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咒(11)
景峰咳了兩聲,恢復正色說:「我也只是提個假設而已,小城主和呂姑娘怎麼可能是兇手啊。毓裳,傻妞,你們兩個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
景峰盯了傻妞半晌,傻妞卻只顧玩著自己的辮子,眼睛空洞無神,模樣呆愣憨傻,似乎根本問不出什麼,只好作罷把視線轉向毓裳。
毓裳:「晚飯前我和傻妞都呆在屋子裡啊。」
愛純見景峰雙眼微鎖,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便道:「大人,我可以作證。」
景峰:「呂姑娘,你不是和尚荀去救梨樹了嗎?你怎麼又來作證了?」
愛純:「我當然可以作證啊,我去幫尚荀之前,我和她們一起都在屋裡,我回去的時候她們還在屋裡,大人如果不信,也可以問巡邏的守衛,她們沒有出過門。」
什麼話都被她說了,景峰默默抹一把汗,突然想到什麼,目光一凜,轉頭又對毓裳說,「晚飯時我並沒有見到你。」
毓裳正要解釋,愛純先幫她說了。「*還沒回來,雨又沒停,裳兒擔心著*的安危,沒有食慾吃飯,我打包了飯菜讓傻妞給她送去了,所以她不在飯堂啊。」
景峰:「一個人在房間吃飯,那就是沒有時間證人咯?」
愛純:「大人,晚飯時我們也沒見到你啊。」
景峰:「我那時肚子不舒服,上茅……」
愛純:「哦,那大人一定是一個人,也有可疑。」
景峰:「你……」
愛純:「大人別生氣,大人要是覺得可疑儘管查就好了。」
景峰鬱悶撇撇嘴,為什麼在這個女人面前總覺得自己嘴巴不好使了呢?
該問的都問過了,景峰突然蹙起眉,鋒利的眼神一掃大堂,厲聲道:「陳強呢?陳強怎麼不在這裡?」
對哦,那個身材高壯滿手刺青的人去哪了?愛純環顧一圈大堂,他確實不在。
「陳強,陳強……」耳後忽而傳來傻妞毫無情感的呢喃,愛純看著她,不知為何,只覺傻妞變得有些奇怪,具體奇怪在哪裡暫時說不上來。她不停呢喃著,突然瘋了一樣地大叫著:「白蘭花的詛咒,一定是白蘭花的詛咒,他們都中了白蘭花的詛咒,是詛咒啊……」
愛純和毓裳分別按住她的左右肩膀,傻妞卻發狂起來,舉起拳頭打中兩人腹部,將二人打出數米,白蘭地眨眼飛過去,於空中接住愛純,景峰接住毓裳,傻妞抱住腦袋不停亂叫,模樣又糾結又痛苦。
景峰放下毓裳,飛過去擒住傻妞,傻妞驀地抬頭,眼神犀利,接住他的招式,然後兩個拳頭猛然出擊,景峰拔劍抵擋,揮舞幾下刺向傻妞。
「不準傷她!」愛純大叫。
傻妞神志不清,誰過去都有危險,白蘭地在愛純之前率先一步飛過去,化了景峰招式,又一掌擊中傻妞的頸側,將其拍暈。
「傻妞!」愛純抱起傻妞,一番查看,發現沒事才舒口氣。
景峰心有餘悸,道:「她練得哪門子的武功啊?差點就被她打出了內傷!一個女孩子家的拳頭跟蠻牛似的,小城主,屬下覺得她很有嫌疑。」
愛純瞥他:「你也說了她拳頭很厲害,既然拳頭就能殺人,她用那些木樁做什麼?傻妞腦子是有點問題,但我還從沒見她亂殺人,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想,大人要是僅憑胡亂臆斷就對傻妞做什麼的話我呂愛純絕不同意!」
全場一陣沉默後景峰清清嗓子開口問:「你們之中誰最後見過陳強?」
尚荀:「大人,在下曾見陳強出了別院。」
「哦?什麼時候的事?」
「在大人帶兵去找方*后沒多久,前後不足半盞茶時間。」
「他難道也幫忙去找方*了?這下倒好,又失蹤一個。」
這時有人入堂稟報道:「大人,方*醒了。」
景峰:「快把他帶上來。」
方*被幾個守衛攙扶著入堂。毓裳把他扶到椅上坐下,問:「*,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方*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他吃力地搖搖頭,握住毓裳的手,有氣無力地說:「裳兒,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景峰:「方*,在白蘭山上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回大人,在下一心完成比試,準備去取第五面旗幟的時候,不知為何,意識開始模糊,再醒來就是這樣了。」
「哦?你是走著走著就暈倒了?」
「是的,大人。」
「這麼奇怪?」
愛純又見景峰一臉懷疑的神情,道:「也許他也是中了兇手的道呢?大白,你過來。」
白蘭地充耳未聞站了會兒,愛純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拉過去:「大白,你幫我號號*的脈。」
白蘭地默默凝了她片刻,然後冷著臉號了號方*的脈,淡淡道:「他中了加洛*草。」
他以一臉事不關己的平淡姿態說著,其他人卻都不同程度吃了一驚,愛純問道:「加洛*草是什麼玩意兒?」
