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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萬字粗長章

  「我是你的朋友。」


  蔣琦並不意外尚卿會起疑,他也沒打算一直瞞下去,只不過是想著,在被發現之前能讓尚卿對他產生些許好感罷了。


  朋友之外的,屬於戀人之間的好感。


  從前的曲鄭,絕不會對蔣琦產生的好感。


  「來自帝星的朋友?」


  尚卿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雄性,面上瞧不出情緒,平淡得令人心驚,心中卻是激蕩難平,一時間各種回憶交織,不知怎的就定格在了當初在聯機賽里的那個夢。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那……


  「是。」


  蔣琦微笑著回望尚卿那雙陌生而熟悉的眼,再不做絲毫的躲閃掩飾。


  「來自帝星的,老朋友。」


  一切,又回到初始。


  這兩人自顧自的打啞謎,四周匍匐在地的螻蟻們也在偷偷打量著他們,一邊看一邊止不住顫抖。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名叫王奇的男人來歷絕非一般,原本只猜測著是王家的某位不常露臉的公子,如今卻告訴他們——他竟來自帝星。


  帝星是什麼地方?

  那是傳說中高階機甲戰士的天堂,是整個帝國的資源集中站,頂級機械師雲集的地方,隨隨便便抽一個出來都能將卡列星上的頂級高手比下去。


  可是,帝星的人怎麼會出現在卡列星?他們不是都不屑於提起卡列星么?

  不管心底如何疑惑,眼前這個自稱來自帝星的神秘人物擺明態度要維護尚卿,而他們,則剛剛合夥欺負了這個雌性。


  他們從前從不覺得欺負異類的做法有什麼錯,因為拳頭總是掌握在大多數人的手裡,他們能欺負異類,不過是因為他們欺負得了他!


  可是這次,是真踢到鐵板上了。


  雅里心知不對,見蔣琦的注意力集中在尚卿身上,手腳並用地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卻不想剛爬出幾步遠便被車間的安保機器人攔住了去路,正疑惑間,四肢便被機器人捆住以一個極扭曲的姿勢被狠狠地壓在了冰涼的車間地板上。


  「放開我你們這些垃圾,都瘋了么!」


  雅里不停掙扎,可身上的束縛卻越勒越緊,疼得他直叫救命,一旁看著的人也嚇得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再敢離開。


  是他,一定是王奇!


  混蛋雅里,這回真是害死他們了!


  眾人皆是一臉絕望,而那個如魔鬼一般的男人卻在這時說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吃驚的消息——


  「你現在還不能走,軍*屬保衛科的人讓你配合此次技術泄密事件的調查,所以——請吧。」


  怎麼會,泄密的不是尚卿么,保衛科的人為什麼會找雅里?!


  任心中有再多疑問此時也無人解答,眾人只得惶恐不安地看著雅里被安保機器人五花大綁地拖下去,而造成這一切轉變的男人卻沒向他投去一個眼神,反倒是伸手攬住尚卿的肩,以絕對保護者的姿態將人帶離了這裡。


  鬧事兒的主角走後,起鬨的人原想鬆一口氣,可保衛科的人剛走治安局的就來了,他們原本還疑惑軍*工廠技術泄密事件怎麼會讓治安局介入,一直到剛才吵得最凶的幾個被控制帶離前才知曉——他們剛才合夥欺負人的行為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


  三軍*工的技術工種除了少數老牌兒員工以外大多是沒有軍*籍的外聘技術人員,這樣雖然不利於保密,卻也有其必然存在的時代限制。因此,為了盡量避免泄密事件發生,哪怕沒有編製,三軍*工跟這些人簽訂合同時也會進行嚴格的政治考核,簽訂聘用合同之後也不會對其放鬆警惕,但凡有污點的都不可能再在這兒呆下去。


  哪怕只是簡單的治安拘留幾天,也能讓他們瞬間丟了這人人歆羨的飯碗。


  平時一個個兒的為了不犯錯都夾緊尾巴做人,今天不過是想著法不責眾,而且他們是站在道德頂端的一方,這才放心大膽地欺負一個雌性。


  他們是為雅克托出氣啊,罵幾句打幾下怎麼就犯法了?


