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論細作的自我修養
白芷緩步在前,龍皎月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月光清亮如水,灑在面前那白藍色衣裳的纖細女子身上。那單薄的身影投影在地,龍皎月正巧就踩在她的影子上。
她瞅著那影子忽近忽遠,隨著白芷的腳步身影飄忽不定,只得小心翼翼的離遠了一分距離,把腳步放在她的影子之外。
白芷似乎察覺了,回頭看一眼那影子,神情平靜,低聲道:「怎麼了?」
龍皎月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沒什麼,只是避開你的影子罷了。」
白芷定住腳步,回過身,看向她:「為何?為何要避開我的影子?」
那修長如竹挺拔如松的纖細女子,在她前方的石階上,微微俯下身,神色隱在月光背後的陰影中,看不清。
龍皎月做出了一個跟富家千金嫡小姐完全不符合的動作,她像個傻子似得,隨意的撓撓頭,誠懇道:「在我的家鄉,不能踩別人的影子的頭。因為踩了別人影子的頭,那個人就長不高了。」
她回想自己前世那慘不忍睹的身高,又加了一句:「你看我現在不高,估計就是小時候影子被別家的小孩踩多了。」
白芷似乎被她這理由逗笑了,聲音裡帶著一絲輕快:「原來如此,我倒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傳聞。」
她伸出手來,觸了觸龍皎月的額:「你大可放心。我已經過了長高的年紀,五行脈絡筋骨造化已定,再不會變化。」
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她像是觸電一般把手指收了回來,只是在如雪如練的月光下,眸光璀璨的看著她:「龍施主尚且年少,日後或許在身高上還能碾壓白芷一籌。」
龍皎月點點頭:「要是那樣就好了。」
畢竟前輩子因為身高挨了不少是非啊……
白芷轉身往前繼續走去。那掩在竹林中的屋舍已然從蒼翠碧竹中露出一角,白芷走著,又問道:「請恕白芷多問,敢問龍施主,到底是為何原因不願意與白芷同寢一舍?按理說,白芷可以照顧……」
龍皎月思索片刻道:「因為我晚上喜歡磨牙打鼾說夢話踢被子,總之,會影響到你的。」
白芷推開門扉,點亮桌上的油燈,才低聲道:「可是白芷昨天晚上與龍施主同眠,並未發現龍施主熟睡時有此習慣。」
廢話,我本來就沒有。
龍皎月剛想說這是因為你只和我睡了一晚上,我還沒來得及展現我那磨牙打鼾說夢話踢被子的悍婦天賦,話未出口,肚子里突然襲來一陣劇痛。
來了,來了,傳說中如吸x毒,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對痛苦體驗版!
來不及解釋了,趕緊清場!
尼瑪,好疼好疼,卧槽,這簡直是放大了一萬倍的姨媽痛啊!四肢百骸,千刀萬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在那劇痛之下,龍皎月只得一隻手捂著肚子,勉強咬牙道:「你出去!」
白芷一怔,看她臉色急急扶她道:「怎麼了?」
龍皎月的理智和解釋已經被那來勢洶洶如山倒的劇痛給吞噬了,她只撐著手,拿出最後一絲理智,她忍著疼,嘶啞道:「來,來葵水了,你先出去,我,我不想你看見.……」
白芷一怔,又伸手來扶她。龍皎月咬著牙,狠戾的揮開她的手。尼瑪,千算萬算,算不盡的就是這痛不是循序漸進,而是直接一股腦湧上來啊!
*!早知道這毒發這麼快,我還充啥大頭刷啥好感度啊,跟白芷說那麼多幹嘛啊!這疼簡直摧殘人心,令人的金錢觀愛情觀人生觀都得到了一次毀滅性的衝擊!疼,疼疼疼疼疼啊!
白芷惶惶然的出了門,順帶帶上門栓。她在外面不安的問道:「龍施主,龍施主,你有什麼可需要的地方嗎?龍施主,龍施主?」
龍皎月咬住唇,死死的蜷縮成一團。不能出聲,不能出聲,來大姨媽誰會亂吼亂叫的?要是被白芷衝進門來發現自己中了噬心魔蠱,那豈不是秦菊苣還沒來得及瀟洒兩天,就要直接全劇終了?
就算沒有被白芷發現自己中的是噬心魔蠱,她若是放心不下龍皎月,這麼貿然進來看到她渾身抽搐雙眼發白,估計也會立馬飛去稟告世尊,那她還不是得露餡,還不是得得一個龍皎月卒,全劇終?
