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夜遊戲（完）
緋山紫揣著賢者之石奔跑在彎彎繞繞的巷子里。
她跑向的方向是剛才火光升起的地方。
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定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她是如此肯定著。
巷子里響起她奔跑的腳步聲，邊上的水坑倒映著五光十色的燈輝，因屋檐低下的水滴而泛起波動。
火光衝天的剎那，緋山紫彷彿都感受到了那股衝天的熱意，那一瞬間，街上的霓虹燈之類的東西反倒是遜色不少。
目測距離大概有三四幢大樓的距離，不過跑起來反而挺要命的。剛才的戰鬥已經損失了不少體力，接下來顯然要更加難纏。
果然，體力還是個不小的問題。
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只看見了被燒成焦土的大樓，大樓的角落有一團灰燼，烏漆漆地堆在那裡。原本是什麼東西已經看不出來了。不過她想很可能是某隻鬼怪的殘灰吧。
比起被燒的是人類，她更傾向於這種答案。
周圍沒有人，似乎火光出現的時候，周圍的聲音就湮滅了。
她挑了挑那團灰燼，在那團灰燼里，她果然發現了另一顆賢者之石。
答案似乎已經明了了。
這些鬼怪就是利用賢者之石做成的人造人，至於在被做成人造人之前是什麼東西，這個已無從考究。
只是……兩顆賢者之石的分量著實有些重了。
……
夜晚的夜王町在燈火相輝之下猶如白晝，可是無人的境地卻平添幾分恐怖。
緋山紫也是在去向暗夜廣場之途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這種無人居住的地方，電是哪裡來的？
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她吞咽了下口水，然後推開了那扇擋
在她面前的大門。
一路過來，跑跑走走，大概花了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出乎意料地沒有遇到另外一人造人。她有理由相信這隻人造人已經被解決掉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現在就只剩下暗夜廣場的*oss了。
——九尾的狐妖。
不，或許也是個人造人。
大門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開了。推開的剎那，大片的灰塵從門頂上落下，伸手撣了撣，接連著嗆了好幾口氣。
等到終於緩過來時，她已經走進了門裡。然而睜開眼看到的是根本不像是屋內所有的景象。那高高的塔狀一樣的建築聳立在中心，周圍有無數條弔橋連接著塔狀建築與周邊牆壁。此時的她正站在其中一條弔橋上。
中心的塔被分隔了無數個龕位。每個龕位上就像供奉神龕一樣的擺著什麼東西……不，那不是什麼東西。
緋山紫眯著眼睛努力看去。在燈火的映襯下，她看見了……
——那是人……
——是曾經參加暗夜遊戲失蹤的人……他們依舊帶著面具。
每一個人都狠狠地禁錮著，一條血管直接從他們的體內連接到後面的塔中心，血液通過血管不知道會通向哪裡——總之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他們死了嗎？
或許吧……
緋山油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而那股危機感此時卻與她越來越近。
迅速轉過頭，卻見一支羽箭向她飛來，速度之快讓她怔在原地。等到想要避開羽箭的時候，只見羽箭「轟」的一聲，在火焰之下化為了灰燼，穿過細縫落入弔橋之下的深淵之中。
「啊嘞啊嘞！不要趁我不在就欺負妹妹嘛！」
「緋山！你沒事吧？！」
如果先前的聲音有些陌生，那麼之後的那一句就無比熟悉了。
「日吉！」
話音剛落，無數只羽箭開始從塔中心射出。猶如箭雨。