  這些人咋不分青紅皂白抓人呢?

  會不會是搞錯了?

  會不會……


  媽的一定是尚卿那個不要臉的傢伙貼上了了不得的後台!一定是這樣的!

  治安局的都不是好東西!

  不管剩下的人再如何不平,被帶走的人始終沒有被放回來,而且不斷有人被叫去問話取證。一開始他們還想抱團兒將責任全推到尚卿身上去,可經分局治安所的人拿做偽證的後果一嚇唬,再看見人家提取出來的監控資料,瞬間該招的不該招的全吐了。這次治安違法事件雖然不能將所有人擼下去,可鬧得最凶的那幾個無一例外被罰款拘留了,工作自然也沒能保住。


  這些不過是后話,報警的人也沒有將那群跳樑小丑的下場看在眼裡。走出三軍*工大門的蔣琦並沒拿剛才的事兒來惹尚卿不痛快,而是自覺地將話題引到尚卿最關心的地方去。


  「雅克托沒有軍籍,他打人的事兒不能跟技術泄密一事強加牽扯,只有等這邊保衛科將事情查明之後才能再料理他的官司,他的家人已經替他辦理了取保候審手續,這幾天正好在家歇歇,你不用替他擔心。」


  蔣琦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車門將尚卿安置在後座上。飛行器調成了自動駕駛模式,所以他理所當然地坐到了後座的另一邊。尚卿並沒有提出異議,坐定后便將披在身上的外套拿開,慢條斯理地理著身上的零件碎片,還有些許食物殘渣。


  那些人半點沒留手,也難為他們竟能從車間裡頭藏著食物來偷吃。機甲車間同一般生產車間還不一樣,上漆之前對環境的潔凈程度要求較高,絕不會允許有人在車間里進食,可是現在……


  尚卿拿紙巾揩著衣服上的油漬,也不知該憤怒還是悲哀。蔣琦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半是自責半是表決心地道:

  「三軍*工這邊確實有些疏於管教了,你放心,技術泄密事件只是一個契機,借著這次的事,正好改改裡頭風氣。」


  尚卿不做回應,蔣琦也不生氣,順手從車載空間裡頭取出一件體恤遞給了他,後者也不扭捏,脫了上衣便套了上去。雖然速度極快,可蔣琦還是看清了那白嫩嫩的肚皮和胸前的兩點粉紅,某人眼神微變,頃刻又恢復了日常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當然,該看的還是沒少看,看完還要嫌棄一下。


  「你當著雄性的面都這麼豪放?」


  尚卿仍不理他,繼續扯自個兒頭髮上沾著的油,能擦的都擦了,擦完還是覺著膩得慌,這會兒他沒再跟蔣琦客套,支使起來分外順手。


  「速度調高些,我回去洗個澡。」


  「你這身兒叫趙楓看見了又該多想,我在這附近有棟房子,先去那兒將就一下吧。」


  兩人誰都沒戳破,可這說話的語態分明就是從前曲鄭與蔣琦慣用的。兩人對彼此都熟悉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蔣琦能瞞到今時今日實屬不易,如今既已暴露,也就沒有再掩飾的必要。


  況且,老朋友見面,總該「敘敘舊」,蔣琦打定主意不再給尚卿把他繼續當朋友的機會,說什麼也要在今天將自己的心意表明了。尚卿好不容易跟那個雌性鬧僵,可不能再給他們醒悟後悔的時間。


  蔣琦從小就知道,自個兒想要的東西連你自個兒都不去爭,那失去了也只能算活該,沒半個人會來同情。他要曲鄭,這輩子就只認定了這麼個人,與其言不由衷地祝福他跟別人走在一起,還不如耍盡手段將人綁在自己身邊。


  愛他就放他走,狗屁!不過是失敗者發的破牢騷而已!


