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扎小人要從縫小人做起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一聽見外面動靜的爍陽第一時間神經緊繃地向外張望,然而卻被正轉身下車的景正翰的背影擋了個水泄不通,面對未知連一絲視覺建樹的機會都不給的爍陽維持著端坐在車中的姿勢一動不動,任憑在車門外等了半天見沒有人跟上隨即又折返回來、將手伸向自己的景正翰兀自在自家門口當車模。
已經紆尊降貴地專程帶他一起進門了,而且還非常紳士地伸手扶他,他還在那裡扭扭捏捏害羞個什麼勁兒?
骨節分明的大手在面前不耐煩地晃了晃,意思是你倒是快點兒啊。
然而看懂其中含義的爍陽就是不動,不是拿喬,而是習慣性的本能反應。
「趕緊下來。」意識到如果自己不說話對方能跟自己死扛一夜的景正翰又是無奈又是惱怒地丟下四個字。
在景家眾多僕人的目瞪口呆中,姍姍來遲的爍陽搖搖晃晃地走出了車門,然後驚呆了下巴。
復古的古堡形建築,綿延一片的陰影中一個頂端亮著燈的塔尖式建築格外醒目,悠長的柏油馬路曲徑通幽,兩側鬱鬱蔥蔥的樹木和花叢遮擋了遠處大半的建築以及深-入的道路,涓涓的溪流,消失在視野盡頭的人工湖,無一不是權利和財富的象徵,至少這種城堡級的別墅,即便是上輩子紅遍整個星際的爍陽也能見上誰擁有過,更何況是自己了。
而如今不期而至的天差地別就擺在自己眼前,讓爍陽深刻的意識到了人比人氣死人這句話的心酸和無奈。
斜眼看向那一臉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的景正翰,對方還頗為不耐煩自己磨磨唧唧的動作,站在那兒又是皺眉又是抖腿的,這對於一個自小受到良好世家教養的公子哥來說是十分失禮的舉動。
「這是你家?」咽了咽口水,被鋪天蓋地的財富徹底打懵的爍陽問了一句再愚蠢不過的話,人家管家不是都說了么,歡迎少爺回家,爍陽嚴重懷疑自己不是腦殘,而是根本沒帶腦子出門……
然而景正翰也十分奇怪,不但沒有抓住爍陽的腦殘好好抨擊一番,反倒岔開話題:「還不快走,準備站那一夜喝西北風?」
爍陽看了看身後的車,又看了眼可以用遠在天邊來形容的城堡形建築,一臉黑線道:「我說boss大人,這麼遠的距離你該不會是想走過去吧?」
自己是沒問題啦,當初在軍隊里什麼沒經歷過,武裝三十公里越野、極限穿越、負重百公里衝刺什麼的,雖然那些經歷讓人回想起來只有淚流滿面的份兒,可好歹這身板是經過千錘百鍊鍛造出來的,跟這些喊著金湯匙出聲的少爺們可不一樣,雖然不想徒步過去,不過真到了那個地步,怕是自己還能完完整整的站在人家家大門口,反倒是這家的主人得在半路擱淺了吧?
聞言,景正翰用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看著爍陽,直把爍陽看得窩火不已,而對方卻只是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又默默地轉過頭去,然後再默默地抬手一揮,再然後……一台比自己剛才坐的車還要拉風百倍的豪車停在景正翰面前。
在爍陽一臉黑線的注視下,景正翰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好像自己做的事其實是多麼平凡又不起眼似的:「既然不想走過去,那還不快點上車?」
頂著一腦門黑線的爍陽僵硬地回頭,不忘在臨走前關心一下也算當過自己坐騎的降級版豪車:「那這個車怎麼辦?」
景正翰重重抬了口氣,一句拒絕交談的模樣,而剛才那位前來給景正翰開車門的管家先生卻非常識相地湊過來給雙方解圍:「這位先生,景家老宅的規矩是這樣的,宅內有自己的區間車往返接送,只要在老宅內,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調遣這些車輛使用,但是外面的車是絕對不能進宅的,比如要是少爺的車輛在外邊被什麼人盯上做了什麼手腳又剛好被陰差陽錯地帶進了老宅里,那就不好了,所以先生請您放心,這車的安全檢查以及安置工作我們會做好的,請您隨少爺上車吧。」
回個家還換輛車,而且一輛比一輛燒金!目光在兩輛車之間快速逡巡了兩圈,向來三觀正常且做人積極樂觀的爍陽下了一個人生重大的決定:從今天開始他要仇富!