日吉和她相隔好幾座弔橋，現在過去顯然不太現實。
她手一揮，將飛向她的羽箭全部冰凍成為冰箭，再借力將之打回去。而日吉那邊，有那個白色運動服的人在，那些羽箭全部化為了灰燼……
火焰系嗎？
鍊金術？
她不禁猜測起來。
還有剛才的「妹妹」？
腦子裡忽然跳出一個人來……但是，似乎不大可能……
於是她就這麼放過了一個答案。
「閣下何必躲躲藏藏呢？既然我們到達了暗夜廣場，該知道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只是有件事，我還是不大清楚呢。」
不斷躲開羽箭，緋山紫趁著空隙向著高塔中心說道。
整個暗夜廣場除了羽箭的飛來帶來的氣流聲外，她的聲音顯然十分清晰。
「膽小鬼當然得躲著！就像當年從亞美斯多利斯逃出來那樣！當一切成為不可描述的時候，禁忌自然不得光明正大地呈現於世了……」
高亢的嗓音來自那個白色運動服。
即使背著一個人，他的動作依然遊刃有餘。顯然是經歷過這種事情已經多次了。
羽箭忽然之間就停了，更準確地描述是在空中消失了。
「羅伊·馬斯坦的後代……難怪……」
蒼老的嗓音帶著些渾濁，讓人聽了耳朵實在不舒服。
緋山紫望向聲源處，只是一團的烏黑，什麼也看不清。就這麼一塊地方是烏黑的看不清楚，也真是奇特。
「還真是和你那討人厭的曾曾祖父一樣的討人厭啊……」
「唉？說錯了，不是曾曾祖父，是高曾祖父。您的年紀可真的大了。」
白色運動服揭下了狐狸面具，露出那張緋山紫熟悉的臉——就是在上井大學遇見的男生。
嬉皮笑臉的他說道：「不過您還真是好眼力呢！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高曾祖父。能告訴我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哼！」不屑的嗤笑聲傳來，緊接著，「馬斯坦家的人男人向來如此，無論是你的高曾祖父，還是你的祖父，抑或是父親。」
「……真是不錯的觀察力啊。饒是我也無法得出這個結論。」
「那麼，能告訴我您覺得馬斯坦家的女兒會怎麼樣？」忽然轉移了話題，羅的視線緊盯著那團烏黑，知道那團烏黑中慢慢顯出一個人形來。
當人形從烏黑中顯出來的之時，緋山紫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那帶著狂亂的氣息四面八方地向他們襲來。不是攻擊，卻更甚攻擊！
「咳咳咳、咳咳咳……」
狂犬般的氣息忽然停滯了。
好像很痛苦的樣子，緋山紫的視線和日吉以及羅相交了下。
「算了……咳咳咳……我的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
那人捂著嘴咳嗽著，斷斷續續的話語從咳嗽的間隙中傳出來。
「你認識拉斐嗎？」
緋山紫突然問道。
迎著那雙不見瞳仁的眼睛，緋山紫繼續說道：「你和他應該都是中央的同事吧？或者說你們倆是一起從亞美斯多利斯逃出來的？還帶著不知數目的人造人？」
實話說，如此直白的問話方式還真不像她的作風。
她向來喜歡彎彎轉轉，在對方不知早已說漏嘴的情況下套出有用的方式。
這次的直白其實她也是看在這個人彷彿時日無多的樣子，事實上他自己也這麼說了。倘若和拉斐是同事，那麼按照年齡他也不該活到現在……
「竟然認識他……不對，你不該認識他的……」
「我是不是認識他不重要。而是你認識他才是重要的。你們當初從中央到底帶了多少只人造人過來？」
那人稍稍一愣，轉而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多少只？多到數不清啊……我想想啊……啊太多了……」
似乎是不會告訴她了。那麼將人造人帶來的原因自然也不會告知他們。
至於賢者之石，暫時還不需出現在話題之中。
「你們居然真的將這種東西帶出來了？！」
一旁旁聽的日吉是滿頭霧水，但是羅確實知道真相的。
當年亞美斯多利斯中央內亂的事情，他的祖父時常將這玩意兒講故事地講給他聽，對於當初的□□，他自然知曉得更多了。