  蔣琦一邊發狠一邊對比兩人如今的戰鬥力,尚卿現在換了個殼子怎麼著也不可能打得過他,他也不敢幹別的,推倒之後親一下占點兒小便宜再訴個衷腸什麼的總可以辦到,等到把尚卿的心攪亂了,他哪裡還有精力去管一個才認識不到三個月的傢伙。


  他就是要把尚卿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來,憤怒也好焦慮也罷總不會給他和那個雌性留死灰復燃的餘地。


  打著如意算盤將人拖回住處的某人,還沒來得及實施自個兒心中規劃好的宏圖大業呢,開門兒便被人一拳頭打中了鼻樑。


  「艹你丫上次在聯機賽裡頭是不是你搞的鬼!」


  攢了一路的尚卿這會兒態度卻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等蔣琦開始實施自己的「強推——訴衷腸——陰陽兩隔求不得」苦情戲三部曲,他先發制人將人掀翻在地,現在沒了外人,可不該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第二期聯機賽時發生的事兒讓尚卿鬱悶了好久,當時沒想過王奇就是蔣琦,所以也沒想這事兒竟是人故意設計,畢竟再怎麼有意設計也不該把他跟一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扯到一起。


  可是如果對方是知道他身份的蔣琦,那這件事就另當別論了。


  「嗷——你先聽我說,嘿,寶貝兒……」


  「你丫別噁心我成么!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一叉捅穿你的豬腰子!」


  尚卿的剽悍作風讓蔣琦徹底熄了佔便宜的心思,果然這傢伙不管打得過打不過都是他的剋星,從前是仗著拳頭比他硬,如今……如今不過是仗著自己喜歡他。


  蔣琦內心唱完兩首薄情郎才委屈地從地上爬起來,如今什麼高人作風什麼貴族氣質都沒有了,整個兒一被欺負了的小媳婦。


  「我辛辛苦苦找了你這麼久,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就只有我一個還在堅持找你,三年,我找了你整整三年!結果見面就要捅穿我腰子,你……你浪不浪費。」


  「還貧!」


  尚卿看著這熊孩子的倒霉樣就忍不住要揍他,後來實在看他裝可憐裝得太逼真才險險忍下來。也不跟他廢話,自顧自地去找了浴室打算洗去一身的狼狽。蓮蓬頭一打開,微涼的水珠子砸在身上激起一層層雞皮疙瘩,今天遇見的事兒都太糟心,偏偏下午還得回三軍院上課想休息也休息不得,早些弄完回去睡個囫圇覺,不比在這兒干生氣強。


  可就在這時,浴室的門被人擰開了。


  蔣琦:「你消消氣,我幫你搓背還不成么。」


  尚卿:……


  尚卿不可能讓蔣琦如意,順手就將花洒水量調到最大朝著門口衝去。雖說並不在意這些東西,兩人從前也不是沒一起洗過澡,該看的不該看的早看光了,可……


  只要一想到這傢伙對他生出的心思,他就渾身不自在!

  那麼多年的兄弟,這傢伙怎麼就想歪了呢?

  尚卿一邊氣憤一邊心虛,李聖月發現他的心思時估計也跟他現在一樣的感覺,而蔣琦這時的感受……估計跟他之前也差不多。


  這麼一多想一分神,卻別人鑽了空子。腰上被只強伸出的手死死扣住,下一刻棉質的布料便貼上了光*裸的皮膚。


  「嗯!」


  蔣琦吃了尚卿一肘子悶哼一聲,可該揩油還是不含糊,尚卿也不是個等著任宰的,眼前這人知曉他所有的底細,自然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一身本事全用在了對付彼此身上,一時間浴室裡頭洗漱用品和衣衫亂飛,沐浴露倒在地面暈出一攤來,尚卿一個不察竟赤腳踩了上去。


