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不得求
尚卿請假沒回學校參加周日晚上的晚點名，少不得要被陸九說一頓，不過這並不能影響他思考人生哲理。
月月是喜歡他么？還是只是單純因為他發了個表情就理所當然地回一個表情？用表情包撩人算撩人么？他到底懂親吻的意思么，么么么么？
亂七八糟想得臉蛋越來越紅，手裡拆qiang的動作自然就沒了章法，陸九路過瞟見了，毫不留情地賞了尚卿一腦瓜崩。
「練習時間統共就這麼點兒，你不會就讓人家上！這墨跡的，拆半天連qiang筒都沒拆下來。」
這一腦瓜崩可是半點沒留情，尚卿腦子裡那點兒旖旎心思全散了，一邊將手裡的空qiang順時針遞給一旁的蘭澄，一邊在心裡嘆氣。
月月估計還真是沒多想。
他都能想象得到，月月面無表情公事公辦地回郵件的場景。
哎。
「艹，這怎麼給咱們一把c27？三軍院的許可權沒這麼低吧，摩爾那邊的新生都直接上c54和c64了！」
蘭澄瞎嘀咕，他們每個班就分了一把空槍熟悉構造練習拆卸保養和組裝，這倒好，不僅給的少，還給了把打不死人的。
「瞎抱怨什麼呢。」
班長怕陸九沒走遠聽見蘭澄那句話，忙出聲阻止。
「軍校畢業的人現在有多少能進部*隊的？再說，進了部*隊又有幾個能呆一輩子的？大多數人的歸宿還是治安局和軍*工廠，治安員配的就是c27，練這個不比別的有實用價值？」
蘭澄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顯然對治安員的工作不屑一顧。
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想法，雖說和平年代寧願沒有軍*隊也不能沒有治安員，可是現在的治安員的確處於極尷尬的地位。人*權組織蹦噠了近十年，終於逼得帝國的好幾個星球讓步，給基層治安員換了打不死人的c27。他們認定了只有法官能決定人生死，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沒這資格，治安員當然也不可以。
然而，換了c27過後卻出現了一種更尷尬的境況。
歹徒的武*裝配置越來越精良，而維持秩序的治安員卻永遠拿著打不死人的傢伙跟他們拚命，直接導致不懼怕治安員的人越來越多，犧牲在工作崗位上的治安員也越來越多，犧牲的人越多，普通群眾就越覺得治安員沒什麼卵用，越是嚷著要限制他們的權力。
「上輩子那是得刨了人祖墳這輩子才去當治安員，死了給賠償有啥用？賣命錢給別人花，媳婦兒給別人睡，孩子讓別人揍，沒得憋屈！老子才不上當！」
蘭澄神氣活現地鄙視著，旁邊聽的人心中也覺得悲哀，不過政策就是這樣他們這些人也沒辦法。治安員不像軍*人一樣有輿論保護，執法過程中稍有不注意就會被自媒體將瑕疵無限擴大，不明真相的人受的不良誘導越來越多，最後竟僅僅因為治安員這個職業就斷定他們是壞人，一旦出事就慣性地指責他們執法過當，進而拒絕任何替他們辯解的言論。誤會，也就越來越深。
「瞎想什麼呢，搞得跟你真能考上一樣。」
尚卿拿手肘頂了蘭澄那肥肚子一把緩和低沉氣氛，
「我咋覺得你越訓越胖了呢？」
「那我還覺得你越訓越矮了呢，個倒霉孩子會不會說話。」
尚卿被一個矮字成功堵了嘴，同班的另八個人看這倆矮子相互嫌棄也樂了，哪兒還有空去想將來那些沒個定數的事兒。
因為最近要開始射擊課程，所以下午的理論課也調整成為武*器入門，機械系和機甲系合一堆兒上，尚卿理所當然地佔了兩個前排位置，然後邀功似的地跟李聖月招手:
「來來來來來。」
毛寧寧和齊暢原本也要坐下，無奈這不要臉的專門兒挑了個只剩倆空位的地方，用心極其險惡，直接逼得倆電燈泡去了後排。尚卿暗搓搓偷笑，笑完才發現旁邊坐的人好像不對。
一扭頭——好大一張王奇臉。
「你怎麼又過來了！」
剛才只顧佔據有利位置了，壓根兒沒注意周圍有什麼人，這會兒才發現王奇又跑來旁聽。一身休閑服的他混雜在一幫綠油油的新生裡頭極其不協調，偏偏他自個兒毫無所覺，對著尚卿笑得那叫一個和善。
好似……心情比上次見面好了許多？
尚卿不知道為啥，蔣琦自個兒心裡卻是門兒清，上次在聯機賽裡頭償了他多年以來的心愿，心情怎麼可能不好。
再努力努力，估計會更好。
「我聽說你們家出了點兒事情，這不，家主叫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尚卿猜到昨晚上的事兒肯定瞞不住，畢竟當時還有好些個外人在場，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王家知道並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還真會派人來幫他。
「我記得你是王震配給他寶貝兒子的專屬保鏢吧，怎麼現在不管王家三少爺天天往我這兒跑，降級了？」
蔣琦看著那張陌生而熟悉的臉，強忍住上手觸碰的欲*望，只曖昧地道:
「明貶暗升，私以為當您的貼身保鏢會更有前途。」
尚卿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李聖月突然開了口。
「尚卿，跟我換個位子。」
尚卿:咦？
不明原因的尚卿乖乖跟李聖月換了位子，結果那兩人坐一起之後附近區域內的活人瞬間感受到一股濃重的肅殺之氣。
尚卿:……咦？