人造人是什麼東西？
和人形兵器有什麼區別？
難道……
羅被自己的想法一震。
目光緊盯著他，羅也不管日吉若這個普通人在場，直接問道：「你們想發動戰爭？」
那人的笑容詭譎至極。
「誰知道呢……」
「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一年後即將發生……唔——！」
正當那人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事發生了。
一隻羽箭從高空射下，直直插入那人的心臟！
「什麼人？！」
在那高高的屋頂之上，手持弓箭的白衣人站在月光之下，保持著射箭的姿勢。那面上的白狐面具證明他是其中的一名參賽者。
「藤山凱？？？等等！他不是在……怎麼回事？羅，你肩上的人——？」
日吉不可置信的叫道。
什麼時候開始，羅肩膀上的人早已不見了？
「不可能？我明明感覺得到……」
是啊，明明感覺得到後背背著人的，怎麼可能突然就……
居然死了？連名字都不曾告知，死的也頗為胡鬧了些。
緋山紫兩指貼在那人的脖頸處的動脈處，那裡早已停止了跳動。目光向上，手持弓箭的殺手依然站在上面，目光相對，緋山紫卻什麼也感受不到。
手掌貼在弔橋繩上，冰凍的速度迅速向上延伸，可就在凍上殺手的那一刻。殺手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離開了嗎？
……
「燒了吧。」
合力將那人的屍體搬了過來，緋山紫對羅說道。「你不是火焰鍊金術士嗎？將他燒了吧，還有那些屍體。」
「告知他們父母比較好吧？」
「得知自己的孩子早已死亡且死亡的樣子實在難以入目好，還是自己的孩子處於失蹤狀態也許還活著的念想好？」
「……」
最終，羅還是依照緋山紫的要求，將這些屍體都燒了。火光染紅了大半的天空，熊熊燃燒的熱意直衝三人。
在燒的過程中，三人發現了一些事。
先前不是察覺到他們身後有管子聯通血液嗎？但是走近才發現，身後的管子根本不是抽血的。用一種不知是什麼樣的力量作為媒介，那些管子充當電線，像是在襲去這些失蹤者的生命力，以此來給整座町發電。
難怪這座廢棄的夜王町還會有那麼明亮的燈光。
但是還有個問題。既然管子不是來抽血的，那麼他們身體內的血液呢？為什麼還是不見了蹤跡？
以及那個藤山凱和那個白狐面具的少女又是怎麼回事？
……
「他對我說是來找妹妹的，他妹妹也是因為暗夜遊戲而失蹤的。」
「這樣的說辭……難怪會上當。」日吉若皺著眉說道。「但是，這人的演技也太好了些吧。」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就藏在心底爛掉好了。這裡什麼也沒發生。」緋山紫說道，「這種事情說出去別說有沒有人，惹到更大的麻煩倒是真的。」
「怎麼可能會說啊，這可是關乎亞美斯多利斯的榮耀啊！」
「我說你啊。」緋山紫對著羅說道，「早已被合併的國家有什麼值得炫耀的資本？況且，要是真談論榮耀，好歹想想這個國家當初建立的初衷吧！」
羅一下子就軟下來了。他的祖父跟他講當年的事情的時候，可是什麼都講了呢，毫不在意高曾祖父曾經的大總統身份。
「不過妹妹是怎麼知道的？」
「說起來，緋山。他真的是你哥哥嗎？」日吉若想到了這茬，好奇地問道。
「當然啦！」
「才不是！」
羅：qaq
三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那一身白衣的白狐少女站在中央塔的頂端，看著離去的背影，微微鞠了個躬。
他們已經走出來了，羅開了車來，正好可以將他們送回去。不過緋山紫因為謊稱失去堀里沙家了，所以今晚是不可能回家，否則就會穿幫。總之去旅館住一晚再說。
結果羅知道后，強烈要求她住去他家。
緋山紫剛開始是反對的，不過之後她想起的場靜司當時的話，這個所謂的表哥對她應該沒有惡意。於是就同意了。
羅開著車，緋山紫和日吉若坐在後座。偶然的一次回頭，日吉若喃喃了一句。
「夜王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