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花咒(20)
白宮迎客亭,白蘭天悠閑地品著茶,嘴角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景峰看見遠處匆忙趕來的人影,對白蘭天說:「城主,她來了。」
白蘭天輕「嗯」一聲,面無表情地輕輕吹著茶麵。愛純一股腦地來到亭外,卻被兩個侍衛攔下,這時,景峰道:「讓她進來。」
愛純深吸幾口氣,穩定心緒,走到白蘭天面前站了會兒,突然「噗通」跪下,磕了一個脆響的頭說:「民女請求城主放了方*!」
白蘭天抿了口茶,看似漫不經心地說:「本尊當初只想恢復蘭花將軍穩固東邊防線,沒想到會鬧出這麼多閑話,如今城內人心惶惶,這人你說放就能放得了么?」
「城主,方*是冤枉的!」
「證據呢?」
愛純默了默,提起膽子開口道:「民女想先問城主,當初白家人建造四海城的寓意是何?」
白蘭天放下茶盅,一雙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愛純。「白蘭光被奸臣所害,遭朝廷壓迫,帶上白家軍一路殺至這座原本人跡罕至的島上,建造四海城,修改祖訓,收納五湖四海一切有冤之人。」
「既然城主明白祖先的意願,為何還要妄殺一個明知無辜的人!城主做了違逆祖先的事,難道不怕……」
「大膽!」景峰緊張地望了望白蘭天,急忙阻止愛純繼續說下去。
白蘭天擺擺手,收起鋒利的眼神,嘴角揚起狡黠的笑意說:「祖先的遺訓自然破不得,可是,本尊從來不是固守成規的人,若是有意,本尊隨時就把這祖訓改了。呂姑娘,哦不對,本尊該叫一聲花密探,是吧?」
愛純身子一顫,險些腦袋又磕到地上,她怔怔地抬頭,撞上一雙極深極精明的眼睛。這個時候後悔還來得及么?小市民的貪生怕死精神立即蔓延開來,愛純雖然一臉獃滯樣兒,暗地裡已經打了自己無數個嘴巴。
要你逞能!要你多管閑事!現在小命不保了吧?
白蘭天微笑著看她,怎料她突然裂開嘴角,笑得那叫一個山花燦爛,奴顏媚骨,連磕幾個響頭,不停道歉。這下倒弄得白蘭天一臉茫然迷惑,他收起笑意,細細打量呂愛純,原本以為她會據理力爭與他抗爭到底,沒想到竟也是怕死的人。敢情剛才發生的不過是她太過魯莽和衝動?
嘖,雖然有點失望,倒好像變得更有趣了。他嘴角含笑說:「你也不用這般誠惶誠恐,四海城本來就是收納有冤情之人,朝廷既然通緝你,本尊自然會派人查清楚其中虛實,若是證據不足,這裡便是你的家,如何?」
「城主心比海寬,有容乃大,四海城若能為民女庇護,民女感激不盡!」
「至於方*的事……」白蘭天起身走來扶起愛純,愛純一直彎腰垂頭,聽到他又提起方*,驀地抬頭看過去。
白蘭天笑笑道:「你也說本尊心比海寬,有容乃大,這人當然得放了。」
愛純和景峰同時鬆了口氣。
愛純展顏一笑,討好地說:「城主是我見過最英明神武的人!啊哈哈哈……」
「不過……」
不過後面肯定是壞消息,愛純笑臉頓時僵住,此時比哭還難看。
白蘭天見她這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然後悶咳兩聲說:「如果一直找不出兇手,白蘭花的詛咒一事就會被放大,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此事都會越傳越離譜,既然方*被放了,那這兇手……」說著,瞳孔緩緩縮起。
愛純著急地說:「民女願意繼續追查兇手!」
白蘭天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本尊就喜歡你這種鍥而不捨的精神!」
得到誇獎,愛純欣喜地笑笑。白蘭天坐回正位上,舉起威嚴的手指指向愛純,正色道:「本尊就限你一日之內找出兇手,若是辦事不利,極刑處置!」
愛純:「瓦特?」
景峰:「城主……那個……小城主……」
白蘭天突然變成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鋒利的目光掃過二人,冷然道:「覺得一日太長?」
白蘭天果然是不好惹的人!愛純被他的目光嚇得小心肝不停打顫,急忙道:「不不,夠了夠了!」
「嗯,明日申時,本尊等你結果。你退下吧。」白蘭天持起茶盅,緩緩抿了口茶水,眼睛都沒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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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純一路嘆氣走出白宮,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她突然抓狂地大叫一聲:「我到底招誰惹誰啦?」
莫名其妙來這個地方,莫名其妙變成花葵,莫名其妙是魔教內奸,莫名其妙又成為了通緝犯!零點零一?哼,真是一點也不愧對從小的外號,就連穿越了,都始終是零點零一!
