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門派重要我重要?
那寶藍色的劍光映照著她如雪的肌膚,那雙焦灼的眼睛在黑夜燃燒著最憤怒最明亮的火焰。
作死就作死,還帶著別人作死。秋明淵這個sb,真是大寫都改變不了他身為sb的屬性!
你這好歹是長流三尊之一,總不是連望見那鯤獸的眼力見都沒了,還非得巴巴的去招惹這大嘴怪送死吧?
寶藍色的光芒劃開漆黑的深淵,如同割破濃墨侵染后的宣紙,一路披荊斬棘的碎裂開淡藍色的縫隙。
龍皎月踩在劍上,雖然她自己沒有專屬的靈劍,但她好歹是學過御劍之法。那靈劍在她腳下發著寶藍色的光芒,如破甲之刃,徑直的貫入了黑暗之中。
潮濕陰冷的地底罡風拂過她的臉頰,吹動她滿頭勁舞的黑髮,往上方飛舞著。空氣中帶著一絲腥臭,還有說不出的淤悶之感。
她心急如焚的往下落著,突然又想起一茬。那一陣在她手中噼啪作響的雷光,被她往那懸崖牆壁上一甩。
白龍蜿蜒盤旋而過,照亮了那黑黢黢的空間。在那白光下,無數只巨大的青面蝙蝠挨挨擠擠的窩在一起,嘴邊白森森的巨大獠牙外翻,在那白光下,全是透明血肉的身軀全部倒掛在懸崖上,如同無數只涌動的青面獠牙紅色肉蟲。
本菊苣怎麼能把這些掛在懸崖上的肉蟲給忘了?她站在那劍上,一面操縱著那劍飛速的往下飛去,一面分神捏了一個九天引雷訣,兩手合掌,默念法決,一道雷霆疾光從她手中爆發出,猛地轟上了牆壁。
龍皎月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在仙俠之夏若花的原著里,在龍皎月作死的帶領眾人去榮山下了西峰潭之後,那鯤獸雖然團天滅地,但卻沒有吞了幾個人,因為那鯤獸再強悍,它也是出不了西峰潭的。
這西峰潭下是一片寸草不生的魔域,但那通往魔界的邊境卻是有一座小山丘,山丘後生了一顆古槐樹,樹後面就是一個山洞。
槐者,木之鬼也。那個山洞並不是山洞,而是進入人魔兩界的邊線。而那顆衰敗后僵硬石化的古槐,則是剛好生在人魔兩界結界上的一顆鬼樹。那鬼樹腐朽空洞,裡面便生了一個無盡的幻境。
當初龍皎月帶著一眾長流弟子下西峰潭,被鯤獸吞掉的不過爾爾,而最終重創龍皎月和諸位弟子的,卻是這些懸崖上倒掛著的諸多肉串和那顆鬼槐。
龍皎月和手下的弟子們被那鯤獸嚇到六神無主,慌亂逃竄到了那古槐樹洞之中。起初遭遇了鯤獸,見識到了這毀天滅地的可怕力量,又親眼見到同門慘死於面前,這些未見過真正殘酷殺戮的弟子們只得跟無頭蒼蠅一樣跟著稍微鎮定的龍皎月亂竄。
她們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諸位弟子也是驚慌失措猶如驚弓之鳥,一點點風吹草動便要把劍相對。在那樹洞呆了多半個時辰,等到那西峰潭裡的鯤獸好不容易平息了下去,龍皎月這才敢帶著那諸位同門衝出樹窟,御劍往那上空逃去。
結果龍皎月她們剛一出樹窟,便有無數這種青面獠牙的血蟲蝙蝠盤旋在天空中,見到一點活物衝上來便咬。那有沖的快的,眨眼就在她們面前被活活撕成了一場血雨。那鯤獸聞到血肉腥氣,又開始捲起氣流往裡面撞,本就寥寥無幾的隊伍更是被削減的可憐,幾人負傷,龍皎月也只得帶著她們倉皇逃回樹窟。
在外逡巡的血蝙蝠久久守候在外,死活不肯離去。那樹窟連接著人魔兩界,除了時時刻刻被古槐樹所編織的幻象所擾,竟然還有三個魔族從封印中恰好溜達了出了來。
一番打鬥之下,長流小分隊倖存者聯盟果斷落敗,幾位妖魔要對龍皎月下手,龍皎月自恃魔教姦細的身份,果斷賣友求榮,在數位同門或目瞪口呆絕望不已或深惡痛絕破口大罵的模樣面前,將噬心魔蠱和盤托出。
