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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書院失童(3)

  嘔……愛純把湧上來的胃酸吞下去,拍了拍胸脯,問忘歌:「有什麼新的發現?」


  「每個受害者都是被人用繩子勒住脖子后窒息,奇怪的是他們脖子上都不只一條勒痕,而且從勒痕大小和顏色深淺看得出,這些勒痕都是同一天造成,甚至可能是某個更短時間段里。」


  「難道是兇手沒有能力將他們一下勒死?」


  忘歌搖搖頭。「他們的脖子幾乎被勒斷,以兇手的力道,一下足矣。」


  「那有沒有可能是兇手並不想讓他們立刻死去,而是想慢慢折磨。」愛純這麼說著忍不住「靠」了一句。


  「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但誰會跟小孩有如此大的仇,要這樣對待他們。」


  愛純閉起眼睛想了想,忽而道:「像這樣的連環殺手很多患有嚴重的妄想性人格分裂,如果排除報仇和利益驅使,那最大的可能是,犯罪者本身就是十足的精神紊亂大變態!」


  忘歌瞠目地看著愛純,搖了搖頭后說:「你在說什麼?」


  「這個牽扯到犯罪心理學,我也是從偵探小說和電影里學的,不是很靠譜啦,你可以當我沒說。嗯?」


  愛純發現什麼,她抓起一邊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把屍體翻過來。


  「你看!」愛純指著屍體的肛門說,「為什麼屍檢記錄上根本沒提這個。」


  忘歌沉色道:「看來得找仵作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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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陽縣衙門的仵作叫李余男,身高五尺二寸,不算高,人看起來很老實,說話時總是低著頭,不是很喜歡與人對視。


  忘歌:「李仵作,你為什麼沒把死者曾遭受過性侵害的事實記錄下來?」


  陰冷灰暗的停屍間,忘歌和愛純站在一起,在他們對面站著縣令、仵作,阿易和阿傑兩兄弟。


  李余男垂著頭,眼神遊移著說:「大人,那些喪子的父母已經夠可憐了,難道還要讓他們因為自己的小孩曾遭遇過這樣的侵害而再受打擊?屬下認為,有沒有這點記錄並不影響大人們的判案。」


  愛純:「你錯了,任何蛛絲馬跡都可能會影響判案的思路,我舅舅曾經說過,屍體比活人更會說話,而且他們不會說假話,公開他們所有存留的證據並不是褻瀆,而是尊重。」


  忘歌望向愛純,眸色微微沉下,有一瞬間,彷彿在這個瘦小的女人身上看到另一個靈魂。


  他搖搖頭,忽而道:「李余男,昨晚亥時你在哪?」


  「我在義莊喝酒。」


  「一個人?」


  「只要沒有新的命案發生,這裡都只是我一個人。」


  「阿易阿傑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縣令諂媚地笑著說:「大人,下官也……不如讓下官陪你一起查案,也好讓下官多向大人多多學習啊……」


  「你退下!」


  不容置疑的命令,縣令點頭哈腰道:「是,是,下官這就退下。」


  由阿易阿傑引路,忘歌和愛純順著通學路前行。


  忘歌:「我問你們,李余男這人如何?」


  阿傑:「李家世世代代都是仵作,縣上找不到比李家更會驗屍的人。」


  「我問的不是技術,是人。」


  阿易:「怎麼說呢,每次有命案,他只負責把結果記錄下來,很少和我們說話,他與屍體說過的話可能比活人還多。」


  愛純:「他有家人嗎?」


  阿易:「有,他父親去世早,母親去年剛過世,家裡還有一妻一子。」


  忘歌:「既然有妻子,為何還要在亦庄獨自喝酒?」


  阿傑:「聽說他和妻子秦氏的關係並不好,秦氏經常打罵李余男,說他沒用,也難怪,他們兩是雙方父母從小指腹為婚的,秦氏家裡比較有錢,當年的婚配也是向李余男的父親報恩,小時候我們家還和他家是鄰居,他們原本挺和氣的一家,自從他親父死後,母親另嫁,沒過多久,李余男就變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


  「他還有過繼父?」忘歌沉思著。


  愛純:「童年陰影是養成道德淪喪的人格分裂型性/虐/待者的重要條件,長大后又有惡妻在旁,很可能導致他厭惡女性,甚至厭惡成人,所以在這樣的心理轉變下,他會把性對象變成男性,單純善良毫無威脅力的男童會是他最喜歡的獵物,同時並不光彩的童年,造就他成為一個暴躁易怒沒有同情心的儈子手,越想越可怕,他似乎更加可疑了。」


