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君子協定(二更)
蘇欽玉那臉皮堪比城牆,笑著道:「姑娘要是實在感激,那便以身相許吧,左右我此時也動彈不了,姑娘愛怎麼來悉聽尊便。」
三娘恨不得給他一耳刮子,奈何手上有傷,不便動手。
「死到臨頭了,蘇公子還有心情開玩笑……」
蘇欽玉聽了這話全完不當回事:「蘇家為百官之首,你要動我,豈不是給尚書大人掘墳么?」
「蘇公子此言差矣,一來,這聚仙樓跟我的關係誰知道?又怎麼可能牽扯上王家?二來,蘇公子風流名聲在外,死在這花樓里,又有何不妥呢?」
蘇欽玉收了面上的笑意:「死在花樓里固然無可厚非,可你這地方恐怕也保不住。」
三娘掩唇一笑:「我既然敢動手了,自然有金蟬脫殼之法,不勞蘇公子為我擔憂。」
「你不會殺我,你若真動了殺心,不會同我在這裡廢話。說吧,你要怎樣?」
三娘恨他恨得咬牙,昨兒那驚魂的一夜還歷歷在目,她是真恨不得他死了算了。
可茲事體大,蘇家就這麼一個後輩,死了怎會輕易罷休?鬧大了,她這聚仙樓里的人興許能逃,可她也斷了財路,往後的日子不好過。
蘇欽玉說得不錯,她不會殺他,她此番只為求一個兩全之策。
三娘從袖中取出一盒子,打開裡頭是蘇欽玉覬覦已久的夜明珠。
「你不是一直想從我手裡買走這枚夜明珠么?這回我送給你,分文不取,用來買我這條命。」
蘇欽玉卻冷哼一聲:「你用這顆珠子買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我蘇家上下幾十條人命,甚至還不止是蘇家,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知道,蘇欽玉譴人來殺她,無非是因為鄴越笙,他怕她將那信里的內容走漏出去,以至於他們功虧一簣。
「蘇公子大可放心,我為的只是保全長房一家,旁的與我無關。」
「無關?既然無關為何要攔截信鴿?你這丫頭實在可憎!我蘇欽玉從不沾女人的血,你卻非要來觸我的底線。」
三娘承認,攔截信鴿確實是她不對,可她一開始只是好奇罷了,誰知道真會撞上這麼一個驚天的秘密。
「蘇公子,我一介女流,能力有限,你要是存心置我於死地,我恐怕也掙扎不了多久。我同你做一個交易,以示友好,如此一來我便同你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也不用怕我走漏風聲。」
「什麼交易?」
三娘思忖道:「我知道蘇公子為何要私下從商,也知道北街那宅子里住的是何人,蘇公子要謀的事情我也知道。為表誠意,我可以讓你在短時間內賺齊這個數……」她伸出左手比劃了一下:「你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對么?」
蘇欽玉並不否認她的話,他們確實需要銀子,不論是招兵買馬還是兵器鑄造,甚至在各方打通渠道也需要銀子。
他盯著三娘那五根手指頭問道:「五萬兩?」
三娘點點頭:「這只是個保底數目,實際的恐怕比這個更高。」
五萬兩實在是巨額了,三娘那顆夜明珠都不值五萬兩。
蘇欽玉暗自思考,之後又問三娘:「你先說說你的計劃,不然我如何斷定你不在是在誆我?」
三娘如今才覺得蘇欽玉磨磨嘰嘰的,她為保命怎麼可能騙他?
不過也無法,先跟他說說大概,省得他不踏實。
三娘湊到他耳朵邊上嘰咕了一陣,蘇欽玉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你當你是孔明在世?還能預測天災人禍?」蘇欽玉怎麼都覺得不可行。
「我雖不是孔明在世,但有些事情我確實能預測。若是蘇公子不信,我再說一個,你看看準不準。」
蘇欽玉從未聽說這等奇聞,還有人能預知未來?便說道:「你且講……」
三娘正了正聲:「明年春闈之試蘇丞相會讓你參與,你一定不會去奪那狀元之位,堪堪探花足以。」
蘇家看著榮華依舊,卻已經不如當年昌盛。蘇丞相兩朝元老,在朝堂上頗具威望,聖上自然恩寵蘇家,可是新君就未必如此。
先說齊王,武有陸家,文有刑部尚書何裕仁。齊王的橄欖枝蘇家都不曾攀附,待齊王登基,他們又怎麼可能安居高位?
再說睿王,定國公一家這麼多後輩,淑妃若成了太后豈有不提拔之理?到時候外戚霍亂超綱,哪有蘇家的立足之地?
可蘇家在朝堂上必須有人,否則在京中站不住腳,待蘇欽玉上位,蘇丞相自然會退居身後。
至於蘇欽玉的仕途道路,蘇家早已給他鋪好,他不需要位高權重,最好是不作為。
一個家族要想百代不絕,要有盛有衰,蘇家已經鼎盛過了頭,是時候歇一歇了,也讓新君少一分戒心。
好在蘇欽玉自來風流,他做了官誰也不會顧忌,一個過於好色之人能有多大的作為?
蘇欽玉到底風不風流且不論,但三娘知道,他的能力絲毫不遜色於蘇丞相。
聽了三娘那番話,蘇欽玉非常詫異,蘇丞相確實同他商量過,他也確實做了這樣的打算。
見蘇欽玉不說話,三娘又道:「蘇公子心中應該有結論了吧?」
蘇欽玉抬眼看了看她,沉默片刻才道:「好,我且信你一回,若是並非你說的那般,後果你自己清楚。」
三娘白了他一眼,盡知道威脅人,也不看看此時他身處何等境況。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還有那幾個莽漢的呵斥聲。
三娘正要出門去看看,卻見門突然打開,從外頭竄進來一人。
那人二話不說,長劍抵在了三娘脖子上。
「少漓,放開!不得對王小姐無禮。」
少漓很不情願,敢綁他家公子,一定要她命。
「叫你鬆開就鬆開,怎麼如此不聽話?」
「我……」少漓本想說點什麼,可見蘇欽玉那副認真模樣,只能先將長劍從三娘的脖子上移了下去。
轉眼間,蘇欽玉自行解了繩索,端端坐在榻邊上。
三娘驚得目瞪口呆:「你怎麼……」
蘇欽玉笑了笑:「早年習武,師傅常說要懂得防範於未然,所以手腕上總綁著一把匕首。你方才思考得太投入,我就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