幾位魔族一看這位妹子竟然是我方卧底,二話不說熱情的牽起了她的手,並在她的默許下吃掉了在場的幾位同門。而後幾位魔族抹抹嘴巴心滿意足的離去,只剩龍皎月一人獨自呆在樹窟之中,直到三司聖尊沈望山捨生闖下西峰潭,不惜重傷,才將她帶離這險惡凶境。
現在秋明淵代替了這個龍皎月的身份,成為了作死小能手團滅小先鋒,所以,現在龍皎月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三件。
南波萬,用九天雷霆決轟飛這些尚還在沉睡著的吸血蝙蝠,成功解決第二威脅。
南波兔,下去找到秋明淵和白芷,帶領其他弟子順利找到古槐樹,並藏匿於樹洞之中,直到鯤獸平息了西峰潭的狂浪,再帶領大家飛出西峰潭,到達平台,離開榮山。
南波絲蕾,如果那三位魔族的同志不小心從樹窟里出來了,那在上演我們是團結的一家魔的相親相愛認親戲碼之前,她一定要用九天引雷訣先發制人的轟了他們,哪裡還會像原著里一樣傻不拉幾的問道:「敢問來者何人是敵是友?」
不,應該還有第四件,就是狠狠的上去給秋明淵一個耳光,打得他找不著北。
不過這隻能是龍皎月的想象,畢竟秋明淵身為世尊,即使是一時裁決出了偏差,這也輪不上龍皎月這個晚輩來教訓他。
那道雷霆如龍如光,眨眼便轟上了那片密密麻麻涌動的紅色肉蝙蝠。那雷霆如同九折連環,分為九道光芒,四散濺裂開了。
那雷霆來勢洶洶,剎那間便在漆黑的懸崖上轟開一片電火飛石。無數血肉在電光之中被轟開,灑開一片漫天的血肉。受驚的吸血蝙蝠嘰嘰的顫著,發出嘶啞的摩擦聲,在瓢潑血肉里張開巨大的翅膀,慌慌張張的四散騰飛。
這些集聚在黑黢黢的深淵下的吸血怪物,常年沉睡,每當有魔域或是人族誤闖這西峰潭,便會緩慢的醒來,用那張布滿獠牙的大嘴將她們吞噬殆盡。
只是這群倒了八輩子血霉的蝙蝠們沒想到了來了個知道劇情的主,還沒等它們這些本土霸主開了口,先是一道雷霆招呼上了門。
那道雷霆翻滾著,在山壁上劃出一道道血雨。無數團被雷霆炸熟的黑色肉團從天而降,落入了下方。剩下的蝙蝠們嚇得四處逃竄,忘了自己吸血的本事,只剩下本能似得發瘋撲騰。
龍皎月收回手,那道寶藍色的光芒頭也不回的沒入下方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在那化不開的黑暗之中,窮極目力,只有一片黑暗。
漆黑而鬱郁的空氣,冰涼刺骨的風,黑暗,黑暗,黑暗,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那寶藍色的劍在她的操控下不住的下沉,如同永夜的極光,劃開最漆黑最濃郁的黑暗。陰冷的風刮過她的臉,那張因為寒冷而麻木的的臉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那陰風哭嚎著,在她耳邊,在她發間,在她眼中,如同一隻濃郁而張牙舞爪的冤魂,獰笑著歡迎她來到最深的人間地獄。
她倒是真不知道這個西峰潭懸崖竟然有如此之深。等到下面終於傳來巨獸掀起滔天巨浪的咆哮聲之後,她彈出一團雷光,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看到那白光下顯出的場景,龍皎月腳一滑,差點就摔下了靈劍。
一頭巨獸正仰著頭,半浮在水面上。那漆黑的水潭綿延千里,那鯤獸何止巨大,簡直就是浩瀚!
那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在那巨大的,甚至望不到盡頭的嘴上,掛著幾片稀疏的白衣,上面皆是血跡斑斑。幾抹靈劍尚還發著各色的劍光,其他人卻是看不見蹤影。
不是吧!下來了二十來號人,就剩下這麼幾個殘兵敗將?
