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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安祁廉1)

  清若不僅要上官家死,還要上官家遺臭萬年。


  殘害其他皇子,這是事實,妄圖掌控朝堂,這是事實,曾對清若下毒,這是事實。


  但是,通敵賣國,是捏造,先帝的死牽扯出上官家的手筆,也是捏造。


  但是當自己宮裡的宮人三分之二跪在晚宴大廳里,各個條理清晰,每一個人一點半點的口供全部組合起來,卻沒有一點矛盾的地方。


  那這件事,就是事實了。


  上官家上到現在最高當家人,上官芸婉八十歲的祖父,大梁的丞相,下到襁褓中的孩童,全部被軍隊冰冷的刀夾著跪在一側。


  就是指證的證人幾乎都跪了一半的大廳。


  而跪在最前端的,是常青。


  字正腔圓吐字清晰,話語擲地有聲,「上官芸婉想要通過下毒謀害公主殿下,她買通的丫鬟不敢明面違背惹來殺身之禍,只得應承下來私下和殿下請罪,這事,奴才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因為一次不成上官芸婉還想通過奴才有第二次。」


  晚宴中現在能坐著的大臣不多,倒是這次迎接的將領一邊坐得滿滿的,很多原本給大臣們準備的座位都空著,但凡和上官家有些瓜葛牽扯的,現在都被軍隊控制著。


  常青這話說完,主座的申公虞還沒說話,這邊的將領們已經按耐不住了。「格老子的,砍死她,砍成肉泥,敢對我們軍師有歹心,活膩味了。」


  說著便要去摸腰間的佩刀,但是參加晚宴自然不能佩刀而入,一摸沒摸到紅著眼一幅要手撕上官一系的兇狠樣。


  這些,可都是帶著無數鮮血回來的人。


  大殿另外一邊本就坐得稀稀拉拉的大臣們這會簡直正常臉色都維持不住了。


  倒是申公虞笑眯眯的開口,「嗯,眾位愛卿所言甚至,上官家企圖謀害皇姐,罪當誅九族,哦不,朕要他們誅十族,上官芸婉……碎屍萬段,上官家所作所為,昭告天下,撤銷上官姓氏,改姓罪,上官一脈從大梁『貴家譜』中除名,以後也不得記載任何與上官家有關係的人在此之上。」


  太過殘忍狠毒,將士們倒是覺得沒什麼問題,倒是另外一邊的大臣們聽后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抬眸朝上座看去,申公虞帶著淺淡的笑意,一點都沒有生氣的痕迹。


  眾人心思轉了幾轉,到底沒有人出來為上官家說話。


  人都不傻,現在這朝堂完全就是申公虞的一言堂,開春之後的科舉,這次沒有了上官家作梗,他要什麼樣的人才沒有,他們可沒有信心申公虞會賣他們這個臉。


  哪怕,申公虞方才給上官家定的最重的罪是謀害公主,而不是謀害先帝,通敵賣國。


  不管是申公清若還是申公虞,現在都,惹不起。


  申公虞要怎麼對付上官家清若沒管,安家旁系流放,老弱病殘沒有參與的孩童,可以選擇活命,終年受軟禁,直到死亡。


  其他的人,全都是給了痛快的死法。


  最後安家嫡系一脈,老夫人下令,「一起走。我們安家人,一起走。」


  老人不願苟活,孩童失了長輩的庇護往後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糟踐。


  一大早,老夫人穿了原本準備過壽時的新衣,打扮得端莊肅立,安家所有人也一改之前的渙散,全都穿上了新衣,打扮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僕人們遣散的遣散,有罪的已經伏誅。


  現在安家主家院子里,只剩下安家的嫡系。


  全家人在主院中站定,老夫人杵著拐杖,站於台階之上。


  看著到齊的眾人眼神慈愛而溫和的笑了笑,「來了。」


  眾人彎腰拱手,「母親好。」「祖母好。」


  老夫人笑起來,滿臉的皺紋帶起來整張臉突顯出時光的痕迹。


  而後老夫人雙手撐在拐杖上,拐杖擲地有聲的砸了一下大理石地面。


  「帶著孩子的……」原本肅穆的聲音稍微溫和下來,話語卻是格外殘忍,「父母願意的,自己了結了孩子。不願意的,老身也拼了這一生最後一點顏面,去求樊良王妃,安家人故去之後,讓她稍微照拂一兩分,平安長大之後,也就這樣一輩子了。」


  她這說完話,別過了頭,不再看下面懵懵懂懂被牽著的孩子或者被抱著的孩子。「現在各自回院子去,我們只有一個時辰時間,所以半個時辰后全部來這裡。做好決定。」


  親手了結自己的孩子。


  有多殘忍,也大概是最後的幸運了。


  最後,安家送走了三個孩子,其餘人,選擇了自盡。


  安祁廉是最後一個死的,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離開,卻無能為力,他已經不知道痛和無奈是什麼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甚至長長的舒了口氣,「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而後,世界陷入完全黑暗。


  「這邊。」


  「動作麻利點。」


  怎麼會,有聲音?他不是死了嗎?


  聲音越來越清晰,安祁廉腦子運轉越來越靈活。


  「殿下還在等著。」


  他很確定他死了,那現在的情況又是什麼?

  安祁廉感覺輕飄飄的,好像,有風?