  「艹!」


  穩不住重心倒下去是必然的了,尚卿索性將身子主動貼到蔣琦身上伸出手臂抱著他的腰,腰間猛然發力扭身迅速反向下扣,直接將蔣琦當成人肉墊子墊在身下砸了下去。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蔣琦就這樣將尚卿死死地抱在懷裡仰面倒了下去。背部與浴室光滑的地面接觸后發出一聲悶響,他自己卻是咬緊牙關沒吭一聲。


  風暴過後,滿地狼藉。


  尚卿掙扎著要起來,卻不想蔣琦的手仍死死扣住他的腰沒放開一寸。


  「把爪子拿開!」


  被折騰了這麼一頓尚卿的脾氣也出來了,他打小就跟蔣琦打架,什麼陰招損招都用過,今天這出並不算什麼,蔣琦這副身板兒要是因為摔個跤就會出問題,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我叫你把爪子拿開,裝什麼死!」


  蔣琦仍是不動,尚卿索性雙腿分開膝蓋彎曲腳底觸地,借著蹬地挺腰的動作猛地張臂,來了個仰躺式抱腰解脫,他在蔣琦的小關節上用了巧勁兒,這麼一掙卻是成功掙脫開來。身體離開那具溫熱的*后被冷風激得一哆嗦,尚卿也沒心思好好兒洗澡了,打開淋浴沖乾淨身上的泡沫便要穿衣。


  然而,等他做完這一切,蔣琦仍以原來的姿勢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有絲毫醒轉的跡象。


  「喂!」


  「蔣琦!」


  「蔣琦……?」


  尚卿以為這小子在那兒憋壞,遠遠瞧著也不敢上去,又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這才有些不放心地上前。蔣琦仍然緊閉雙眼躺在原地,半點醒轉跡象也無。


  「要是讓我發現你丫是裝的,你就完了。」


  一邊說著一邊近身檢查,這樣一來才發現蔣琦的後腦勺磕出了老大個包,這會兒尚卿卻是顧不得了,連忙打電話叫了空中救援。醫療機器人來得很快,對蔣琦進行簡單處理過後便將人抬上了救護飛行器。尚卿自然也跟過去了,他雖然相信以蔣琦的能力給自己弄一個沒破綻的假身份並不難,可是身體檢查的時候被人發現精神力等級異常就有些麻煩了。縱觀整個帝國,3s級精神力者總共只有那麼幾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輕易就能讓人聯想到帝國王子身上去。


  帝國繼承人的位子有的是人盯著,要是在這地方露餡兒了也是件極麻煩的事。


  尚卿全程陪同小心提防著,下午的課自然沒辦法去,心中又是後悔又是焦慮,他怎麼也沒想到,短短三年不見,曾經那個不管怎麼揍都活蹦亂跳的傢伙咋就變得這麼脆弱了?

  **

  趙楓同尚明的離婚官司委託給了律師,尚卿沒成年,自然沒法兒作為代理人出庭,只是在撫養權歸屬的問題上才需要他們兄弟幾個出場表態,所以這事兒基本靠律師奔走忙活。秦律師是之前李聖月幫忙找的,處理離婚財產分割很有一套。尚卿不過給了他一個尚明同蔣怡在音樂會所里瞎搞的視頻,其他的證據材料全憑他自個兒採集。這些日子天天往趙楓跟前兒湊了解具體情況,問著問著,竟對趙楓生出些同情之外的感情來。


  趙楓當初能被尚明看中,出色的樣貌跟軟和的性格佔了很大因素,尚明瞧不上他的軟弱可欺,可秦律師卻被他的溫柔體貼深深吸引著。


  這樣美麗溫順的雌性,合該被好生呵護,怎麼能夠隨意打罵?!