龍皎月看著那鯤獸,自己腳的驚的差點打滑。太大了,實在是太大了。這玩意,怕是比海里的鯨魚還要大上十來倍,她龍皎月站在那個鯤獸面前,實在就跟一頭螞蟻在大象面前一般渺小卑微。
不愧是傳說中吞天滅地的神獸,如果真的要和這種怪物硬碰硬,龍皎月覺得自己這小身板真是拿來給它填牙縫都沒資格。
龍皎月站穩了腳,才看到那幾個白色靈劍的光點已是岌岌可危,只不過是長流的弟子在勉力支撐罷了。她瞅了四周半天,卻沒有看到秋世尊那輪迴劍的光芒。
下面的鯤獸猛然抬頭,從那巨大的血盆大口裡噴出一股強勁的水流,徑直往天上噴去。那幾個白色光點吃力的躲開了那猛烈的旋風,往旁邊飛去。
龍皎月還算有點反應速度,在那鯤獸張開大嘴時便往旁邊挪開了去。那一股猛烈的氣流攜帶著腥臭的潭水,往天空中如同一道柱子,直直的朝那深淵上空去了。
看到她剛剛砸下的雷光,幾個白光似乎也察覺到龍庭派了人下來,全然往她這邊飛來了。
待飛的近了,幾個穿著白蘭色校服渾身狼狽的弟子圍攏過來。看見是她,那原本期待的臉上竟然有一絲微妙的失望,卻還是帶著一絲死裡逃生的喜悅喊道:「龍掌門!」
龍皎月見他們都是秋世尊手下的弟子,也顧不得廢話,直急急說道:「白芷和你們秋世尊呢?」
那幾個弟子面面相覷,帶了一絲愧疚,害怕的小聲道:「世尊剛剛同我們被那巨獸給衝散了,白芷師妹倒是無事,在下面照顧受傷的同門們。」
龍皎月松下口氣,連忙說道:「那你們趕緊上去,御劍上去,什麼都不要管,下面交給我了。」
幾個弟子先是一愣,繼而猶豫搖頭道:「不可!我們都是世尊手下的弟子,於此為難之時怎能棄世尊於不顧!何況受傷的同門尚還在下面,我們決不可置之不理!」
龍皎月現在要是很閑,一定抽空給他們一人兩個巴掌。眼瞅著剛剛在上面批評她的非主流殺馬特小哥也在旁側看著,看模樣還是幾個人的頭頭,正是一臉猶豫不決的看著其他人,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龍皎月逮住這苗頭,轉了頭,朝他聲色俱厲道:「呵!你們一群根基未穩的弟子!在這裡說什麼不能丟下秋世尊,你們倒也不看看自己的道行,留在這裡平白添亂,還自以為是什麼道家法門,幫得上一點忙嗎?!」
幾個人臉色更是白了一分,滿是血污的臉上一陣憤懣,剛那個搖頭拒絕的弟子剛要伸手指責,那個非主流殺馬特小哥竟然拉住了他,低聲道:「龍掌門說的有道理。那弟子們先行告退。」
那個被拉住的弟子回頭怒道:「言卿,你還是不是世尊門下的弟子?明明世尊最偏愛與你,如今世尊有難,你卻說出這種話來?」
龍皎月是真不想看這幫人在這裡磨磨唧唧,下面鯤獸像是吃不到獵物,發了火,突然抬起巨大的尾巴,想要拍起水浪,把她們給打下來。
那巨大的尾翅如同千里屏障,濺起的水花激越百米。龍皎月抬腳踩著藍劍,往上躍了一分。那個非主流的弟子也不管其他的,只拽了那個人的衣裳,足尖點了點腳下的白色靈劍,對龍皎月低聲道:「言卿在此謝過龍掌門了,望龍掌門能找到秋世尊,指點之恩,沒齒難忘。」
龍皎月來不及點頭,便落了下去。以言卿的白劍為首,幾個白光皆是緊隨而去,沒入了上空的黑暗之中。
雷光照耀之下,臨近西峰潭的平坦空曠地面上,幾個斑斑點點的靈劍尚且還發著光,龍皎月朝那一抹瑩光風馳電掣的撲去,一面驚慌喊道:「白芷!」
那熒光處,地下躺著幾個受傷的人影,旁側半跪著替他們檢查傷勢的一個纖細的身影驀然一震,半響才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
那藍色寶劍以疾風般快若閃電的速度掠過來。龍皎月已經顧不得緩緩的停下劍,只從那劍上順勢跳下來,如同猛然斷了翅膀的風箏,毅然決然,狠狠的撲進了那個轉過身來的人懷裡。
那落勢太大,她竟然直直的把白芷撞倒在了地上。龍皎月兩隻手抱著她,只又驚又怕的冒著眼淚,又是憤怒又是劫后余驚一般大吼道:「我都說了叫你別下去,你為什麼不聽!你為什麼不聽!」
四周似乎一切都再寂靜無聲,眼前只有這一個咬牙切齒,眼含熱淚的女子,朝著自己怒聲喊道,我這麼關心你,你為什麼還要這樣讓我擔驚受怕!