在爍陽愣神的時候景正翰早已坐進了車裡,車門沒有關,坐在後座的景正翰靠在皮質的坐墊靠背上,放鬆身體閑了進去,雙手張開搭在靠背上,頭向後仰著,人性化的線條設計讓靠背頂部與後仰的脖頸的線條完美的契合,因為下班而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一小節蜜色的肌膚,輪廓分明線條流暢的鎖骨若隱若現,齊耳的短髮略顯凌亂地散落著,由於車頂的遮擋,照得私人別墅區門前亮如白晝的燈光在景正翰身上留下一道分明的明暗交界線,而景正翰一向銳利精明的眸子刺客微眯著,明滅間憑添了幾分恍惚的柔和和曖-昧。
正好與景正翰的目光撞了個正著的爍陽看傻了眼。這!這尼瑪犯規啊!!紅果果的誘-惑!紅果果的美男計難道就沒有人來收了他這個禍害么!!看看那眼神,看看那姿勢,簡直就是無聲的調-戲和撩撥!
在美-色雲集的娛樂圈混跡多年的爍陽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頂不住了,鼻子一癢,隨即一股熱流順著鼻腔往下滑,早已被美-色沖昏了頭腦的爍陽一驚,急忙轉過身去捂住鼻子以防在人前出現丟人的一幕。
將爍陽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的景正翰在爍陽狼狽轉身的瞬間惡劣且得意地一笑,將那本就殺傷力十足的嗓音刻意壓低了幾分,完全不顧在眾人面前的曖昧氛-圍,繼續撩撥:「你能不能優點履行合約的敬業精神?還是你其實是欲擒故縱,想讓我抱你上來?」
欲情故縱你妹!抱你妹!天知道為了這點敬業我都快把自己給賣得連渣渣子都不剩了!你還在那得了便宜賣乖!萬惡的資本家!罪惡的有錢人!
捧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自己大出洋相的鼻子,在一眾景家的僕人或羨慕、或嫉妒、或祝福的目光注視下,爍陽磨磨蹭蹭地坐上了車,當然,還是坐在景正衡身邊,以一副小鳥依人的姿勢「依偎」在對方懷裡,同時不忘問候一下景正翰的列祖列宗:
靠!這景家都是什麼基因!這傢伙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勞資一米八三的狂野身板在這傢伙面前竟然成了小鳥依人!他們景家全都是狒狒轉世吧!!
「給。」肩膀被人拍了下,爍陽一轉頭,最先對上的是一張紙巾。
「?」死死捂住鼻子毫不放鬆的爍陽一臉茫然。
「鼻血流出來了,別滴在我家車上。」景正翰惡意地勾唇一笑。
靠!怕什麼來什麼!!
一把奪過景正翰遞過來的紙巾,在鼻子上亂擦一通,生怕自己的糗樣子被對方看到——雖然事實上已經在絕佳的角度看了個清清楚楚。
「瞎折騰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地抓住對方在臉上亂作一團的手,接過已經被揉的亂七八糟的紙巾,傾身附上,直到彼此的呼吸清晰地噴洒在對方臉頰上才堪堪停住,褪去鋒芒的目光極盡溫柔,連帶著動作都帶著幾分旖旎,輕輕在爍陽鼻子上擦拭。
而此時的爍陽已經被兩人突如其來的過近距離而驚得全身僵硬大腦當機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瞪得溜圓,漂亮的鳳眸彎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風-情,目瞪口呆地看著、感受著一個來自稱男人的氣息將自己盡數包裹,這樣完全處於弱勢的處境是爍陽前所未有的體驗。
許久,在爍陽覺得自己的腰會因為這扭曲的動作帶了的角度而不堪重荷地折斷之時,景正翰終於有了下文:「哦,我看錯了,原來不是鼻血,是鼻涕。」
「………………」
「…………」
「……」
噗哈哈哈哈!
在爍陽如喪考妣的表情下,小妖的聲音在腦海里突然炸裂,笑得喪心病狂,而景正翰則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幽幽地轉過身,整了整根本沒有任何褶皺的下擺,雙腿併攏,右膝壓著左膝翹起,雙手交疊置於膝蓋上,貴公子氣場全開。
噢哈哈哈哈!鼻涕!噗!鼻涕!!
腦子裡的尖叫聲一波接著一波,爍陽相信,如果這個該死的系統擁有實體,現在肯定已經笑得滿地打滾了!!
我實在是太明知!太有眼光了!瞧瞧這任務布置的,簡直是完美!破費科特!旺得佛(wonderfu)l!!
給我閉上嘴,別再秀你那剛學會沒兩天的蹩腳英語了,知不知道你的發音很難聽啊!
運用精神力毫不猶豫地鞭撻了這個賣主求榮、幸災樂禍、完全沒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集體意識的敗家系統!
然而被捉弄是個不爭的事實,除了送上一個恨恨的眼神,寄人籬下的爍陽什麼都做不了。
內心深處黑化的爍陽龜縮在某個小角落裡,默默地一手拿著穿了線的繡花針,一手拿著塞了棉花的緞子,嘴裡振振有詞:扎小人要從縫小人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