  而後他沒有想睜眼,卻不受控制的『睜眼』了。


  面對面,就是清若那張精緻無暇的臉頰。


  現在閉著眼,粉嫩的薄唇輕啟,一張一合正在小聲的吐露出話語:「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


  往生咒。


  安祁廉只想殺了她。


  想都沒想就抬起頭要捏死她。


  猛地抬起手捏過去。


  「!」穿過去了。不對,應該是穿進去了。


  他的手,穿進了她的皮膚。


  而她,還是閉著眼無知無覺,似乎根本感覺不到他。


  安祁廉驚悚的瞪大眼睛,視線下移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透過他的手,他把下方的青石板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近乎是透明的,只有邊界處有一點點好似虛幻會縹緲的線。


  「鬼嗎?」安祁廉出聲問道。


  他距離清若非常近,但是,她毫無反應,顯然,是看不見聽不見也感覺不到的。


  原來成鬼了。


  安祁廉猛地轉頭開始尋找自己的家人。


  可是這一片地方,除了來來往往在搬運屍體的宮人和侍衛,就是他家人的屍體,安祁廉看了半響,沒有看見任何和他相似的存在。


  現在被抬著過來的人,所穿的那雙靴子,是安祁廉小時候,和大哥,母親,妹妹,四個人一起做的。


  那時候大哥也不過十歲,他和妹妹更小,幫不了忙,只會添亂,把大哥氣得只想追著狠狠的揍他一頓。


  就在母親屋子裡到處亂跑,而後母親便會溫柔調解緩和。


  這雙鞋,是他們一起做給父親的生辰禮物,雖然樣式簡單還有些丑,因為針腳不好有些咯腳,但是父親非常寶貝。


  今天早上,父親就是穿了這雙鞋。


  安祁廉撲過去,想哭,沒有眼淚,就是想疼,胸口是空空的。


  撲了個空,他直接穿過了父親的屍體。


  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宮人們抬著他父親的屍體自顧自的往外走。


  安祁廉有些不習慣做鬼,好半天才從地上起來挪過了方位,想都不想就想追著父親而去。


  而後,他就走不了了。


  像是被無形的東西擋著,一層他看不見摸不著卻能限制他的東西,撞過去幾次都不能再往前一點點。


  他也沒有痛覺。


  一直撞,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被抬走。


  這時候安祁廉猛地向著清若撲過去,還是一樣撲空,「我要殺了你!」


  沒有用,任他怎麼激動恨意滔天都沒有用。


  安祁廉吼了好半天,而後離開了清若,又在那個限制處被迫停下,而後開始看著宮人們來來往往從安家抬出的屍體。


  這些,都是他安家的人。


  安祁廉抬頭看天,估摸著是正午時分,太陽在頭頂,看久了有些模糊,但是他一點也不難受,不是說鬼害怕陽光嗎。


  他不想做鬼,他想死。


  「殿下,安家的屍體已經全部搬完。」


  安祁廉聽見這句話回過頭來,身子不動,他的頭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


  那一直閉著眼粘著往生咒的人嘴巴合了起來,眼眸睜開,只是手上轉著佛珠的動作沒停。


  開口無波無瀾,話語也很輕。「去安排吧,葬在一片,按輩分親疏排一排。」


  她交代這話沒什麼重點口吻,但是面前對面著她的統領卻十分認真,單膝跪下,「屬下遵命。」


  清若沒有再說話,那統領站起身後朝她彎了彎腰帶著手下的人運著屍體走了,也不多問清若走不走。


  人都走完了,幽長的巷子變得安靜得有些可怕。


  清若站在安家大門口,身後的雨夕抬步上前,輕聲問,「殿下,要不要進去看看?」


  清若搖搖頭,沒有說話,手裡轉著的淺色佛珠襯著一身紅裙扎眼戳骨。


  雨夕退後,安靜等著。


  清若又站了一會,手指上轉著的佛珠帶回手腕上,轉身,「走吧。」


  她身後帶出來的四個宮人跟上。


  安祁廉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既然他成了這個樣子,必定還是有些道理,鬼也不是不行,不是有厲鬼害人一說,他總要把她殺死,把申公虞也殺死。


  這般想著,安祁廉卻突然發現他的鬼身在不受控制的移動,原本前面擋著的限制卻變成了在後面推著他走。


  安祁廉突然覺得有些不妙,看著前面走的清若毫不壓抑自己殘暴洶湧的戾氣。


  被推著飄了一段之後安祁廉控制著鬼身上前,而後以清若為圓心,分別朝四周八方飄。


  果然,不管哪個方向,都會被攔住。


  等著清若坐上馬車之後,安祁廉得到了準確的數據。兩米,他不能離開她兩米的範圍。


  多可笑,安祁廉想要閉眼,怎麼閉,還是眼前的景象,沒有淚,沒有心,也不能閉眼。


  他已經死了,為何還要被這樣捆在她身邊又殺不掉她。


  不對,安祁廉想到一種可能,是不是他對申公清若的怨恨最深,所以現在這種詭異的狀態才只能待在她身邊。


  好,很好,他有些想笑,發現自己做不出這個表情,這一次卻沒有毀天滅地的殺意。


  既然成了這個樣子,那自然是有辦法殺了她。


  離她近更好。


  他不死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她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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