主也是應有之義。好似自他和江行簡簽訂交易一來,一直是江行簡單方面付出,他這邊收了錢還沒辦過事。
楚離獨自溜達著出了松本樓,那頭胡一典正說晚上攢局的事。他說的興起,提出要喊幾個海戲的學生過來,唯二的兩名聽眾卻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楚離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魏思軒突然起身道:「我有事先走了。」
當著寧衛東的面,他幾乎是光明正大地追著楚離離開。留下胡一典目瞪口呆,感嘆世界變得太快。
「怎麼回事?」
松本樓門口,魏思軒喊住了楚離。楚離兩手插兜,轉身意外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魏思軒很容易把面前的楚離當做江行哲,他自來熟地笑道:「我找你有事。」
「什麼事?」楚離問。
魏思軒聳聳肩:「你上次不是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行哲的事嗎?我又想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對不起行哲。」
「……」楚離。他本來要走,聽到這裡不受控制地停住了腳步。
魏思軒就知道楚離一定會感興趣。只要楚離還想借著這張臉留在江行簡身邊,他就一定會對江行哲的過往好奇。他幾步走到楚離身邊,從頭講了起來:「上次我說過,行哲、胡一典、寧衛東、我們幾個人有個玩得挺好的小圈子。你知道的,雖然大家感情都不錯,但總有誰和誰更投緣一些,誰和誰更關係親近一些。我記得開始行哲跟胡一典玩得最好,但還沒到高二兩人就崩了……」
楚離記得這一段,似乎就是從胡一典開始,他身邊的朋友逐一離開了他。
他聽著魏思軒說:「其實兩人鬧崩的理由挺操蛋的。當時吧,胡一典有個小女友,兩人偷偷摸摸好了一段時間。然後不知怎麼就傳出行哲也喜歡那女孩,並且跟女孩表白了。」
楚離:「……」
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魏思軒說:「胡一典生氣行哲不講究,明知道他跟那女孩一起,還搞什麼表白。當時正好行哲生病不在學校,等行哲來了,胡一典要找行哲說個清楚,結果不僅沒說清楚,反而打了一架徹底絕交。後面兩人就不怎麼來往了。我們當時都覺得這件事挺操蛋的,想撮合兩人和好,但每次陰差陽錯反而更是加深誤會。
後來陸陸續續又發生一些其他的事,看來看去都是行哲的問題。慢慢的大家就都跟行哲淡了,只剩下一個寧衛東。我也是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當初整件事就是誤會,根本沒有表白的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行哲。」
「誰?」楚離下意識問。
魏思軒的視線穿透松本樓前的一排日式燈籠,落在窗戶內的一個身影上,說:「是寧衛東。」
「不可能。」楚離第一反應是魏思軒騙他。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口吻有些重,他勉強解釋道:「江行簡說過,寧衛東是江行哲最好的朋友。」
魏思軒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寧衛東是行哲最好的朋友,但這有個前提——行哲身邊的朋友都離開他,只剩下了寧衛東。」
楚離有些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茫然地問:「寧衛東為什麼這麼做?」
魏思軒嘆了口氣:「大概是因為他喜歡行哲吧。」
楚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