  「秦叔叔!」


  尚銳瞅見站在校門口的秦海之後眼前一亮,剛要撲過去卻被一旁的尚芙拽住了手。


  「你幹什麼?」


  尚銳不明白弟弟為什麼要拉住他,還沒來得及問時,秦海已經走到了兩人跟前。


  「尚卿今天不能來接你們,這才委託我過來,想吃什麼?叔叔請客!」


  「不用麻煩叔叔了,我跟哥哥回家吃營養劑就行。」


  拽住了一臉興奮恨不得立馬答應的尚銳,這個素來膽小懦弱的小雌性,第一次擋在了尚銳身前。


  父親靠不住,爸爸也是個糊塗蟲,全家的擔子都壓在了大哥身上,他得看好爸爸和尚銳,不能再給大哥添亂。


  尚銳不懂弟弟的心思,秦海卻是個人精,自然瞧出了尚芙眼中的戒備。這樣的家庭成長起來的小孩總要敏感一些,來日方長,他有信心讓這兩個孩子接受他。


  「好吧,那叔叔就送你們回家。」


  一路無話,等到了出租屋之後尚銳搶先一步開了房門,等他進去之後尚芙卻擋在了門口,一邊拉著門把手,一邊客氣地對秦海道:

  「秦叔叔進來坐會兒吧。」


  秦海看著擋在門口一點讓開意思都沒有的小娃娃,不由苦笑。


  這孩子。


  「你啊……」


  秦海伸出手想揉揉尚芙的腦袋,卻被後者躲了開來。


  「秦叔叔,我已經十三了,不是個小孩子了。」


  尚芙笑得一派天真,同普通急著長大不願被當做小孩對待的娃娃一般無二,可是秦海卻不難聽懂他的潛台詞——尚芙是個雌性,已經過了可以忽略雌雄的年紀,他不能再仗著長輩的身份隨意觸碰。


  精明是精明,到底還是著急了些。


  「小芙,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不應該急著跟我撇清關係,應當好好利用我對你爸爸的好感,讓我努力幫你們父子四人賣命,至少也得等到官司打贏了再來拒絕我吧。」


  秦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過是想逗逗小孩,不想秦芙卻認真地道:

  「我絕不會利用爸爸,也不會利用別人的善意,要不然大哥會打死我。」


  秦海被尚芙這樣的回答弄得一愣,當了這麼多年的律師,他已經習慣了利用各種人情,為了達到目的,連良心都可以輕易出賣,他早忘了人與人之間的真誠,那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被人拒絕得這麼心情舒暢。


  「你有一個好爸爸,也有一個大哥——我會更努力地成為你們的好父親。」


  秦海說完這句話後跟個毛頭小夥子一般鬥志滿滿地離開了,現在已經沒有不能跟自己的委託人產生私人感情的行業鐵律,他單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家人,說什麼也要努力一把。


  毛頭小夥子秦海拎著公文包走了,留下尚芙一個人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防盜門。


  他不是反對秦海跟爸爸在一起,相反,目前為止他都覺得秦海同爸爸很合適,只是現在是敏感時期,如果被人落了口實,到最後吃虧的終歸是爸爸。


  況且,他也沒對秦海完全放心。


  「秦律師走了?」


  趙楓從卧室裡頭走了出來,他的病已見好,不用再卧床休息,剛做好晚飯等倆孩子回來吃,卻在路過門口時聽見了小兒子跟秦海的對話。


  不知為何,他沒阻止尚芙。


  「走了,哥哥今天有事兒要晚些回來,讓我們不用給他留門。」


  自從雅克托給尚卿申請了不用參加晚點名的特權后,他從三軍*工下班過後基本上都會回出租屋,一是因為要督促倆孩子學習叫他們好好兒準備三軍院附屬中學的轉學考試,另一個則是防備尚明來找茬。