  忘歌忽而大笑道:「哈哈哈哈,小葵花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分析案情時變得愈加仔細全面了呢,我真替你高興啊。」


  愛純摸摸耳朵,其實她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並沒有認真分析呢,也許沒有一句是對的。


  忘歌:「阿易,你去調查李余男一家,包括他繼父。」


  「是,大人。」阿易領命離開。


  長樂書院在管理和教學方式上,與現代學校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長樂書院會按照入學者不同的年齡和智力劃分不同層次,並將相同層次的學生安排在同一課堂,分別由不同的老師管制。


  長樂書院里安排給六至八歲的孩童傳授知識的有三間課堂,分別骨朵堂、青草堂、藍天堂。


  忘歌、愛純、阿傑分別對三學堂的老師和學生進行詢問調查,主要針對性/侵/犯這塊。


  大致問過一遍,三人在院落一角集合,忘歌:「有什麼發現?」


  阿傑:「我這裡沒什麼發現。」


  愛純:「我這有一個琴師。幾個女學生和我說,她們學琴的時候費老師經常在她們身上亂摸,有時候還會捏她們下面。簡直禽(qinshou)獸!」


  阿傑:「不應該啊,三個學堂的樂師都是費音,作為一個禽(qinshi)獸怎麼會只選擇青草堂的女學生進行侵犯?」


  愛純:「那肯定是你詢問的方式不對,何況你還是個男人,她們當然對你有更多防範啊。我猜忘歌大人一定和我有同樣的結論。」


  忘歌對愛純笑了笑,說:「我這邊確實也有女學生提到費音。」


  阿傑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是大人和花姑娘厲害。」


  忘歌:「小葵花,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愛純舔(ian)舔嘴皮,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沉浸在誤打誤撞憑直覺判斷案情的話,那自走進長樂書院之後,她突然有了成為偵探的壓迫感,這其中還帶著些許莫名的榮譽感,興許和外公舅舅都是刑警有關。


  以前她最想演的角色就是女版名偵探柯南或者福爾摩斯之類的,因為此類角色總能讓人熱血沸騰、她覺得自己應該把握這次機會,好好體會一把偵探角色。


  她舉起手指,嚴肅道:「真相只有一個。」


  阿傑激動地詢問:「是什麼?」


  愛純:「我不知道。」


  阿傑黑線。


  忘歌:「哈哈哈哈……」


  阿傑:「花姑娘,別開玩笑了,忘歌大人讓你說想法,又沒讓你說兇手。」


  愛純:「想法啊,我覺得費音不會是我們要找的人,首先,他侵害的對象是女孩,不符合兇手的作案模式,其次只敢以教學的名義實施猥(weixie)褻,這人並沒有什麼膽量,不符合兇手到處拋屍明目張胆向衙門挑釁的犯罪特徵,最後這費音是個下三/濫王八蛋,一刻也不能讓賤男人呆在書院里繼續禍害學生。忘歌大人,你看著辦吧。」


  忘歌讚賞地笑了笑,對阿傑說:「去找院長,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大人。」


  「等一下!」愛純叫道,又對阿傑說,「像這種變態,就算把他逐出書院,也可能從別的地方下手,你讓衙役先把抓起來,綁在刑房裡,晚上我來好好伺候他。」


  忘歌不明所以地看著愛純,只見她眸光閃爍,似乎隱忍著什麼。


  愛純叫住阿傑,說:「阿傑,你再幫我查一下長樂書院有沒有關於女學生失蹤,或者遭受侵犯卻沒查到罪犯的備案。」


  「是。」


  阿傑走後,這裡只剩下忘歌和愛純,愛純說:「我們接下來去哪?」


  忘歌:「去孩子們失蹤的地方看看。」


  楊輝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在通學路附近,那天原本學生都是一起放學回家,楊輝對同伴說自己落了東西後轉身返回書院,可是守門的大爺那天並沒有瞧見楊輝返回書院,那就說明,楊輝是在返回書院途中遭人綁架。


  最後一個見到楊輝的是書院十三歲的學生張革,根據張革的陳述,那天他放學在路邊歇腳,看見楊輝在不遠處一棵樹下撒尿,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楊輝就不見了。


  通學路兩邊都是樹林,像枯黃的枝葉編織成厚厚的地毯鋪在上面,挨近道路的樹木不算密,按照張革的陳述,在他最後一眼看見楊輝和發現他不見這兩眼之間只是半晌的時間,兩人相距並不遠,如果楊輝那邊有動靜他真的會一點也沒有感覺?


  愛純坐在張革曾經歇腳的地方,忘歌站在楊輝撒尿的地方。


  二人沉思片刻,紛紛道:「張革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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