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5章 盛觀殿會
數日後,錦繡福地盛觀中殿,七霞西境各界好手雲集。
無數金寶、靈寶、玉器、金器作為裝飾點綴的盛觀中殿氣魄恢弘、金碧輝煌,這裏是錦繡福地處理大事的莊嚴寶殿,傾盡了錦繡福地幾代人心血,中殿內使用的所有裝飾品全部具備法器屬性,各種珠玉煥發著目眩神迷的色彩。
從殿前玉階,到門前龍龜獸像,再到門轅朱漆金粉、殿內銅鶴隕鼎、寶鍾玉磬——具都是非凡之物,這些寶物直接彰顯了錦繡福地的不凡地位,四壁聖刻、古字繁符、靈訣法印、妙語神章,皆是閃閃發光,比九禪寺那樣的大梵寶殿都不知道明亮了多少倍,就連梁頂各處間隔均勻懸掛的寶燭和靈燈,都分外耀眼、目眩神迷。
盛觀中殿的殿前擺放著一尊巨大的三足飛環鼎,三足鼎立、雙耳生太極、圓廓納乾坤,雲煙繚繞、氣霧彌漫、紫霞升騰、混沌無常,天地間的五行元氣在三足飛環鼎畔緩緩流轉,如仙雲盤繞、神霞醉人。
此間中殿人流湧匯、強者雲集,但別看殿內高手極多,盛觀中殿此刻卻一片莊嚴肅穆、鴉雀無聲,隱約間,中殿內還充斥著一股子暗蓄已久的濃重火藥味,明裏暗裏的蒸騰著,叫人惴惴不安,心難平靜。
殿內,一襲白色宮紗長裙的紅杏夫人立身於中殿中心,飛環鼎畔,她身姿婀娜、玉體挺秀、風彩卓然、如妖似魅,一頭濃黑發亮的烏絲隨意披在香肩之上,整個人的身上都彌漫著一股濃鬱的杏花香氣。
紅杏夫人的美在七霞界是出了名的,即使有人將她看作中年貴婦,卻也不失為最美麗的貴婦,她明眸皓齒、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動容,即使站在七霞西境諸界所有女修的隊伍裏,一樣可以脫穎而出,如謫仙下凡。
她那玲瓏窈窕的身段無暇無垢,舉手投足都充滿了高貴、大方、雍容、得體的春情,其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一顰一笑,似滿園春色、嫵媚動人,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人駐足觀望良久,驚歎不息,她說的每一句都可以直入人心坎、如仙音渺渺,亙古長存。
哪怕她現在說的話,在很多人聽來都是強詞狡辯,但沒有人敢對她的聲線挑三撿四。
盛觀中殿,紅杏夫人婀娜多姿、語出連珠,正娓娓道來,她的聲音像平靜的小溪中涓涓流水、像佛塔飛簷上懸掛的紫玉金鈴、像鶯聲嚦嚦、像仙鍾淅淅,更像一曲神音流轉傳長、經久不息,即使其言語中略有激亢、不忿之意,那如小橋流水的聲音依舊顯得格外明晰、分外清麗。
盛觀殿會,主要目的還是要問明月餘前閔山那次行動中途夭折原由,紅杏夫人被西境十五宗聯名發難,請動蠻帝當麵盤問究竟,她不得已冒著生命危險站在了盛觀中殿上。
數日前落劍峽那場刺殺險象還生,雖然紅杏夫人安然無恙的抵達了錦繡福地,但蕭洪章、上官若凡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的,兩個人重傷來到錦繡福地就被照管了起來,安心療傷,至於剩下的飯五鬥、巫映雪、謝燃等人也是都有傷勢在身,可見落劍峽地一戰,何其驚人。
盡管如此,到了最後,她還是要站在盛觀中殿上麵對西境十五宗小心眼的指責和盤問,這的確讓嘯月宗覺得委屈,甚至是受到了羞辱,可是紅杏夫人站在盛觀中殿時,並沒有發火,她明言詳述、一絲不苟、邏輯縝密、準備充足,基本上用最言簡意賅的語言、謹慎周密的邏輯、以及自己的切身體會,結束了自己的發言。
盛觀中殿進行了片刻,紅杏夫人終於收了尾,人才濟濟、強者如雲的中殿內,蠻帝身邊的近侍——灰袍老者言緒真人用矍鑠深邃的眸子掃過全場,然後又用洪亮嚴肅的嗓音發言道:“諸位西境宗主,紅杏宗主已經將桐州行動的首尾詳述了清楚,爾等還有何不解之處,可以向紅杏宗主當麵聞訊了。”
盛觀殿會主要的流程就是讓紅杏夫人詳細的闡述當日撤兵的原由,西境十五宗聯軍首腦發起質疑和問詢,然後再經過各方各麵的證據匯總,決定紅杏夫人當日之舉是否有草率甚至故意擱置計劃的嫌隙,再決定是否給予定罪。
西境十五宗素來瞧不起嘯月宗這個後起之秀,因為蠻帝的另眼高看,長久以來心生嫉妒,並有很多人覺得嘯月宗隻是一個烏合之眾的門派,完全沒有資格與他們平起平坐,可是這一百五十多年來,蠻帝對嘯月宗的期盼令太多人眼紅,其中許多西境地區的資源也是盡可能的讓嘯月宗調派使用,這更是觸及了很多人的利益,是以西境各宗,對嘯月宗早就心生不滿,方才日積月累,終於暴發。
閔山的行動是西境嚴密謀劃了近十年的最大舉動,那場戰役被西境認定是將會左右七霞格局的重要大事,可是紅杏夫人先差人摸入閔山,又在最後關頭偃旗息鼓,這讓很多人為之震怒,故而才有了今日西境各宗聯名問罪的戲碼。
盛觀中殿強者中走出一名老人,正是當日在遷躍山上便對紅杏夫人決策大為不滿的流明教大長老嚴錦,他大步走出,先是畢恭畢敬的給坐在上首雙目緊閉、似在閉目養神的蠻帝施了一禮,然後才一抖袍袖,單手負在身後看向紅杏夫人質問道:“紅杏宗主,聽聞你數日前途經殉道嶺、落劍峽兩地遭人伏擊,對宗主的遭遇,老朽深表遺憾,不知夫人的傷勢可好一些了?”
