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9章 仙魚
一晃十載，風絕羽走遍了天道珠的山川大地，滿目銀裝素裹下的道珠世界，看起來是那麽的潔白無暇，這十年來風絕羽從漫無目的，到愈發生趣，也不知是早已料定自己的結局後釋然了，還是破罐子破損了無生趣了，總之到最後，心卻莫名的靜了下來。
他走了十年，逛遍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最終發現，即使是天道珠也難逃天地輪回。
整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蛋”。
尤其當他來到天地盡頭，發現了一望無垠的混沌之後，這個“蛋”的模型在他心裏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回眸間，白茫茫的山川大地盡在一覽無餘中展開壯麗的篇幅，此時風絕羽站在高空上，迎著冷風暴雨瑟瑟發抖、麵色煞白，卻一點都沒有在極寒領域之下苦不堪言之感。
相反，他好像忘記了寒冷，忘記了俗世的一切，一雙眼睛分外出神的看著前方天空看不到盡頭的混沌。
這是一個不存在任何生機的領域。
這是一個無法看到盡頭的須彌。
高空之上，穿過層層濃雲之外，有著難以衡量的廣大、浩瀚，那是由無數濃黃色的氣流組成的世界。
混沌！
原來天道珠裏麵也有混沌啊。
風絕羽讚歎了一聲，倏忽間一道黑白兩色的流光從眼前飛過，讓他瞬間明目。
隻在隔著無數濃黃色的氣流背後，那道黑白兩色的流光慢慢停了下來，好像就在他眼前，好像在萬裏之外，就這樣隔著無數氣流的阻隔，竟與其雙目對上。
咫尺刹那，風絕羽全身如遭電擊，驚愕的呆立在原地。
那道黑白兩色的流光，不是生死無常二氣嗎？哦，現在應該叫洪元之氣了吧。
黑白流光看著他，他也在看著黑白流光，仔細端詳，這道流光居然是一條黑背白腹的仙魚，搖動著尾巴，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風絕羽同樣好奇的打量著仙魚，不由得吃驚了起來，原本他以為暗月之寒侵入之後，整個天道珠世界隻有蟲殿那方圓裏地的範圍內還有活物，哪曾想在九霄高天之上，居然還有一條仙魚。
“你……認得我嗎？”風絕羽越看仙魚越是眼熟，這不就是洪元之氣嗎？但仔細一看又不太像，不由得驚奇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麽……”
那條黑背白腹的仙魚擺動著煙渺似的魚尾，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少頃之後，嗖的一聲，鑽進混沌中消失不見了。
“哎？別走啊？”
與過去十年的境況不同，風絕羽的心思再度活泛了起來，自己的地盤，居然有一條仙魚存在，偏偏自己還不知道？這是什麽道理？
那條仙魚是什麽？為何會在混沌中出現？
眼看著仙魚離開，風絕羽的好奇徹底被勾動而起，深吸了口氣就要穿過混沌追上去，不料一頭撞在了虛無的混沌上，竟被一股綿軟軟的力量給彈了回來。
過不去！
風絕羽急了，指訣化劍，一道七彩劍光飛斬而出，但是劈在混沌上，一如此前一般，劍光被混沌輕易彈回。
看著那道劍氣飛落大地斬斷了一座雪山，發出轟隆隆的聲響，風絕羽眼神不耐了起來，慍怒之下，他取出了飛影劍，握著劍柄用力刺出一劍。
“嗤！”
隻見劍氣刺在混沌氣流上，造成一個深深的窩坑，然而混沌的防禦依舊強勢，不多時便將飛影劍氣悉數化解。
“刺不破？斬不開？穿不過？”
風絕羽收回了飛影劍，一臉的驚駭，隨即盤膝懸坐於空中，開始冥想。
數個月後，風絕羽陡然張開了雙眼，回身看向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一點靈光驟然在腦海中閃過。
“看來天道珠世界與天地混沌並無二致，這裏就是一個新的領域啊……”
回首十數經年，風絕羽突然悟了。
這十年來，他遍尋天道珠的山川大地，發現偌一直朝著某個方向走，永遠也找不到盡頭，最終還是會回到起點。
這說明，天道珠的世界是一個圓。
那麽如果將天道珠比作一個雞蛋的話，圓形的天道珠世界，就是雞蛋中的蛋黃。
至於這個雞蛋有多大，還要看蛋清占據多大的領域。
之前，他隻知道“蛋黃”並沒有找到“蛋清”而無法確定這個世界的組成。