「一種能夠亂人神智的毒,若是作為迷藥,比蒙汗藥和*散更厲害。加洛*草分藍加洛和白加洛,外形和普通野草相似,不易辨別,藍加洛無色無味,若是有人存心將藍加洛磨成汁水混在食物里,一般高手也難察覺。如果只服食藍加洛對人體毫無作用,可是在六天內以銀針將白加洛的毒液輸入人體內,便能中上加洛*草。」
愛純崇拜地看著白蘭地,忽而道:「*,你仔細想想,暈倒之前是怎麼被人用銀針刺傷的?」
「銀針?」方*敲了敲渾沌的腦袋,搖了搖頭,「沒有人用銀針傷過我。」
「那有沒有觸碰過什麼東西被刺傷了?」
方*想了想,說:「取第四面旗幟中了埋伏,打鬥中可能被樹枝划傷了吧。」
愛純:「嗯……也許兇手就混在裡面。」
景峰好笑地說:「你說兇手混在樹枝里?」
愛純無奈地瞥過去,「……我是說兇手可能混在埋伏的士兵里。」
「哈哈,我就說嘛。」景峰尷尬地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這時,傳來白蘭地清冷的聲音,他說:「景峰,尋找陳強的事由你安排。大家可以回屋休息了。」
愛純吃力地扛著傻妞走了幾步,白蘭地一聲令下,進來幾個守衛,從愛純手裡接過傻妞后離開。另一邊毓裳已經扶著方*走了,大堂內只剩下愛純和白蘭地面面相覷。
白蘭地兩三步走過來,一聲不吭抱起愛純,愛純嚇得拍他,卻見他把自己放在椅子上,然後脫掉她滿是污泥的鞋襪,輕輕揉了揉那隻受傷的腳踝。又將真氣匯聚手掌,從她腳底渡進去。
愛純頓時只覺腳踝處一陣刺骨的冰涼,凍得她幾番想收回腳,卻被白蘭地用力抓住,似乎根本容不得她掙扎。
看著他蹲在自己腳下,面色雖是萬年不變的冷淡,但琥珀色深邃的眼睛卻認真地注視著她的腳,柔和的燭光映照著他完美精緻的臉龐,原來世間真的有一種美能夠令人窒息,愛純驀地別開目光,眼神飄忽不定。
白蘭地抬眸看過來,問:「如何?」
「什麼?」
「你的腳。」
「哦,」愛純扭扭腳,驚喜地笑道,「一點也不疼了。大白,你好厲害啊。」
白蘭地起身說:「我送你回去。」
「嗯。」愛純笑著點頭。
回去路上,一陣冷風吹過,愛純連打幾個噴嚏,白蘭地默默斜她一眼,淡淡開口說:「身體不好就不要那麼拼。」
「什麼?阿嚏——」
白蘭地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兇手的事就交給景峰去查,你只管安心完成比試。」
「大白,你覺得誰的嫌疑比較大?」
「怎麼還在想兇手的事?不是應該問我一些如何應對後面比試的問題嗎?」
「……我還是比較在意兇手。」
白蘭地長久的沉默著,愛純見他神情不對,扯扯他的袖子,「喂,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和你走得越近,我越不了解你。」
「呃……」
「我一直以為蘭花將軍是你想要的。」
為什麼會有這麼個「以為」?!愛純驚呆了,她問:「我好像沒說過我想當蘭花將軍啊。」
「你不是很努力地在爭取嗎?即使被打得那麼慘,還在堅持。」
愛純忍不住大笑:「啊哈哈哈,我之前不管是參賽還是努力比試,都是為了引你出現啊,原來你是以為我想當蘭花將軍所以才下命讓我晉級的啊?啊哈哈哈,好大一個烏龍。」
白蘭地不懂她為何笑得這麼開心,心裡就像摸不著底,莫名的有些發慌,他不明白這算什麼,隱隱感覺到它很危險,卻又似著魔一般,即便覺得不舒服,還是想一探究竟。
「難道我們不應該走得太近?」白蘭地微微蹙起眉心,懵懂的模樣讓愛純覺得他有些蠢呆有些可愛。
「啊哈哈,大白,你錯了,其實人初見的時候彼此之間是一點也不了解的,只有通過相互靠近,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彼此才能越了解彼此不是?我可以確定的是,你現在肯定比在鳳來城的時候更了解我,而且,我也是哦。」
白蘭地見她眼裡流光溢彩,模樣明朗活波,嘴角不禁上揚,挽起一抹既優雅又溫暖的微笑。愛純瞬間被電到了,不好意思地別開目光,白蘭地卻將她羞澀可人的神態完全捕捉,輕柔地摟住她的肩膀,就連聲音也多了幾許溫度。
「天冷,走近些。」
愛純內心掙扎著,糾結著,幾近抓狂著,但在白蘭地那一句簡單卻仿若有魔力的語言里,所有掙扎、糾結、抓狂一時間全被冰封,她顫抖著牙齒抬頭牽強地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的體溫比天更冷?
不過話說回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白蘭地從生人勿進的大冰塊漸漸變成了牛皮糖,總是在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便悄悄在她身邊出沒。他們似乎越走越近了,是好事還是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