  「你秦叔叔……」


  「爸爸喜歡秦叔叔么?」


  尚銳捧著飯碗一臉懵逼地看著弟弟跟爸爸說話,他搞不懂為啥父親跟爸爸鬧離婚之後,他這弟弟就越來越像哥哥了。


  明明他才是家裡唯一的雄性。


  「小孩子家家別管這麼多。」


  「我雖然是小孩子,可是如果以後爸爸要另組家庭,我們還是要一起生活——我們尊重爸爸的選擇,也請爸爸在做決定的之前跟我們說一聲。」


  趙楓難堪地別過頭,他被尚明欺壓了這麼多年,早養成了懦弱的性子,不敢再追求幸福,不敢再追求任何事情,只盼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長大,至於秦海……


  他哪裡敢奢望秦海那樣的人,況且尚明不是個好惹的,怎麼能拖累了人家。


  「爸爸……跟秦叔叔不合適。況且,我跟你父親還沒有離婚,現在不是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


  趙楓話沒說死,尚芙也從中品出了自個兒爸爸的意思,心裡打定主意要替爸爸把把關瞧瞧那姓秦的到底靠不靠得住。尚銳從頭到尾都在狀態外,問趙楓趙楓不理他,問尚芙尚芙也不跟他講,整得這小小男子漢很是憋屈。


  明明他才應該是這個家的頂樑柱,為什麼大家都把他排擠在外?


  因為他年紀小?

  尚芙比他年紀還小呢!

  尚銳生氣了,試圖用不吃晚飯來表達自己的抗議,趙楓想去勸,結果卻被尚芙給攔住了。


  瘦瘦小小的雌性穿著拖鞋慢慢走到雙胞胎哥哥緊閉的卧室門外,乖巧而怯懦地抬起右腳——狠狠踹向木門。


  「尚銳!你丫要耍少爺脾氣滾回尚家耍去,現在大家都忙著干自個兒的事兒,沒工夫伺候你!不吃飯就不吃飯,你丫有種別大晚上肚子餓了跑出來找東西吃!」


  「還當你是七八歲的小孩么,你已經十三了!」


  說完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挪到了餐桌前慢條斯理地吃東西,趙楓被秦海的事兒攪和得有些心煩意亂,二兒子心寬,他也沒太擔心尚銳會氣太久。


  餓了總會服軟,親兄弟拌拌嘴能有多大的事兒。


  可是這一晚上,尚家唯一的小雄性,當真餓著肚子過了一宿。


  沒人來勸他,但凡他們勸一句,給他一個台階下他都會原諒他們。


  可是,一直等到天亮,沒有一個人來。


  隔天早上尚銳腫著一雙眼睛去了學校,尚芙裝作沒看見。現在家裡是非常時期,哪兒還能任他耍少爺脾氣,雙胞胎相互賭著一口氣想逼對方認輸,卻不想,誰都沒等來對方認錯。


  直到尚芙從校門口等到所有學生都走乾淨,依舊沒有看見尚銳出來。


  「小芙。」


  尚卿從學校保衛科走了過來,臉色說不上太好,尚芙瞧他這模樣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從大哥嘴裡他得到了一個讓他最怕的答案。


  「監控上面顯示的是,小銳提前放學出來,被父親接走了。」


  **

  尚卿這兩天乾脆請了假沒去三軍院,虱子多了不怕癢,舒妄達的眼刀挨得多了他也習慣了。操行分只剩了十分機動分,因著這次長假被扣得一分不剩,這還是看在他家特殊情況的面子上,要不然按一天十分來算,他早該捲鋪蓋走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媽的。


  「生氣了?」


  扭頭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尚卿被盯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引起雞皮疙瘩的人並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只自顧自地伸出雙臂,自然而然地將尚卿圈進懷中拍了拍背。


  蔣琦:「有我在,不怕。」


  尚卿:「……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怕。」


  蔣琦仍舊睜著那雙純善的眼睛不解地看著尚卿,活脫脫一智障兒童。


  「你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尚卿不想承認自己遇見了這麼狗血的事情,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兒,正當他跟蔣琦的關係陷入死局,他打定主意要把人攆回帝星的時候,特么的這傢伙腦袋長了個包,失憶了!