走進賭坊,愛純把身上所有銀兩壓在「大」字上。
「開小!」
「啊啊啊啊!為什麼啊蒼天!」愛純撲倒在賭桌上,淚水如滔滔江水,奔騰不息。
「來哪的?有錢就繼續賭,沒錢就滾!」
愛純被兩三個壯漢抬著扔出去,她獃滯地坐在地上,頭頂落下的陰影也未及時注意到。
「驢腦袋啊。」
誒?微微沙啞,很有磁性,透著小性感和蠱惑力的聲音。
「哎呀,大哥你終於出現了!」愛純抓著他的腿爬起來,然而喜悅是短暫的,她面色一滯,鬆開手,後退兩步,一副內奸樣兒,垂頭輕聲細語說,「我的身份已被暴露。」
石雨俯視她,沉沉道:「哪個身份?」
愛純低著頭,繼續演技拙劣的內奸樣兒:「密探啊。」
石雨眼裡閃過一抹蔑視的光:「被通緝的密探?」
愛純整個人陷入緊張的狀態,嘴唇緊繃,說話盡量不透風:「總之我處境危險,不能再和你這種身份不明的人呆一起。」
石雨微微揚眉,持續藐視之:「你怎知我身份不明?」
愛純瞥他兩眼,湊近他更加細聲道:「你偷闖進來的啊。」
石雨鄙夷地扯了扯嘴角:「我是光明正大進來的。」
愛純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哦?」
「栽贓嫁禍,銷毀證據,四海城主動接納,我就進來了。」
「聰明啊。等等!你殺人了?」
石雨不置可否地斜睨著她,忽而彎腰,夠在她耳邊,嘴角勾出若有似無的笑,輕聲道:「我倒是小看你了,任務進行的比我想象中要快。」
「還好吧……」
「是時候動手了。」
「動什麼手?」
「找出白蘭地的死穴。」
「……」
「怎麼?」
「誒,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你只需聽命行事,其它莫要多問。」
「切,要人做事還不準人問。石雨大哥,我有急事先走了!」愛純頭也不回地走開,走著走著跑起來,跑著跑著就飛了。
這古人啊,真是奇怪,一個比一個奇怪。愛純回到宿語客棧,先告訴了毓裳方*被釋放的好消息,然後進屋裡看望傻妞。
傻妞中毒太深,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愛純把潮濕的面巾擰乾,在傻妞臉和脖子上輕輕擦拭。擦到耳朵後面的時候,發現那裡有許多紅色細小針孔,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兇手怎麼做到的?陌生人接近傻妞,傻妞都會很抗拒和排斥,如果意識到危害,就會暴怒出拳,她的拳法愛純尚且忌憚,兇手又是怎麼做到對她屢次下手?
愛純正沉思著,忽而有人粗魯地推門而入,景峰顯然一路趕著過來,見著愛純,一邊喘氣一邊對她說:「呂,姑娘,我,我想通了。」
「景峰大人想通了?想到兇手是誰了?」
「是傻,妞……」
愛純眯起威脅的眼神,景峰握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順口氣趕緊說:「我是說,傻妞是關鍵的人物。呂姑娘你想啊,傻妞剛開始確實是傻了點,但不至於瘋癲,自從李瀚死後,她的行為就開始詭異了,現在又因中毒過深昏迷不醒,我猜這八成就是兇手乾的!」
「沒了?」
「還有,我覺得這兇手給傻妞下毒一定有原因,說不定傻妞知道點什麼?」
「這個我也知道,可是傻妞一直不醒呢。」
「所以我就給你想了個主意。」
「什麼?」
景峰湊近愛純,用手擋著,埋在她耳邊緩緩說道:「拿傻妞做誘餌。」
「不行!」愛純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傻妞,「太冒險。一般電影電視劇里這麼演,不管怎麼防範,最終都會被兇手滅口,我不能這麼做。」
「呂姑娘,你可要仔細想想,離期限不到十個時辰啦,我操碎了心,也只想到這個辦法,我不管,為了抓出兇手,我一定要這麼做!」語罷,景峰快速走出屋子,下令手下對外宣布,傻妞作為重要證人,經過白宮神醫的治療,已經病情好轉,就快蘇醒了。
雖是好心,但景峰這麼做,只讓愛純原本緊繃的一根弦更加緊張了。她來到停屍房,準備從頭開始理清思路,跨進門檻,卻見灰暗的光影里有一抹修長的身影格外顯眼,她揉了揉眼睛,自己知道沒有眼花,才緩緩開口道:「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