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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塵埃落定(一更)

  回去之後,三娘在東恆院一直守著王文胥。


  他傷得太重了,大夫又不停的在給他處理傷口,身邊少不得伺候的人。


  讓下人上手她又不放心,還是自己來吧。


  折騰了近四個時辰,老大夫累得說不出話,走時開了方子,又交代要了些日常注意的事項。


  天兒也亮了,流蘇大早就趕了來:「小姐怎麼不讓沈嬤嬤了守著?」


  「她一把年紀了,我讓她回去歇著。」


  照沈嬤嬤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會在這裡收一夜,一定不會丟下不管。只是三娘同她撒了個小謊,說是會讓人守著,片刻便回去。


  流蘇嘆了聲氣:「小姐快回去歇著吧,這兒我來守。」


  她實在乏得不行,應了聲好,便渾渾噩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嬤嬤見她回來本想說點兒什麼,但看她一副極為虛弱的模樣,便什麼都不說,伺候她回屋歇著。


  一夜不睡覺,就跟勞苦了好幾日似的,倒頭就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吵吵鬧鬧的,叫人頭疼。


  突然,她那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緊接著便是王祁蓮的怒吼之聲:「你們都給我退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誰也不準插上!」


  三娘這才睜開了眼,揉了揉眼睛問:「這是怎麼了?」


  沈嬤嬤趕忙過來,將三娘護在身後:「大小姐,您有什麼氣沖著老奴過來,我家小姐年紀不大,若是冒犯了您,還望見諒。」


  王祁蓮與三娘目光對接那一剎那,三娘在她眼中看出了憤怒與無奈,她大概知道王祁蓮所為何事了。


  「嬤嬤,你出去吧,我跟她說幾句話。」


  沈嬤嬤看王祁蓮氣勢洶洶的模樣,不怎麼放心:「小姐,我.……」


  「去吧,沒事的,有事我會喊你。」


  沈嬤嬤一想,也好,她就在門外候著,等三娘呼喊了,她再進來:「成,那小姐有什麼便喊我一聲。」


  三娘點了點頭,她就出去了。


  王祁蓮這會兒沒了方才進來時候的火氣,面上依舊不好看,但好歹憋著沒發作。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三娘沒直接回她,而是掀開身上的褥子,拍了拍床榻:「坐下說吧。」


  王祁連氣勢洶洶的,她身上穿素衣,想來時還沒去換衣服就過來了。


  她沒有動,只問三娘:「你為什麼要讓父親那麼做?」


  「是誰告訴你的?」這是三娘現在最想知道的。


  「我……那日母親求著何大人准去咱們去牢中探視,何大人允了。去了之後才曉得他們是要讓父親說出殿下他們的下落,父親同母親說你前去探視過,也勸過他,他說他會考慮……」


  這麼說來,王文胥聽了她那些話之後並無觸動,而是趙氏她們去探視之後才下定了決心。


  因為趙氏她們還活著,他便有責任護住這個家。


  王文胥倒是挺聰明的,也很懂她,知道她不會輕易求死。


  好在他最終想明白了,否則她怕是真要動刀子,見見紅不可。


  王祁蓮說完之後又問她:「真是你去勸父親的?」


  三娘點了點頭:「是……」


  「為什麼?」王祁蓮想不明白:「他們都已經躲起來了,再熬上一段時間就能逃出去,那樣不就兩全了?」


  三娘嘆息:「你以為何大人憑什麼要你們去牢中探視?他又不是菩薩,會行這等慈悲之事?再者,你也不想想父親是為什麼被關進去的,不就是因為睿王殿下么?」


  王祁蓮當時聽到王文胥說那些話之後只有氣憤,根本沒有細想過。現在聽三娘這麼一說,她便泄了氣:「怎麼會這樣呢?」


  「是我去勸父親說出睿王的下落,甚至以死相逼。如果父親不這麼做,你們恐怕就再也回不了王府了。興許新帝登基之時會大赦天下,但父親決不在其中,到時候就算你們回來了,齊王也不可能再留著王家。」


  帝王總會權衡利弊,且不論他殺不殺王文胥,只要王文胥不投誠,王家一定被查抄。


  如今大鄴被飢荒所困,再又是寒冬侵襲,在這百廢待興的時候,王家的家財還能幫上忙,齊王何樂而不為呢?


  王祁蓮異常難過,怪三娘也不是,不怪心裡又過意不去:「那他.……真會被處死?」


  「早前我就說過,一山不能容二虎,況且睿王心不死,齊王又怎麼可能饒了他?」


  王祁蓮徹底泄氣:「罷了,等刑令下來,我便去觀刑,當是送他一程.……」她說完便哭了起來,也不管氣不氣了,靠在三娘肩上久不久不肯抬頭。


  三娘拍了拍她的背:「總要經歷那麼一兩回生離死別,人生才算完整,你的日子還長,可別揪著這些放不下。」


  王祁蓮只顧著哭,根本沒將她的話聽進去。


  哭夠了,她便走了,自此之後再也沒來見過三娘。


  其實王祁蓮心裡明明白白的,但就是心中放不下,三娘理解,更不會去怪她。


  聽沈嬤嬤說,柳兒在王文胥回府的那天醒了,只是傷得重,一時半會兒下不了床。


  三娘聽了,讓沈嬤嬤平日里幫著照看照看,她不便出面,讓沈嬤嬤去也好。


  柳兒現在是沒什麼大礙了,但王文胥那裡還沒脫離危險。這幾日,王文胥昏迷不醒,又發起了燒。


  王二爺要謀殺牢中重犯,就光這一條已經夠他受的了,端看何裕仁看不看重他,肯不肯保他。若是不肯,那王二爺的官途也算倒頭了。


  趙氏回來之後,日夜守在王文胥榻前,累了就到坐榻上歇一會兒。明明累得不行,卻任誰也勸不動。


  都說患難才能見真情,倒真真是句實話。


  現在王文胥身子狀況更差了,趙氏就更是擔心,原先還肯歇一歇,現在就坐在王文胥的榻前寸步不離,就怕她一不在又出事。


  臘月的最後兩天,宮中布榜告示,睿王一等逆臣賊子要在次日行刑,以儆效尤。


  生怕京城中人不知,他們又故技重施,敲鑼打鼓挨街挨巷的喊。


  齊王倒是會選日子,偏生要在臘月的最後一日行刑,要在除夕這一天掃清障礙,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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