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上只得一個你
這一年的春天,玄影王朝的每一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喜悅里,因為他們年輕又英俊的慕容小將軍再一次打了大勝仗回來,皇帝大人龍心甚悅,一連減了老百姓兩年的賦稅,這樣的大喜事又怎能不讓人激動興奮呢!
對於這位早已為玄影王朝立下了不世功勛的慕容小將軍,睿智的玄影大帝真是又愛又恨!愛,是因為慕容止的確是個百年難遇的奇才,不管是為將為相,都當得是國之瑰寶;恨,也只因為他那讓全天下都忌憚的絕世才華,以及即使面對這天下最威嚴的帝王也絕不肯讓步妥協的桀驁不馴。作為一個習慣於掌控一切的帝王,對於這樣一位在民間的聲望甚至還要遠甚於他、又手握重兵的臣子,即使再明白臣下的忠心,心裡多少是有些不喜的。
「愛卿啊,這幾年百姓的稅賦減得也夠多的了,今年的賞賜就換一個,朕給你賜婚怎麼樣?」雖是詢問的語氣,但龍椅上的帝王滿眼精光的逼視著下首的慕容止。
而下首被皇帝賜了座的慕容止,只是懶懶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聽著皇帝滿帶威脅的話語,他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漫不經心的,坐姿也始終是慵懶的沒有變換一下。
這兩年來,除了在戰場上殺人的時候,他還稍微能夠感覺到些許活著的樂趣,其餘大部分的時間裡,他其實和活死人又有何異?這世上早已沒有了他牽挂的人!
「既然愛卿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了!苗疆南陽王府的明珠郡主正當婚齡,本人朕也見過,與你甚是般配。這兩****休整好了就去苗疆走一趟吧,把郡主先接到京都來,下月十五朕為你們主婚!」高座上的皇帝看著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他的慕容止,眼裡的怒色一閃而逝,隨即語帶愉悅、不容置疑的宣布到。
聽見皇帝讓他下月十五成婚,慕容止皺了皺眉,剛想起身說點什麼,被身旁一直注視著他的冥一眼疾手快的給攔了下來。
「是,屬下替將軍謝過皇上!慕容將軍近日偶感風寒,身體稍有不適,有不敬之處還望皇上見諒!」見大殿上的氣氛再一次無聲的緊張起來,冥一趕緊誠惶誠恐的跪下請罪。
自從慕容止兩年前一聲不響的跑到戰場上打了第一個勝仗回來開始,像這樣替慕容止謝恩、請罪的事,冥一已經不是做了一回兩回了,甚至連皇帝也早就已經習慣和默許了他作為慕容止的傳聲筒而存在。
見皇帝聽了冥一的話后滿臉愉悅的看著他,慕容止冷冷的掃了冥一一眼,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大殿里消失不見了蹤影。
冥一慘兮兮的大聲道了句:「皇上恕罪!」也趕緊飛身往慕容止消失的方向追去。
雖然冥一也知道,他們在皇帝面前這樣無禮早晚是要壞事的,可他也管不了這許多了,這兩年慕容止已經越發的不正常了,他發起怒來遠遠要比皇帝震怒的後果要嚴重許多,即使是對慕容止死忠的冥一,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慕容止已經殘忍到了連同樣是滿手鮮血的他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不出所料的,冥一一路追著慕容止回到了慕容府芷園沈離曾經住過的房間里,又一次見到了躺在滿地狼藉的屋子中央喝得醉醺醺的慕容止。
「主子,您這又是何苦!一年多了,連神醫谷都說阿離小姐活著的希望十分渺茫,您這樣折騰自己又有何用!」看著日復一日除了殺人就是買醉的慕容止,冥一痛心疾首。
可是,面對這樣殘忍又頹廢的慕容止,不管是他,還是將軍府或者幽門的任何人,都是束手無策。自從沈離離開,無相山莊覆滅以後,慕容止就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在他的眼裡。
「慕容止,你就是個懦夫,我家小姐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突然出現的藍夜,一把推開冥一,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已經醉得人事不省的慕容止身上。
「唔」,慕容止吃痛皺了皺眉,右手下意識的又去摸地上的酒瓶子,瑩白的酒瓶還沒被他握進手裡就被藍夜一腳踢飛,碎了個稀巴爛。
「藍公子,您這是做什麼!我們找你來可不是發脾氣的!」冥一拉住眼看著又要對慕容止施暴的藍夜,冷冷的抗訴,對他而言,慕容止不管如何墮落,始終都還是那個英明神武、值得敬畏的幽門門主。
正當冥一和藍夜冷冷的對峙之際,慕容止突然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口齒不清但卻滿含希望的對藍夜問到:「呃,藍夜,你來了,是不是有小離兒的消息了……」
「沒有,我來是因為聽說皇帝給你賜婚了!」說著這話時,藍夜的眼裡幽光閃閃,其實他們神醫谷的人多少是有點恨慕容止的,若不是因為他,他們家小姐也不至於會那麼快毒發。
「呵,賜婚!藍夜,你放心,這輩子,我除了你們家小姐絕對不會娶任何人!」慕容止斜倚在床榻上,輕聲的向藍夜保證到。儘管他日日買醉,喝下去的酒比這二十多年喝過的水還要多,可是他卻始終還是這麼清醒,清醒的感知著她離他而去的徹骨的痛楚。
「慕容止,你成親吧!或許你成了親,忘了我家小姐了,她就會回到神醫谷了。」說著這話時,藍夜似是有些心虛似的,竟第一次撇開了頭,不敢看慕容止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慕容止突然止不住的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聽在冥一和藍夜的耳中卻覺得十分滲人,笑著的慕容止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那是一種誰都可以一眼讀懂的悲傷絕望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本以為已經昏睡過去了的慕容止突然嘆息出聲:「如果這就是你所期待的,那麼如你所願……」
冥一不懂慕容止突然的妥協,藍夜卻心如明鏡,如果他是慕容止,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沈離,只要能讓她好好的活在他們的視線里,沒有什麼是他們不能放棄和失去的,即使是擁有她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