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咒(15)
雖然與她的猜想偏差不大,但聽他這麼說著,愛純還是稍稍吸了口冷氣,這時,眼珠子突然瞟見躲在房屋拐角處的黑影,她大叫一聲:「小心!」隨即擋在紀銘身前,手臂一擺,飛出花刃,將黑影射來的那枚銀針擊落在地後向黑影直線飛去。
黑影及時躲散,轉身沒入黑暗中,紀銘正欲追過去,愛純立即拉住他,道:「他雖然受了傷,但畢竟我明敵暗,你這麼過去容易中他圈套。而且剛才他那一招明顯沖著你來,紀銘大人,你很可能是兇手下一個目標。」
說完愛純走過去撿起那枚銀針,銀針十分細小,就本身來說毫無殺傷力,所以上面應該沾有毒液。這麼思索著,手指就不小心被銀針戳破了,愛純趕緊把手指塞進嘴裡吸了吸。
掏出懷裡的黑布,將銀針收好,愛純走了兩步突然晃了晃,只覺大腦逐漸渾沌,眼花繚亂,意識根本不受控制。
紀銘見她異常,過去攙扶她問:「怎麼了呂姑娘?」
愛純拚命地搖腦袋,可是眼前只有一頭醜陋恐怖的怪獸,她嚇得尖叫,一拳打過去,然則這一拳似乎花費了她所有精力,她向前一撲,暈了。
再醒來時,腦袋又重又模糊,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有人坐在床邊,正靜靜看著她,愛純扭著脖子起來,說:「紀銘呢?」
白蘭地:「外面。」
愛純揉揉眼睛,環顧房間,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間,再看了看懸挂在一旁的過雪劍,她立即意識到自己正坐在白蘭地的床上,像被燙了一下般彈跳起來,一邊穿鞋一邊說:「紀銘那裡可能會有線索,我要當面問他。對了,我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白蘭地:「中了加洛*草。」
「哦?」愛純默了默后說,「我知道兇手是怎麼制服李瀚陳強周闊的了。」可是……愛純又向白蘭地問道,「大白,加洛*草是不是一定要先中藍加洛,再中白加洛才有效?」
白蘭地冷著臉點頭。
愛純瞧出他面色異常,問:「大白,你怎麼了?」
白蘭地正欲開口,愛純突然蹦下床,穿好鞋子,回頭道了句:「我先去審問紀銘,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啊。」語罷就從裡屋跑了出去,白蘭地沉冷的臉上漸漸變成鐵青色。
外屋只有景峰和紀銘二人,景峰一雙探究好奇的眼神在紀銘身上掃來掃去,紀銘看見跑出來的愛純,驀地起身問:「呂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愛純走來紀銘面前坐下說,「紀銘大人,有些事我很疑惑,你和周闊是兄弟,為何不相認呢?」
景峰雙眼一瞪,驚道:「你和周闊是兄弟?一個父母生的?」
紀銘抱拳下跪道:「回大人,屬下和周闊確實是親兄弟,一直以來對大人隱瞞實情,屬下該死!」
「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景峰疑惑地看向愛純。
愛純扶起紀銘,說:「我們有話好好說,不用理他。」
「嘖,你這女人……」真是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景峰咬了咬嘴皮,奈何瞟見靠在門框上的小城主,再憋屈也忍了下去。
愛純給紀銘倒了一杯茶,紀銘一飲而盡,重重嘆出一口氣說:「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被以前的事情破壞,所以才一直不和他相認。」
「他以前對你很不好嗎?」
紀銘搖搖頭,說:「只是我不認同他們的行為。」
「具體說說吧。」
紀銘目光忽而變得深沉異常,彷彿陷入了回憶。「我們的父母死得早,哥哥帶著我去投奔他兒時的結拜兄弟,他的兄弟是當地出了名的土匪,他們三人後來還得了個名號,人稱風狼坡三匪。」
「這三人是?」愛純問。
「黎僧、歐陽家強、張闊州。也就是死去的李瀚,陳強,周闊。」
景峰面色訝異,眉心緊蹙道:「你小子居然瞞著這麼多事!」
愛純瞥了景峰一眼,對紀銘道:「他們明明是舊識,為何在這裡裝作毫不認識?」
「這個我也不知道。八年前,我實在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便趁夜離開他們,後來遇了點挫折,被四海城收留,再後來承蒙景峰大人賞識,有了現在的身份。」
「你哥哥什麼都沒和你說么?」
「我之前問過他,他叫我不要多管,只要不管他的事,他就不會揭穿我與他的關係。」
「他們三人以前是不是經常做傷天害理的事?」見他神情遲疑,愛純又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隱姓埋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紀銘瞳孔緊鎖,緊緊握著茶杯的手驀地一哆嗦,他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后對愛純說:「起初一年,風狼坡三匪只在周邊做著打家劫舍的事,後來黎僧提議,去縣裡撈一票大的,哥哥就帶上我,跟著他們來到緲河縣,那時余錦庄正好要招許多雜役,他們三人都被應聘進去,而我因為年齡小,只要了一半工錢,所以也被准許進入綉庄打雜。