直到今日，“雞蛋”理論才得到了驗證。
“蛋清”就是圍繞著天道珠世界“蛋黃”外的混沌空間，別看“蛋黃”世界廣袤無邊，需要風絕羽遍曆十年方才看盡，但比起“蛋清”世界，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想到那廣袤無垠的混沌，風絕羽就一陣陣發寒，天道珠自五百年前到了他的手裏之後，幾乎是日日夜夜帶在身上的，除了有幾次迫不得已離開數日，往常壓根就不舍得讓這件寶貝離開身體寸許。
不過天道珠跟了自己這麽長的時間，風絕羽還是第一次發現在天道珠的混沌之外還有一條仙魚，這是不是有點忽略天道珠的存在了？
風絕羽心想，不免愧疚了起來，喃喃自語帶著歉疚之意，望著天空大地道：“道珠啊道珠，看來是我這個主人對不住你了，這麽多年了，我居然不了解你。”他用“你我”來比喻，說明這十幾年太寂寞、太無聊了，但風絕羽的話卻沒有絲毫惺惺作態的想法，而是發自肺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的原因，他剛收聲，就看見鑽進混沌的黑背白腹的仙魚，搖著尾巴又遊了回來，隔著那層看不見摸不著的混沌氣流，直勾勾的盯著他不放。
“魚兒，你回來了？”風絕羽還不知道是自己的那句話起了作用，一時間欣喜莫名。
隔著混沌氣流，風絕羽貼近端詳，這才看清，這條魚兒也就巴掌大小，背的黑鱗、腹下白白，煞是好看，而且似有一種靈氣，在仙魚體內流動。
“魚兒，你從何而來？為何久不現身呢？這天道珠在我手中已有數百年，倘若你早生於此，總要見個麵才是，這樣我們才能多親近親近啊。”
手腕的蛇環裏，九頭蛇大人鬱悶透了，心想這個家夥是不是被困久了，腦子出問題了。
九頭蛇正腹腓著，哪知連風絕羽也沒料到，仙魚似乎聽懂了風絕羽的話，小尾巴搖的更頻了，並來來回回的遊了兩圈，似乎想跟風絕羽說什麽？
風絕羽不由納悶了起來，急的仙魚團團亂轉，不一會兒的功夫，仙魚突然搖著尾巴朝著一方向迅速遊去。
“去哪？”風絕羽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飛身跟上，一人一魚穿雲拔霧，冒著凜然天地的鵝毛大雪，縱橫馳遊了數個時辰，最後回到了蟲殿的上空，仙魚終於停了下來。
由此處俯瞰大地，萬裏白雪皚皚中央，隻有那略顯莊嚴神聖的蟲殿別具一格，蟲殿周圍是風絕羽布下的無名法陣，圍爐暖流在裏地方圓內肆意繚繞著，隻有此處，有幾支孱弱的溪流，其它地方盡是白雪堅冰。
仙魚到了蟲殿上空停下，依舊遊離在混沌之外，但區別於剛才，一雙眼睛卻分外明亮了起來，隻見仙魚扭頭飛離數丈，稍稍一定，然後雙眼閃過一抹堅韌，突然速度奇快的朝著混沌氣流撞了過來。
砰！
一聲細微的撞擊悶響之後，仙魚被混沌氣流彈了回去，風絕羽一看這小家夥跟自己一樣，也是無法突破混沌與現世的屏障，不禁暗暗焦急。
“魚兒，你想出來嗎？”
仙魚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風絕羽的話，扭動著身體在原地團團轉，風絕羽以為魚兒想從混沌中出來，便咬著牙取出天墜、飛影二劍交由左右雙手，對著混沌屏障一通亂砍，仙魚也是一下一下的撞在混沌屏障之上，一人一魚都很賣力。
可是那混沌屏障堅固如廝，似乎依靠人力無法撕開，過了一會兒，仙魚停了下來，小尾巴依舊搖個不停，但這次不再撞了，反而一會遊過去一會兒遊過來。
“魚兒，你到底想做什麽？”風絕羽也急的夠嗆，依他看來，這仙魚如此急進，恐怕是看到了什麽。
他回頭張望，腳下大地除了蟲殿就是那幾間竹屋，除此之外也沒什麽東西，還有就是通往外界的境門了。
境門！
風絕羽眼前一亮，驀地回頭，驚呼道：“你要找的是天道珠的境門？”
仙魚顯然是聽不懂風絕羽的話的，還是來回搖著尾巴。
“它不會是想讓你打開境門吧？”九頭蛇旁觀了許久，忍不住擔心道：“我說姓風的，你可別發瘋啊，要是打開了境門，咱們全都完球，誰也別想好。”
風絕羽當然不會輕易把境門打開，他可沒忘了，如今自己正在暗月之界呢。
想了一想，風絕羽突然飛下去一段距離，然後觀察仙魚的反應，果然看到有了動作，仙魚突然安靜了下來，那雙魚眼中的精光越發閃亮了起來。
隨後風絕羽似有所悟，又靠近境門一般距離，果然仙魚的眼晴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