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調虎離山
話說阿獃從山上下來,到了山下這片樹林。
此時正是夕陽將落未落之際,他尋著小路一直向東走,卻不料剛走進樹林,便又見到了陳子明等一行人。
原來他們追到樹林里就已把人給追丟了。
他們十個人從天涯山的小鎮上追施心祖孫二人直追到這裡,路程起碼有二十公里,好不容易追到她們,本以為這次可以把她祖孫二人擒到手,哪知半路殺出個阿獃小和尚,把人給救走了。
他們哪裡肯輕易放她祖孫二人逃走自己打道回府;十個人便在這樹林里分散搜尋,很有不找到不罷休的決心。
阿獃見到他們,心下暗暗叫苦,「媽呀,原來這些人還沒有走,阿獃小和尚不想跟他們糾纏,還是溜之大吉為好。」
正想轉身就走,轉念一想又覺不好,「自己若是這樣走了,待會施心和奶奶下山來,又被他們抓住了怎麼辦?」
沉呤半響,決定把他們引到別處去。
正想從草叢中走出去,突然背後有人叫道:「兀那小和尚,她們祖孫二人呢?你把他們藏到哪去了?」
阿獃一驚,隨即恢復鎮定,當下微笑轉身,只見離自己幾米外的一棵樹下,站著一名女子,正是葉玲。
他瞪著雙眼,裝傻道:「施主,你好啊,小僧幾天沒吃飯了,看你膚白皮嫩,面容姣好,心地善良,定是菩薩下凡,就請菩薩姑娘布施布施和尚一些食糧罷。」
葉玲慍怒道:「叫花和尚,不知好歹,本大小姐問你話呢。你說不說?」「刷」的一聲,把劍拔了出來。
阿獃卻視若不見,反而還提高了嗓子,說道:「施主勿怒,像施主這樣菩薩心腸的人,若是肯解小僧飢餓,救了小僧一命,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姑娘很像菩薩轉世,必勝造八級、九級浮屠……嘻嘻。」自己在後面加了兩級,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頗有創意,洋洋自得,一個勁的傻笑。
他提高嗓子,本就為的能把其他人都引過來。
此刻十個人都已把他圍在中間。
只聽白羽指著阿獃說道:「小和尚,忒會花言巧語,胡說八道,快回答我師姐的話。」
阿獃搖晃著腦袋,顯得有些無奈道:「和尚從不撒謊,說的全是心中真言,怎的偏偏有人說和尚花言巧語胡說八道呢?唉……難道世人就喜歡聽謊言么?」
陳子明長身玉立,很有幾分教養,他和顏悅色,禮貌地走到阿獃面前,做了一揖,說道:「小師父,想來你還不知道我們與那祖孫二人的恩怨,她二人對我們萬劍派有很大關係,小師父慈悲為懷,好善好施,正如小師父所說,和尚是不能撒謊的,在下冒昧問小師父一句話,你可知道那祖孫二人在哪?」
阿獃點頭,像是陳子明長輩一般,露出十分欣賞他的神色,說道:「這位施主說話很有禮貌,不像那位菩薩姑娘,一上來便拔劍,凶的很。」
陳子明苦笑,心想你剛才還說人家是菩薩轉世,心腸好,現在一轉眼竟說起人家凶,難道現在的和尚都喜歡這樣胡言亂語了么?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道:「小師父還未回答我的話呢。」
葉玲一開始聽阿獃說她心地善良,菩薩轉世,心裡本就甜滋滋的,雙頰已有些紅暈,心中對他大有些好感,所以才一味追問,若是按她平常性子,一言不合,上去把對方刺出幾個窟窿在說。
此刻聽到阿獃說她凶,心下怒火立馬涌將上來,哪裡還抑製得住,當下不等阿獃回答陳子明的話,刷的一聲,叫道:「看劍。」
一柄長劍化作一道劍光,從她縴手之中飛射出來,直取阿獃咽喉。
她修為已有四段劍芒的境界,劍道上的修為何等高強,這一劍出去,快捷毒辣,正要取阿獃性命,若是換做別人,當真很難招架。
只聽阿獃「哎喲」一聲叫喊,顯得驚慌失措,等到劍光到了眼前,才笨拙的縮了縮身子,那道劍光緊貼著他發亮的光頭劃過。
時間、準度分毫不差,堪堪從他頭頂劃過,若是慢得半分他的光頭便被削下來,當真避得驚險至極。
阿獃道:「和尚從不說謊,女施主果然好凶。」
葉玲更怒,捏著劍訣的手反手一轉,那飛在空中的劍光,突又轉了回來,破風之聲嗤嗤響,速度好快!
阿獃大叫:「救命啊,菩薩姑娘要殺和尚了,一家人打一家人了。」撒腿便拚命往林外跑。
白羽叫道:「小和尚狡猾,休想跑!」說著當先追了上去。
其餘人也都跟著追了上去,葉玲滿臉怒氣,跺跺腳,啐道:「臭和尚,不要讓本大姑娘抓到你,不然非把你腦袋割下來不可,方能解姑娘心中之辱。」說著收起長劍,便也跟著追出了樹林。
阿獃不緊不慢在前面跑著,卻總是跟後面十人保持著一段距離。
後面的人大叫:「狡猾小和尚不要跑。」
阿獃轉臉嘻嘻一笑,道:「你們不追,和尚就不跑。」
有時自己跑得快了,離後面那十個人遠了些,專門站在原地,等著他們追上來。
笑嘻嘻道:「施主莫追了,和尚跑不動了。」嘴上這麼說,臉色卻如平常,氣定神閑,絲毫沒有像一個跑了幾公里的人。
反而身後追趕的十人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白羽喘息著道:「小和尚忒跑得快,快乖乖就擒,要是被大爺抓到,非把你雙腳剁下來不可。」
阿獃一聽,跳起來大叫道:「啊,救命啊,有人要剁和尚的腳啊!」轉身又向前狂奔。
身後那十人見他又跑,心中實有說不出的苦,幾次想放棄,但轉念一想都追了這麼遠了,可不能半途而廢;無奈,只好又追。
陳子明卻比其他人沉穩得多,遇事通常會凝神思考,他已看出阿獃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邋遢、滑稽的小和尚,然而這小和尚實則是深藏不露,身懷絕技。
他雖已達到五段劍芒的境界,可是自己不管怎樣加勁,始終追不上他,明顯是他在故意引他們來追趕。
心中暗自盤算,這小和尚為什麼引自己來追趕他呢?他明明一下子就能跑得無影無蹤,卻偏偏要時不時停下來等。
他向來很聰明,想到這裡,心中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突然頓住腳步,叫道:「各位師弟師妹,不用追了。」
眾人同時頓住腳步,但見各個滿臉通紅,氣喘吁吁,喘了良久,才有人問道:「陳師兄,為什麼不用追了?」
陳子明道:「這是小和尚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們不能被他騙了。」
白羽若有所思的道:「陳師兄,你的意思是說,那祖孫二人很有可能就在樹林之中,而小和尚這是故意把我們引開的?」
陳子明道:「不錯。」
眾人經他這麼一提醒,也都覺得這是阿獃的計謀,暗自罵道:這小和尚看起來獃頭笨腦,竟不想如此狡猾。
當下眾人連忙向迴路趕,希望在黑夜將來之際趕回樹林,想來那祖孫二人受了傷,絕不會這麼快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