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杖責二十(一更)
這話不便由蘇欽玉來說,錦囊既然是和德公主所贈,自然得由公主來說。
和德公主也知曉,當即道:「這裡頭看似空空,實則裝的正是我的祝願,願阿玉哥哥能夠一舉奪魁。皇妹以為,發自內心的誠懇應該是無形無色的……」
三娘在一眾宮女後頭,可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
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可大殿上靜得出奇,眾人都不知道齊王要作何打算。
良久,才聽聞齊王道:「既然是這樣,此罪可免,但公主深處後宮之中,按照大鄴律例不得君王召見不得擅入。和德公主與蘇欽玉將大鄴律例視若妄聞,不罰難以敬效尤。」
方才幫著蘇欽玉說話的那些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生怕齊王給他定個大罪,他們又沒處辯駁。
正當此時,齊王開口道:「你此前三甲的位置朕已讓人補上,你既然如此不把科考放在眼裡,那便罰你十年之內不得參與春闈。」
殿上眾人震驚萬分,蘇家世代科考為官,讓蘇欽玉十年內不參與春闈之試,便是讓他這十年都無法入仕。
十年時間說長不長,可說短也不短,這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說不準,故而眾人才又替蘇家著急起來。
但蘇欽玉毫不在意,一臉淡然的叩頭謝恩:「草民叩謝皇上恩典.……」
和德公主滿懷愧疚的望著蘇欽玉,為先前她的愚鈍而懊惱,若不是她,蘇欽玉也不會遭此橫禍。
齊王又轉而看向和德公主,道:「至於長公主……杖責二十大板,從今往後待在殿中,不得朕應允不許擅自出入!」
她什麼都認了,只要蘇欽玉能好好的,挨幾道板子也沒什麼:「是……」
事已至此,便沒什麼可以再論下去的餘地。
齊王此時心情很是不好,對著滿朝文武亦沒了好臉色,旨意下完便從座上起身,什麼也不說便長袖一揮走了。
三娘怕被齊王發現,故意埋了埋腦袋,見他踏入偏殿的門才抬起來。
宮婢們隨齊王走了一半,剩下的得留著清理大殿,之後才能離去。
她就混在留下這一批人里,打算等殿上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追蘇欽玉。
和德被兩名侍衛駕著往外走,要在殿前行刑。
留在殿中的宮婢們各司其職,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顧著忙活手裡的事情。
三娘便假意跟著忙活,見眾人離去,才一挪一挪的溜出了殿門。
大多數人並沒有離去,而是緩慢走著,看和德公主被押在殿前杖責,不時的還會感嘆兩句。
蘇欽玉立在長階前,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這時,來了兩小太監,一人手裡拽著一柄長棍,待侍衛將和德公主固住之後便開始動手。
和德公主可是先帝一手捧大的金枝玉葉,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刑,這一板下去,她便哀嚎不已。
執杖的那兩小太監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之後才又動了手。
能看得出來,他們生了惻隱之心,後頭打得並不算太重,可和德公主已然受不住,慘叫連連。
二十杖幾下便完事了,和德滿頭大汗趴在那裡不能動彈。
小太監收起刑具,侍衛道:「長公主稍作忍耐,已經有人到公主府傳喚宮婢去了,待會兒便由她們帶您回去。」
和德抬起頭的一剎那,眼淚奪眶而出:「阿玉哥哥.……」
三娘慢慢靠近,看著蘇欽玉素裳背影,朝和德公主而去,之後緩緩蹲下。
「公主這是何苦呢?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和德此時才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你知道的,我都是為了你,我只是想與你雙宿雙棲。」
蘇欽玉抬手將她掉落在地上步搖撿了起來,重新戴在她頭上:「明知不可為而為是愚昧,我與你終究是是不可能的,切莫再做無謂的事情。」
「為什麼?就因為這次我犯的錯么?我可以改,我什麼都聽你的.……」
「即便沒有這件事,你我也不可能,公主應當潔身自好,莫要辱了您尊貴的身子。」他說罷便起身,臨到要走補了一句:「奉勸公主一句話,若是再動歪心思,休怪我不顧情面。」
他長袖一揮正要走,側身卻見三娘站在那處。
兩人心照不宣,誰也不說話,但三娘卻碎步上前。
蘇欽玉等她靠近之後,才轉身往宮門方向走。
和德望著離去這兩人,心如刀絞,淚流不止……
三娘一邊走,一邊開始解外頭這件宮婢的衣裳,穿著這身衣服,恐怕是出不去的。
蘇欽玉聽見聲音,微微側目:「是你讓和德這麼做的?」
這話說的,好像是怪她拖和德公主下水似的。
「是啊,那丫頭腦袋讓驢踢了,我若是不去醍醐灌頂一番,她恐怕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三娘瞥了他一眼:「怎麼?心疼了?」
他卻嗤然一笑:「我是怕你被卷進來,要心疼也是心疼你。」
三娘白了他一眼:「剛從牢里出來就花言巧語的,我看你還沒被關夠,應該再蹲幾天!」
「無妨,不過是環境差了一些,我還能將就。」
不與他胡扯,三娘問道:「蘇家到底有多大的勢力?怎麼朝堂上如此多的人都敢站出來替你求情?」
三娘拆了頭上的丫髻,正想隨意綰起,卻被他攔住。
「別動.……」他撥開三娘的手,將她一頭青絲攏在手中,三下五除二綰好,又從自己懷裡取出一隻簪子固定好:「要讓他們幫忙其實很簡單,手裡捏著他們的催命符,只要我有三長兩短便拉著他們一道上路。你想想,替我求情他們頂多是在官場上受點兒小挫折,若是被我拉下水了,搞不好得誅滿門。」
「老狐狸!」三娘恨恨道:「你既然這麼能耐,怎麼不想法子把自己救出來?還等著我動手。」
此時從宮門那處走來一列侍衛,三娘微微縮了縮腦袋。
蘇欽玉卻昂首挺胸,並不將其當回事:「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