嚴錦先是問候了一下紅杏夫人的傷勢,意指他今日站在這裏發聲質疑,隻是因為當日行動計劃影響到了大局,對紅杏夫人,並沒有個人方麵的微詞和看法。
紅杏夫人心如明鏡道:“多謝嚴大長老關心,在下隻是受了些輕傷,不足為慮。”
“嗯,既然如此,那嚴某不才,有幾點疑惑,還請夫人解惑……”先問候了一下,嚴錦馬上道:“宗主適才說道閔山行動當日突然獲得來自東境的軍機情報,說駱臨樓親率武樓大軍暗中蟄伏桐州各地,不知可有證據。”
“有。”紅杏夫人既然敢來,自然有多番準備,他從懷裏取出一支玉簡筒道:“這是後來本宗命人在東境各地收集的消息,上麵詳述了從閔山行動之前兩個月來,山海書院以及東境各宗的修士調動,其中顯示了駱臨樓自三月開始便頻繁並暗中的將武樓弟子分批遣離禹洪山,於此七日後,武樓劍壇弟子出現在許州,經流河,進燕鎮,取道直盧,進廣嶺,又三日,紫劍壇、青煙殿、北喬嶺弟子大多在燕鎮匯聚,從而經直盧、費伐、垢深等地,分批進入了桐州境內,並暗中潛伏了起來……”
紅杏夫人聲音嫋嫋,猶若夜鶯輕唱,他黑發如瀑、冰肌玉骨、超然脫俗、聲線清麗道:“……與此同時,許州、千嶺、鳳地各大東境天宗弟子也有頻繁的調動,許州三宗,各有過萬人馬陸續離開洞天福地;千嶺數十小宗的強者幾乎盡出;鳳地煙霞洞天五老破關而出,不知去向,後來在廣嶺的小環城內露麵……這一切的蛛絲馬跡,都足以證明,東境對閔山行動早有獲悉,所以本宗才臨時決定,連夜撤兵,以防落入敵人設好的陷阱。”
說完,她美目流轉,杏眼嫵媚,自信意味十足的看向嚴錦。
盛觀中殿的所有人聽到了這番話馬上交頭接耳了起來,畢竟他們也經過了多番的調查,但是東、西兩境局勢如此緊張,很多人都無法深入東境腹地查個一清二楚,即便有些小道消息,也無從證明和辨認,而且絕大多數人,根本一點情報也得不到。
如此一聽紅杏夫人說的頭頭是道,便在底下紛紛議論。
中殿到處都竊竊私語的聲音。
嚴錦被紅杏夫人的一席話說的老臉通紅,顯然沒想到對方做了這麽多的調查,他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應對,見眾人模棱兩可,紅著老臉語氣變得梆硬道:“紅杏宗主調查的夠仔細的,可你又如何證明自己所言皆為屬實?”
“是啊,你怎麽說都行,可有人證、物證?”這時,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跳了出來,跟著嚴錦質問道。
中殿上錦繡福地的強者幾乎全部到場,從蠻帝身邊的親信言緒真人,到陣法宗師蘇千,再到長老何忠褫,等等等等,無一不看向紅杏夫人。
紅杏夫人麵帶微笑,全身都閃爍著聖潔、雍容的光輝,她麵向蠻帝道:“這些消息,皆有東境各宗弟子口述,並留有精血氣引、血書證言,句句屬實,那些證詞都是本宗花費心力在近月取得,昨日已經呈與尊上親自閱覽,爾等若不信,盡可向尊上求證。”
“有證詞?”眾人頓時一驚,本來他們紅杏夫人即使有些證據掌握在手,但也無法證明真實與虛假,誰又想到,紅杏夫人為了今天這場自辯,居然從東境那搞來的證詞。
滿殿修士不約而同的看向蠻帝,這時,他身邊的灰袍長者言緒真人見蠻帝沒有開口的意思,馬上代為其勞道:“老朽可以作證,昨日紅杏夫人已經見證詞呈於尊上,尊上閱過,內容翔實、血薦無假,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