不理會一臉懵逼的尚卿，李聖月意有所指地同蔣琦說到:
「這是尚家的私事，王先生同尚卿只不過是工作上的聯繫，過分干涉怕是有些不合適罷。」
蔣琦能感受出來李聖月的敵意，王子殿下從來都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對待情敵尤其小氣，不過李聖月這情況卻是特殊——與其說對方是吃醋，倒不如用關心來得恰當。
他對尚卿的關注確實來得有些突然，李聖月會懷疑他的用心也不無道理。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同尚卿做朋友而已，做朋友的難道不應該在危難之時伸出援助之手么？」
「雄性跟雌性當朋友？王先生還真是單純。」
「那你的意思是雌性和雌性，雄性和雄性之間才能有純潔的友誼？」
蔣琦說這話時特意瞟了一眼李聖月背後的尚卿，果然，那個笨蛋因為他這句話變得面色煞白。
「自然。」
短短兩個字，卻如晴天霹靂一般砸進了尚卿的心裡，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地張了張嘴，可蔣琦並沒有給他發聲的機會，而是趁著勢頭再次給了尚卿重磅一擊。
「難道這位同學就沒聽過雌性和雌性之間，雄性和雄性之間也會相互吸引產生美好的愛情么？」
尚卿突然閉了眼睛，他不敢去看李聖月的反應，兩邊都坐著人他逃都沒地兒逃，恨不得直接從桌子上頭爬出去不去聽李聖月的回答。然而事實卻是，他的腿跟生了根死死扎進地板一樣，半步都不肯挪動。
自然，那個如命運審判一般的回答一字不漏地扎進了鼓膜。
「我尊重這些少數群體，不過，我並不贊成身邊的人走上這條路。」
終究，還是逃不過。
目的既已達到，本該高興才是，可蔣琦看著尚卿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只覺鑽心的疼，從前的他可是嘗了十多年這不得求的滋味，到底有多苦多無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的李聖月，同當年的曲鄭的選擇極其相似，只不過對象分坐在兩旁，一個已經找到了破解之法，另一個，卻直接墜入無解的深淵。
上天對他還是眷顧的。
蔣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給李聖月一絲一毫及時醒悟的機會，等到一下課便將尚卿帶去車庫開車前往三軍*工，而從前每次都會跟隨的李聖月，這次卻被尚卿攔在了車外。
這是自認識以來，尚卿第一次拒絕他。
李聖月疑惑地愣在當場，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直覺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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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卿看著車窗外，一邊放空著，一邊開窗戶吹風，高空湧進的氣流一會兒把頭髮吹成左格擋，一會兒吹成側踹下砸，如果頭髮再長點兒，隨時都能給開車的人一掃把。
「怎麼了？感覺你從剛才起情緒就有些不對，跟朋友吵架了？」
蔣琦明知故問，尚卿原本懶得搭理他，迎風用頭髮打了一套擒敵拳后，毫無預兆地出了聲。
「你追過雌性么？」
蔣琦:……還真像這人的性格。
「正在追。」
尚卿點頭「哦」了一聲，之後許久都沒了言語。
有什麼好言語的。
這樣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脆弱的小心肝兒也該練就一番銅皮鐵骨，而且細細算來他還挺齷齪的，比之前更齷齪。
之前追求雌性，人家至少一開始就知道他的不良居心，並沒有把他當成追求者以外的人，而李聖月卻是實實在在地把他當成了朋友，兄弟。
「我不是個好人，真的。」
「他把我當朋友，我卻想睡他。」
蔣琦被尚卿這突來的一句驚得差點兒沒在空中打個彎兒，車身明顯的晃動引得尚卿扭頭看了他一眼，甚是鄙視地說了句:
「沒見識，難道你沒聽過愛上自己好哥們兒的么。」
還……真沒聽過。
只親身做過。
「我沒別的意思，你不用誤會，事實上我的心上人也是我的好哥們兒。」
這樣的話題果然引起了尚卿的興趣，他催促著蔣琦傳授經驗，當了這麼多年的兄弟蔣琦哪裡看不出這傢伙打什麼主意，果斷開口掐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遺憾的是，他到死都沒愛上我。」
雖然別有用心地闡述這個事實，可蔣琦心裡還是感到一股酸澀，這樣的酸澀太過濃烈，以至於尚卿輕易就察覺到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
哎。
「兄弟，節哀，下一段感情總會成功的。」
尚卿哥倆好地伸手拍了拍蔣琦的肩膀，軟軟的肉手拍在薄薄的衣服料子上，溫熱的體溫輕易就透了過來。
暖得他心底發燙。
蔣琦笑著望向前方。
「我也這麼覺得——眼前這段感情，一定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