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3章 佛山鍾鳴

  幽靜的洞天福地裏,滿滿的洋溢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牧塵似有不解,問道:“把紅杏夫人從遷躍山調走?用什麽理由?目的為何?”


  “理由嘛很簡單,嘯月宗突然撤兵是獲悉了駱臨樓暗中潛伏閔文的情報,可這個消息是怎麽來的?為什麽西境十五宗包括錦繡福地的眼線全都沒有發現,隻有嘯月宗一方得知了此秘報,這件事總得解釋清楚吧?”池青陽邏輯思路清晰道:“且不管他們是怎麽知道這個情報的,如果蠻帝懷疑,就可以讓他前往錦繡福地去解釋,隻要紅杏夫人離開了遷躍山,沒了嘯月宗人的保護,我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什麽意思?你要暗殺紅杏夫人?”牧塵眼睛變得銳利了起來。


  “嗯,隻要錦繡福地能讓紅杏夫人離開遷躍山,那麽我們就可以在她前往錦繡福地的路上設計伏殺,而且這個動手的人最好是山海書院的人。”


  “嗯?”牧塵沒怎麽聽懂。


  池青陽解釋道:“讓紅杏夫人在前往錦繡福地的路上被伏殺,再暴露出山海書院背後出手的真相,這樣一來,就會激起遷躍山上的嘯月弟子的眾怒,遷躍山和閔山隻有數百裏之遙,沒有紅杏夫人壓鎮,再讓他們得知嘯月宗僅剩的一個宗主也被山海書院害了,換作你是嘯月弟子,你會怎麽想?”


  牧塵聽的後脊梁直冒涼風,他已經聽出這個計劃背後的目的了:“引起嘯月弟子的眾怒,逼他們跟山海書院正麵開戰。”


  “對。”池青陽眼中閃爍著一抹陰冷的煞氣道:“嘯月宗的兩大宗主先後被山海書院暗算伏殺,這種事旦凡有點血性的人都忍不了,何況還是凝聚力驚人的嘯月宗,沒有紅杏夫人壓陣,遷躍山必會大亂,聶人狂、項破天他們完全沒有能力壓下嘯月弟子的眾怒,甚至連風絕羽的幾位夫人也不行,畢竟,嘯月宗隻認紅杏夫人和風絕羽,隻要他們動手,駱臨樓就有把握全殲嘯月宗,而就算他們能忍住一時之氣,紅杏夫人在前往錦繡福地的路上遭遇暗殺,嘯月宗和錦繡福地之間的隔閡也徹底解不開了,到時候不用嘯月宗,錦繡福地第一時間就會提防他們,這樣一來,即使東、西兩境之戰的勝方是錦繡福地,最後功成之時,他們也絕不會留下嘯月宗這種不聽話的奴才。”


  牧塵聽著,瞳孔不斷放大,不知為什麽,總感池青陽的雙眼透著毒蛇之光。


  一個巧計,就把嘯月宗推向萬劫不複之地,前麵是刀山、後麵是油鍋,無論怎麽走,最後都免不了被刀剁油炸的下場,這計還真是毒啊。


  牧塵自詡修為遠勝池青陽,但此時此刻,卻不敢正眼瞧他,蓋是因為池青陽的陰險,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紅杏夫人……真的要殺嗎……”牧塵問道。


  “嗬嗬,我到是想殺了她,可惜,錦繡福地是不答應的,因為紅杏夫人一旦在他們的看管之下出了事,蠻帝那邊必會被西境十五天宗所詬病,他們還想一統七霞界的,怎麽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更何況,幫助我們的人應該會沿路押解紅杏夫人前往錦繡福地,要是途中出了事,他也會擔責任的,所以,他不會同意我們殺了紅杏夫人,不過要是能讓紅杏夫人身負重傷,無法顧及到遷躍山就更好了,倘若不能,最起碼也得想辦法讓他留在錦繡福地,並嚴格控製他跟遷躍山那邊聯絡。”


  牧塵終於聽懂了,言道:“然後我們再想辦法將紅杏夫人出事的消息送到遷躍山,嘯月宗一定會忍不住去報仇,隻要雙方打起來,小小的嘯月宗和山海書院一比就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沒錯。”池青陽陰險的笑道:“隻要打起來,嘯月宗即便不全軍覆滅,也會損失慘重,遠不如前,到時候再收拾他們就容易多了。”


  “那天坊呢?你不是一直在等機會想要看看天坊和嘯月宗究竟有多大的牽連嗎?現在天坊還沒有露麵,你就急著收拾嘯月宗,天坊那邊不管了嗎?”牧塵果然還是在乎天坊,畢竟當年是沐古一手促成孤燈門被滅門的事實的。