  如果那個包不是自己親手造成的,尚卿或許會認定這絕對是蔣琦自個兒搞的鬼,可人是他摔的,診斷結果也是他親耳聽醫生說的,蔣琦全程昏迷,醒來過後就是這麼一副智障兒童的德行,想不信都難。


  腦袋上包著紗布的智障兒童很認真地指出了尚卿的錯誤。


  「我還記得你是我媳婦。」


  ……媳婦你大爺。


  人成了這麼一副德行,尚卿再怎麼缺德也不可能把他往帝星趕,憑藉他現在的身份要把蔣琦安全送回塞林宮簡直痴人說夢,更別提他這兒還有三個拖油瓶。


  更糟心的是,還有一個拖油瓶被人拐跑了!

  「我現在要上門去找人撕逼,你在頂什麼用,擺著好看么!」


  得知尚銳被尚明接走後,尚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尚芙送回了家,然後叫了輛計程車直奔尚宅。他不擔心尚明會把尚銳怎麼樣,畢竟尚銳是尚家這一輩唯一的一個雄性繼承人,尚明再糊塗也不可能對尚銳動粗。


  他怕的,是尚明給尚銳灌輸些其他的思想,以此爭奪尚銳的撫養權。


  「尚銳尚芙都是半懂事不懂事的年紀,兩邊經濟基礎都有保障的前提下,法官判決撫養權歸屬的時候很大程度上會考慮被撫養人的意願,尚銳這孩子不比尚芙心性成熟,沒準兒還真會被尚明說動。」


  從前的曲鄭遇見麻煩事兒習慣找蔣琦討論,現在的尚卿自然也保留了這樣一個習慣,可是說完之後才發現——蔣琦睜著那雙比尚銳更加不成熟的眼,跟看寶貝一樣看著他,半點沒把剛才的話聽進去。


  蔣琦:==

  尚卿:……當他沒說。


  計程車抵達尚宅大門之後便停住了,尚卿下車要去摁門鈴,手還沒伸呢守在鐵門後頭的老管家便主動給他開了門。


  「大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


  老管家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起自己這段時間的辛酸經歷。


  「你們走後,那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就真把自個兒當了尚宅的主人,每天都要把我們叫去訓話立規矩,嫌我們這不符合貴族審美那不符合上流社會的規

  體面,成天改這改那,我不過頂撞了他幾句,他竟然把我發配來看了大門兒!」


  尚卿聽著老管家的嘮叨,總算是明白了尚明和蔣怡這段時間都幹了些什麼。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尚明崇尚上流社會的一切,恨不得把各大家族的擺設規矩依樣照搬到尚宅來,從前的主人出身不好沒這本事,如今換了沒落的貴族蔣怡來親自操刀,可不得好生整飭一番么。


  「您也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糾結這些幹嘛呢,早些辭了工作回家帶曾孫不好么?」


  「我就是氣不過!」


  老管家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他在尚家呆了一輩子,打從尚明剛發跡的時候就跟著,伺候的日子比趙楓還長,這麼多年的主僕情,怎麼就能讓外人這般糟蹋?


  「這些先不提,魏伯,小銳在哪兒呢?」


  「二少爺剛才還在大廳呢,跟老爺在一塊兒,你進去就能看見。好好兒勸勸你父親,一家子哪有隔夜仇,那些外頭玩的玩意兒別往家裡帶,都是個什麼事兒,嫌我們出身下賤,他高尚,他高尚會跑來當小*三*兒破壞人家婚姻家庭?!」


