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帝登基(二更)
他缺的是一個奔頭,得給他一個目標,他才會奮進。
當然了,這種事情得循序漸進,別人逼他沒用,要讓他自己去。
趙氏回來之後,三娘就回去了。
聽聞西城門開了之後,城外的景象觸目驚心。
年前被關在城外的那些難民,幾乎都死了個乾淨。
三娘只是聽說,但聽說都覺得毛骨悚然。
據沈嬤嬤說,她今兒出府上哪兒都能聽見人議論死在城門外的那些流民。
「老奴聽說外頭能吃的東西都讓他們被拔乾淨了,樹根都撿了來吃,甚至.……甚至還有吃人的.……」
三娘沒說話,人到了極限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天氣不是冷么?外頭那些被吃剩下的了骸骨就留在雪地里,刨出來是鮮紅鮮紅的。還有那些凍死了的.……總之,就是個慘。」
「也沒人去收拾么?都快開春了,留在外頭讓人看見,總不太好。」
「大概會有人去收拾的,畢竟新帝要登基,總不能讓京城外頭繼續慘不忍睹。」
三娘聽沈嬤嬤說完這些之後,唯獨想知道的是,還有沒有人活下來,活下來的那些人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不問了,恐怕都沒有能入耳的東西。
初六,宜祭祀。
皇室祭天之禮便定在這一日,齊王在天壇祭天,之後跟著衛隊繞城一圈。一來,這是大鄴歷來的規矩;二來,也能讓京中老百姓認一認這未來的君王。
京城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為了節省時間,衛隊只會在主道上經過,小街小巷是不會去的。
不過王府正巧坐落於北街的大道之上,衛隊必然會經過。
出於對儲君的尊敬,但凡大道上的人家,都得在門前候著。
衛隊早早將大道圍得嚴嚴實實的,周圍的人家也都早早到門前等待。
齊王此番是遵照著帝制出行,浩浩蕩蕩,輝宏不已。
隨行的宮監不厭其煩,一路上喊著:「齊王駕臨,閑雜人等退避禮讓.……」
三王家人紛紛在府門前站著,等轎攆出現在視野之時,便都屈膝跪下,頭杵著地。
難怪人人都想去坐那位置,受萬民敬仰的滋味兒,大概是不錯的。
也不知齊王帶了多少人,總之三娘他們叩地許久之後,站守大道的衛兵才退去。
膝蓋跪在雪地里,甭管穿了多少都是涼的。
下人慌忙將主子們扶了起來,準備朝府里去。
趙氏卻看著漸行漸遠的衛兵發愣:「若是睿王不死,若是一切都沒變數.……」
三娘忙打斷她的話:「母親切莫胡言亂語,天兒變了,有些話千萬不能再說。」
趙氏回頭看了看三娘,沒再繼續:「那就回吧.……」
祭天之禮過後,宮裡終於開始張羅著讓先帝的靈柩出殯了。
皇帝都去了許久,要不是在冬日裡頭,恐怕都要爛了。
不過也屬無奈,畢竟之後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活著的人只顧著爭奪權勢去了,誰還管死了的人好不好受?
再說了,先帝這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善類,對他也沒什麼感情可言,這般做也無可厚非。
皇陵離京城有幾里路,也夠宮裡那幫人折騰了。
三娘多活了一世,有些事情想得很透徹。關她的事情,她就得盡全力而為,不關她的事情,那就高高掛起。
皇宮裡什麼天兒,她管不著,也不想管,索性先將自個兒的日子過好吧。
處理完這些瑣碎的事情,齊王終於要登基了,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得在那日辰時穿戴整齊入宮。
若是從前,王文胥鐵定是首當其衝的。
可現在,他區區一個七品小吏,根本就沒那資格去參與。
不過也好,就王文胥現在的狀況,去了也是惹齊王不爽快。
聽說登基之禮莊嚴輝宏,三娘卻從來沒去見過,那是一個她觸及不到的地方。
禮畢之後,百官敬賀,宮中又要歌舞昇平起來。
著一代代的帝王不就跟花似的,今年謝了明年開,沒什麼了不得的。
這幾日之後,王文胥終於肯從榻上起來了。只是他總不著家,大早上就出門兒,晚上才回來,也不去戶部報備。
開始的時候,他回來頂多是懨懨的沒精神,再往後就是喝得醉醺醺的回來。
一次兩次,趙氏還耐著性子去勸他,時間長了就傷心了,開始時不時的怒罵幾句。
三娘縱使有翻天的本領,也阻止不了一個人心死神傷,王文胥這病,她是真治不了。
王老太爺是那副性子,只要不是王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他該幹什麼還幹什麼。
自從王老夫人走了之後,他回王府回得勤快一些,可也還是三天兩頭的不見人。
但這一日,老太爺回來了。
他聽說王文胥還留著個七品官職,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便想著來勸一勸他,讓王文胥有點幹勁兒,別放棄。
誰想王老太爺回來就撞上王文胥喝得醉醺醺的在崇德堂門前倒著。
趙氏這幾日煩透了王文胥,每當他喝醉了回來就把他撂上一兩刻鐘,解一解心頭的氣。
但王文胥醉得迷迷糊糊的,除了知道有點兒冷,屁都曉不得。
王老太爺見他睡在石階上,一皺眉,讓人把他抬進屋去。
有機靈的下人,趕忙去趙氏那裡說了一說,趙氏便匆匆去了崇德堂。
下人們將王文胥扶到椅子上睡著,王老太爺就坐在他對面冷眼看。
趙氏趕來之後,見到這一幕暗道不好,便連忙上去認錯:「是媳婦不好,天這麼涼,還讓老爺在外頭躺著.……」
「沒什麼不好的,他就是欠收拾!」王老太爺冒出這麼一句,倒讓趙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老太爺見趙氏不說話,又問道:「他這樣有多長時間了?」
趙氏老老實實的交代:「算起來有好幾日了,十天左右吧。」
王老太爺眉頭皺得更深:「沒出息的東西,這點兒打擊就受不住了!」他越想越氣,沖屋裡的下人道:「去外頭取雪水來,將這不爭氣的東西給我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