  池青陽聞言,條理清晰道:“不是不管,而是暫時還不能波及到天坊,畢竟那裏已經是商盟了,九界山的九大家雖然隻是一流天宗,可他們聚集起來,也不容小覷,皇墟之所以這麽多年沒動天坊,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不過天坊和嘯月宗是不會沒有半點牽連的,當年為了天坊的事,風絕羽不也是不遠萬裏趕來出謀劃策嗎?問題現在的嘯月宗還沒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所以天坊是否會馳援誰也不清楚,可紅杏夫人一旦出事了,我們就能看出天坊究竟跟嘯月宗有多大的牽連了,到時候隻要天坊出手,我們就可以把火燒到山海書院去,就說天坊為了幫助嘯月宗不惜與山海書院為敵,你想想,以杜名禮了性子能放過天坊嗎?再退一萬步說,天坊果真不出手,那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們隻需要派出自己的人喬裝成為嘯月宗的弟子,向天坊求助,無論天坊是否伸出援手,屆時都可以呈現出一種結果,那就是天坊豈受過嘯月宗的恩惠,極有可能投桃報李、包庇嘯月宗,如此一來,不僅會讓天坊走進山海書院的眼裏,還會引起九大家的不滿,讓沐家和九大家產生隔閡,最後,皇墟再出手針對天坊,將會容易很多。”


  一口氣說完,池青陽已經傻了,這麽多的布局,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陰謀詭計,實在是狠毒無比,也就是池青陽這個家破人亡的家夥,才有時間琢磨出這麽多道道來。


  了解了整個布局的流程,牧塵徹底放心了,嘴角掛著淺笑道:“青陽兄,你把這百年來的精力都用來琢磨嘯月宗和天坊了吧,也就是你,能想出這麽多的主意,牧兄真是佩服啊,哎,我想問問青陽兄,你這麽做,就不怕天坊和嘯月宗聯合起來報複你嗎?”


  “怕?我當然怕啊,我都快怕死了,嗬嗬。”池青陽嘴角掛著陰損的笑意,雙手一攤輕蔑道:“可是我現在在九禪寺啊,他們就算知道了又能把我怎麽樣?殺我?他們也得進得來才行?”


  池青陽一臉的驕傲和不屑道:“牧兄,不是我小瞧嘯月宗和天坊,就憑他們,想殺我,差的遠了,就算當年的風絕羽在世,我隻要在雪禪竺林裏一躲,他也得眼睜睜的看著,不然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到這來?”


  見他一副厚顏無恥的模樣,牧塵無語一歎道:“唉,如果風絕羽還在世的話,他一定會因為得罪了你,而感覺到後悔的,青陽兄,什麽都不說了,你果然厲害。”


  “哈哈……”說完,二人放聲大笑了起來。


  自鳴得意的池青陽以為自己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將所有的細節都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裏,他又怎麽能想得到,自己目前正大禍臨頭呢?

  牟尼塔北的紫竹林中,風絕羽帶上了千幻麵具從竹林裏鑽了出來,前方不遠處是一座巨大的山穀,穀口位置正有兩名守著山穀的寺僧盤坐在鎮穀岩上打坐、默誦經文。


  站在竹林陰暗角落的風絕羽凝眸遠望,沒有馬上驅步前行,而是在腦子裏盤算著各種即將會發生的可能性。


  “妙海潛入九禪寺被捉,關在不知名之地杳無音信,九禪寺卻沒有即刻向嘯月宗興師問罪,儼然妙海被捉的時候並沒有說出他和嘯月宗的關係,妙海這個人很聰明,既然沒有得手,他應該不會暴露自己來此的目的,想必現在正在跟九禪寺周旋呢。”


  “嗯,我兩次潛入九禪寺,被迫無奈在萬生蓮池盜走了一子青蓮,我留下的陣法不可能長時間蒙蔽九禪寺的耳目,如果不盡快找到池青陽,以後恐怕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風絕羽想了想,心中果然的下了決定:“先不管妙海了,他也是佛門中人出身,身手不弱,相信有自保的能力,萬生蓮池那邊隨時都有可能暴露,我得加快速度,找到池青陽,把這小子抓住。”


  想到此處,風絕羽看了看天色,正好是深夜,這個時候可不能現身,深夜時分九禪寺的防守一定會很嚴,自己又不是雪禪竺林裏的熟麵孔,冒然出去肯定會被人懷疑,前幾日來這的時候,我看見佛洲境內的佛寺僧人每天早上都有誦經的早課,還要敲鍾聚集弟子,恐怕九禪寺也不能例外。


  “嗯,那就再等等看。”


  一念至此,風絕羽沒有急著進去,反而非常冷靜的又鑽進了紫竹林中藏了起來。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天光放亮,熾烈的日頭爬上了晴空。


  清晨時分,遠在牟尼塔南邊的某座高山之上,一聲鍾鳴打破了昨夜延續至今的沉寂,陣陣腳步聲開始淩亂的在群山萬穀之間響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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