  說話間已到了大廳,尚卿步履如常,手卻在進門的時候被另一個寬大的手掌包進了手心。


  扭頭看過去,只見那人背對著一樹蒼翠,認真得近乎傻氣。


  「有我,別怕。」


  有那麼一瞬間,尚卿被晃得愣了神,反應過來后卻是笑著罵了一句——


  「傻子。」


  尚家的一切都能看得出來兩個字——「有錢」,從前那是極其直白的有錢,如今經了蔣怡整治倒是變得含蓄了許多,尚卿默不作聲地掠過這些變化,最終視線定格在了大廳中央沙發上的尚明身上。


  尚銳不在這兒。


  「父親。」


  「哼,你還有臉來。」


  看見大兒子登門尚明其實還是有些高興的,畢竟目前為止三個孩子之中利用價值最高的得數尚卿,只要他肯服軟回頭,他不介意原諒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兒子。


  可是原諒歸原諒,架子還是得端上一端,也好叫他記得到底誰才是老子誰才是兒子!

  「在外頭混不下去了?呵,你也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離了我你能幹出個什麼,瞧瞧網上傳的那些話,我都替你害臊!一個雌性壞了名聲也不值錢了,你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尚明教訓兒子教訓得正起勁呢,聽到消息的蔣怡也跑了出來。不同於之前的憔悴悲憤,如今的他卻好似放下一尊大石般,再沒了後顧之憂。


  「尚卿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瞧我,今天晚上都沒讓王媽準備什麼像樣的菜,要不咱們出去吃?」


  兩人從頭到尾都忽視了尚卿身邊站著的蔣琦。他如今穿在身上的可不是他住處的那些好衣服,是從醫院出來后換上的,尚卿在衣服超市裡頭隨便抽出來的兩件,廉價,沒什麼樣式,唯一的優點就是純棉的穿著舒服。


  其貌不揚的人,穿著寒酸廉價的衣服,自然不值得他們高看。


  所以兩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把蔣琦當回事兒,尚卿也不指出,只瞅著兩人說話的空隙說明來意。


  「我今天登門只為著一件事——小銳在府上打擾了些時候,我現在來接他回家。」


  這句話一出,大廳里死一般的安靜。


  隨後,是杯子摔在地上「嘭——」地炸開的聲音。


  「荒唐!家?哪兒是你的家?外頭那個隨便找的破房子?你們都是我尚明的種,這兒才是你們的家!」


  「他趙楓想過窮酸日子叫他過去,你們姓尚不姓趙,再給老子跟著瞎起鬨,看我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尚明被尚卿這絲毫不服軟的樣子氣得當場就要去找棍子,老管家忙上前去勸,尚卿卻是不管,精神力放開后探測四下里,卻發現尚銳自個兒從原先的卧室跑了過來。


  他沒有被限制行動。


  或許……他壓根兒就是自願來這兒的。


  等到尚明被安撫住,尚銳也出現在了二樓樓梯上方,在見到尚卿后十分高興地衝下樓梯來將自個兒的大哥狠狠抱住——


  「大哥你也回來啦,我們一起搬回來住好不好?!」


  小孩一派天真地說著,


  「你的房間父親已經讓人打掃好了,現在就能住,父親還送了我機甲模型哦!」


  尚卿看著尚銳那張天真無邪的臉,沒吭一聲。


  「哥?」


  似所有不知事的小孩兒一般,尚銳疑惑地看著自己崇拜的哥哥,好奇他為什麼不回應自己,為什麼會生氣。


  可是尚卿卻只覺得心冷。


  尚銳不可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


  尚明暴打趙楓的證據他們沒法兒搜集,自然不能勸服別人相信。


  可是尚銳,是打小就看著的。


  尚明每次打趙楓都不會想著避諱孩子,尚銳比任何外人都清楚,他們父子四人從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


  「小銳。」


  良久,尚卿終於面無表情地說到,


  「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尚銳聽得一呆,眼中閃過一絲心虛,手,卻在同一時刻輕易地放開了尚卿。


  放開了,他曾經崇拜著,並揚言要以他為榜樣奮鬥的親哥哥。


  還有他曾經拍著胸脯保證過,要好好保護的爸爸。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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