白芷的眉眼染了血污,雖是這樣惡劣糟糕的環境,四處都是荒蕪詭異的魔域,可她的眼裡除了錯愕,竟然還閃爍著世上最璀璨最明亮的光芒,她顫著手,想要去撫龍皎月冒著淚而咬牙切齒的臉,可旁邊躺在地下的朱云云卻看見了這個猶如疾光掠過突然出現的龍皎月,吃力的撐著半邊身子,突然驚喜喊道:「龍掌門!」
那隻手顫了一顫。
還未等到白芷反應過來,龍皎月已經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她抱得太緊,挨的緊緊的胸膛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慌害怕,可這些,在她還是一個掌門的時候,甚至讓白芷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龍皎月頭埋在她的脖子處,淌著淚,胡亂大罵道:「秋明淵這個sb,我就知道他能鬧騰出這種事,你為什麼要跟他一起下來,你是歸我管的,你是我門下的,你幹嘛聽那個sb的命令?!」
她.……門下的嗎?
她關心她,只是因為她是她龍皎月的弟子嗎?看來不管怎樣,我都是存了些妄念,存了些永不能達成的非分之想呢。
可是應該高興啊,不管是為了救秋世尊還是來救自己,她好歹是來了啊?!剛剛在面對那隻鯤獸時,在她九死一生踏過鬼門關時,她最後的念頭,最後的願望,只不過再看這心尖念念不忘的人一眼啊!
到底還是得了上天的垂憐,她還是來了。即使是作為師徒,即使是因為門派中的關係,她也該高興的不是嗎?
龍皎月抱著她,半響才鬆開,抹著淚道:「你真是差點嚇死我,你為什麼非跟著秋明淵那個sb來作死,你是我仙姝峰的弟子,要管也是歸沈望山管,你跟著他做什麼。」
白芷怔怔的看著她,她在意的是什麼,是她跟了秋明淵走,丟了她這個仙姝峰峰主的面子,所以才會下來救她的嗎?
旁邊朱云云連忙半撐起身,一臉驕傲道:「我就說掌門肯定會來救我們的!你說不是,大師姐!」
喲,這朱云云啥時候還真把我當掌門了,本菊苣還以為她是白芷大師姐的死忠心fans,這輩子都不會認同我這個掌門呢!
眼下事況緊急,也顧不得再多言。見到白芷無事,龍皎月的一顆心也落回了胸腔。
她也不想再用些兒女私情耽誤時間,只要白芷尚且安好,那還是先找到秋明淵要緊。龍皎月把旁邊摔落插在石頭縫中的劍給□□,只朝白芷說道:「你可還能御劍不?」
白芷垂眸,低低的點點頭。
旁邊還有些許弟子,見到這仙姝峰的掛牌掌門落了下來,都紛紛的湊了過來。龍皎月朝他們掃視了一眼,只問道:「可還有人無法御劍?」
四周有點說能,有人說不能。看著這滿地傷員的凄慘樣子,龍皎月心中又是對秋明淵一頓指天畫地的狂噴。她單腳踩了一把斷了柄的劍,用龍庭世家鎮壓外戚的威壓,眯著眼道:「這西峰潭下鯤獸的事情,我已經稟報了長流和龍庭。凡是還能御劍的,你們都給我飛上去,別回頭,一直往上飛,等到了懸崖邊上,自然會有龍庭的人來接應你們。」
眼瞅著有人要開口,龍皎月理所當然的想作他是想要問世尊的問題。龍皎月截斷那人還未開口的話,只冷聲道:「至於秋世尊,本掌門同為長流中人,自然會去盡心儘力尋找。只不過你們現在皆是身負重視,留在這裡只怕幫不上忙,反而讓本小姐的九天引雷訣施展不開。若是還想幫到你們的秋世尊,那邊速速離去。當今之際,保全自己才是最上上的策略。」
四周弟子連忙點頭,龍皎月又道:「且慢,你們留下兩個未受傷的弟子,替我將這些傷員搬到安全的地方。」
白芷連忙道:「掌門,我……」
龍皎月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要說什麼,乖乖,要是讓你留下來,那我這一趟豈不是白下來了?她怒目道:「你必須走!」
說完她便隨手指了兩個弟子,只開口道:「你們留下,照顧傷員,將他們搬到離西峰潭遠一點的地方。」
鯤獸雖然強悍,但是上不了岸。只要離西峰潭遠一點,那鯤獸就是翻天也關不著他們什麼事了。
白芷從未見過她那樣冷漠的樣子,剛剛那個如斷翅之鳥墜入她懷中的人,似乎剎那間便離她遠去了,她只是睜大了溫柔的眼睛,心底頓生寒意。
龍皎月此時也顧不得她,更擔心像原來一樣好說話,那白芷肯定會再三要求留下來。她想也不想的瞪了她一眼,沒想到白芷似乎真的被這一眼給鎮住,竟然沒有再來找她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