黎僧從小無惡不作,向來有仇必報,那天他在主管那裡受了氣,喝了很多酒,便遊說其他經常受欺負的雜役去討公道。那些雜役原本只是沖著討工錢去的,怎料他們三人借著酒氣進屋就殺人。
後來的局勢越來越難控制,一夜之間,他們屠殺了所有人,為了不留後患,就連原本一夥兒的雜役都未逃脫他們的殘害,歐陽家強在余錦庄放了一把火,屍體都被燒得面目全非,這樣就誰也不會知道是誰幹的。」
愛純:「余錦庄有沒有留下活口?」
紀銘:「沒有。就算還剩口氣的,最後也會被燒死。」
景峰:「不可能!四海城怎麼會把這種敗類納入城中?!!紀銘,你可知,若說錯一句話,你要為此負上什麼樣的責任?」
「大人,屬下知道。屬下為了讓大人儘快找出兇手,說的話句句屬實。」
景峰:「那你說說,你們的身份怎麼能改變的這麼徹底?」
「都是因為我們後來遇到了一個人。我們離開緲河縣,一路向西北走,有個黑衣人中途出現,他的武功很厲害,他們三個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是誰?」
「不知道。他每次都是以黑衣人的身份出現,是他替我們徹底換了身份,唯一的條件是不能殺人。」
「後來他們真的一個人也沒殺?」
「嗯。如果他們換了身份還殺人的話,後來也不會那麼容易混進四海城裡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啊?他這麼做不就是跟四海城作對么!」景峰一臉凝重。
紀銘嘆口氣說:「那個人很厲害,似乎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中,雖然條件是不準殺人,但他會定期傳送字條,告訴他們哪裡有財可取,他們也因此發了一筆橫財,漸漸地,那人就好像他們的神一樣,他說什麼他們就照做。」
「你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聽聲音呢?大概什麼年紀?」愛純問。
紀銘搖搖頭:「他掩飾得很好,不過有這樣武功的人,不會太年輕。」
愛純一陣沉思之後,對景峰說:「景峰大人,你也聽到了,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而且我們剛才還遇到了兇手的偷襲,方*被你禁錮了,不可能逃出來襲擊我們吧?」
「也許是他的幫凶……無論如何,他依然有很大的嫌疑,我已經上報,後天就要壓著他去白宮受審,一旦定罪,就是死刑。」
「你濫殺無辜!」
景峰深吸一口氣,別開目光,眼裡瀲著光芒道:「除非你能找出實質證據洗脫他的嫌疑,否則我不會就此罷手。」
「好,我現在就出城給你查個清楚,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隨便給方*動刑!」
景峰:「說的什麼呢?說的我和那些逼供的狗官一樣,喂,你還沒把話說清楚,你去哪啊?」
白蘭地無聲無息走來他面前擋下,轉頭淡淡道了句:「你看好紀銘。之後我會出城一趟,哥哥問起來,就說我……出去吃面了。」
「呃……」
「嗯?」
「小城主儘管放心,景峰一定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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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純回到屋裡,收拾包袱,毓裳見她神情匆忙,焦急地問:「怎麼了純純?是不是*出事了?」
愛純握住她的手說:「現在有條重要線索,我必須去城外一趟!」
「什麼重要線索?」
「我暫且只是猜測,這件事可能和余錦庄有關,如果能找到點什麼,興許就能幫助*洗脫嫌疑。」
「余錦庄……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整天呆在這裡胡亂擔心,還不如多出一份力,也好儘快找出真兇!純純,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也好,兩人上路彼此有個照應。」
「好,我立刻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毓裳去收拾東西,愛純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傻妞,轉身沖忙走出屋子,卻撞上一個結實的身體。摸著腦門抬起頭,見是白蘭地,她笑了笑說:「我正要去找你呢。」
白蘭地清冽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沒什麼情緒地道了句:「什麼事?」
「我要出城,傻妞不能隨我一路顛簸,我想請你派一些人來保護她。」
「嗯。沒了么?」
「有啊,我還想和你道別呢,不過很快就會回來的。」
「哦。」
愛純笑容僵住,白蘭地冷淡地應了一聲後轉身走了,她茫然地盯了會兒,今晚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