嘴裡已經有了血味,可龍皎月已經無法分辨那個又苦又澀的味道。喉嚨里一次又一次的湧上腥甜,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龍皎月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肚子里的噬心魔蠱爭先恐後的鑽入她的內臟肺腑之中,長大了嘴撕咬著每一寸血肉。
龍皎月終於明白,那種x毒是有多麼厲害了,此刻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如果誰能這個時候把解藥給她,或者是魔尊出現給她喝下一滴血,別說當牛做馬,就是讓她現在衝出去殺了白芷,這具身體都能直接繞過龍皎月自己的想法,簡單利落的手起刀落。
不知何時,門外白芷的聲音突然停了。有一雙冰冷的手扳開龍皎月僵硬縮在懷裡的頭,用力的捏開她的嘴,一滴鮮血從她血色盡失的唇角滑下,落入她那肝腸寸斷的肚子里。
等到龍皎月醒來的時候,從窗扉中已然可以看到那輪明月。劇痛之下,分分秒秒都讓她度日如年,她還以為是過了好幾天,可事實上,這才剛過去幾個時辰。那圓盤似得明月,尚且還掛在那漆黑夜幕之上。
她僵硬的扭頭望向面前的黑衣男子,那雙如火的瞳孔似乎在欣賞這獵物的絕望。
龍皎月心想,卧槽,碧池,賤人,你個小婊砸,x你大爺,尼瑪!她要是有力氣,真的批發價的把自己腦海里所有能想到的詞,想以魔尊為中心,以十八代祖宗為半徑,全部都熱情的替他問候一邊!
可她只動了動唇,絕望道:「給我個痛快吧。」
魔尊火紅的眼睛在她面前飄來飄去,終於微笑道:「吾倒以為你不會上長流來的。本尊本是不打算來長流,只是聽長流周圍的小妖說,龍庭世家的嫡女上了山。還好未遲,你倒沒被活活折磨死。」
未遲,未遲?
龍皎月臉上緩緩淌出兩行清淚,一想到是自己在仙俠之夏若花里給龍皎月安排了這樣上長流的契機,她的心一陣絞痛。我他媽為什麼要給女二寫這種設定?我到底是為什麼?
魔尊半響又說道:「門外那個穿長流真派衣裳的女子,似乎與你交情匪淺?她是你什麼人?」
龍皎月氣息奄奄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魔尊一笑,火紅色的眼睛如同暗夜裡的鬼魅:「殺了。」
龍皎月一怔,自嘲般一笑,臉上卻又忍不住淌下兩行清淚。魔尊倒嘖嘖了兩聲,冷冷道:「你倒情深義重。逗你的,只不過打暈了。」
龍皎月心中一陣去你大爺的,這tm一點都不好笑。見她焉噠噠的縮成一團,止住了淚不知在想什麼,魔尊紅眼睛在她身上飄來飄去:「你倒是很聽話,叫你上長流,馬不停蹄便來了。和之前負隅頑抗的樣子,可真不大像。」
秦菊苣撇他一眼,道:「因為我貪生怕死,行了吧。」
魔尊哦了一聲,像是饒有興趣,陰森森笑道:「那個女子倒是有幾分姿色,道行也不淺。剛若不是她關心你分了神,亂了分寸,我怕還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她給點暈了。若不是不能驚動長流的三位老匹夫,本尊定是要將她帶走,好好寵愛一番的。」
龍皎月內心一陣呸,你個紅眼睛的sb,還是為你的小花花出生入死去吧。寵愛,誰tm稀罕你那點變態的寵愛啊?!
魔尊交代了兩句,外面天色已經漸亮,他瞅了一眼,一陣自以為瀟洒風流的走了。龍皎月抱著膝蓋蜷縮著,只感到身邊颳起了一陣妖風,吹得骨子發涼。
那青竹舍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白芷急急道:「龍施主,龍施主你怎樣了?」
龍皎月那空白的大腦回了兩分神,只啞著嗓子道:「沒事.……」
不知是白芷用力過猛還是怎的,突然間,那扇竹扉在她掌下頓時四分五裂開。或許是白芷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手上帶了那麼大勁,看到那門轟然倒塌,白芷一臉懵逼的呆立住,半響才反應過來,急匆匆的朝她走來。
龍皎月還蜷縮在桌子下,白芷扶起她,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不由得手下越發溫柔。但白芷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她青衣袍子下望了望。
龍皎月看著她俏臉發燙耳根發紅的往她下半身望,只得揮了揮手:「頭次來葵水,你懂得的。」
白芷紅著臉,立刻把臉挪開。龍皎月心裡一陣愁苦,又加了一句:「莫要告訴別人。」
這個別人里,肯定是包括了世尊。
白芷只當她是小女兒的羞澀,點了點頭並未多想。龍皎月心中一陣懊悔,唉,我為啥要寫這種設定,這罪真是不想再受第二回了啊!
這x毒癮簡直就不是人受的好嗎?!她一定要,一定要找到這解毒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