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菡停住腳步,她突然對蕭煜錦特別的失望。
回過頭去,冷冷的看著蕭煜錦:“蕭煜錦,我以為你至少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今日倒算是長見識了。”
蕭煜錦愕然:“什麽意思?”
蘇若菡扯了扯嘴角,笑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冰冷而刺骨:“什麽意思?就是字麵意思,聽不懂嗎?聽不懂我就告訴你,我看不起你。”
不是說他對程韻很是寵愛嗎?就算事實不如傳言那樣,他對程韻並沒有那麽的寵愛,但程韻現在再次懷了他的孩子,沒想到他居然任由自己處罰程韻,對一個陪伴在他身邊多年的程韻,他尚且如此的冷漠,那麽自己呢?
自己不過就是小時候順手救了他……救了他,程韻不也救過他嗎?若真是因為自己救了他,他便真的傾心對自己,那他對程韻又算什麽?才不過幾年,他不也對程韻冷漠至廝了嗎?那麽他對自己的這份傾心,到底又能堅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說會更加的短。
程韻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說她就相信?她當時明明看到他和程韻在房中……難道自己當時看到的還能是夢境不成?
“你,再說一遍。”蕭煜錦抓住蘇若菡的手不由得捏緊,捏得蘇若菡生疼。
“再說一遍?再說十遍我還是這句話,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蕭煜錦!”蘇若菡狠狠的甩開了蕭煜錦抓著他的手,就算手上傳來剝皮一樣的痛楚她也不管不顧,轉身推開了欲勸阻的司琴和洛梅,快步離開了世安苑。
司琴看了眼蕭煜錦,連忙追了出去,洛梅對於這樣突然變化的情況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擔憂的看向蕭煜錦:“王爺……”
“滾!”蕭煜錦冷喝,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子應聲碎成一片片的木塊散在地上。洛梅不敢再說什麽,退下去了。
蘇若菡平日就有跑步的習慣,現在疾步而走,司琴根本追不上。
來到出雲閣門口時,竟遇上了剛剛回來的司棋,司棋遠遠的看到蘇若菡,怒氣瞬間被激起,快步向蘇若菡走來,生氣的道:“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司棋的後半句話沒說出口,因為他發現抬眸看他的蘇若菡似乎不太對勁,眼眸赤紅,臉上更是有著難以掩飾的悲痛之色。
“你……你怎麽了?”司棋其實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到這樣的蘇若菡,他頓時軟下了語氣。
“不罵了?”蘇若菡並不回答司棋的話,隻是平靜的問道。
司棋覺得這樣的蘇若菡有些不同以往,頗有些擔心,問道:“摔倒了?”
看著司棋表現出的關心之意,蘇若菡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搞笑,扯了扯嘴角,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她抬手一把抹去:“確實是摔倒了,好像把心摔裂了一條縫。”
經過山莊之事後,蘇若菡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了蕭煜錦,隻是這份喜歡還未來得及表達,卻讓她看穿了蕭煜錦的真麵目。
那樣在意自己母親和妹妹的人,她以為他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對於程韻,她心裏雖然不舒服,但她卻用蕭煜錦知恩圖報這樣的理由來說服著自己,可是結果卻……再想到王婉和另外那些侍妾,蘇若菡覺得自己特別的可笑,竟然相信了蕭煜錦對自己有幾分的真心真意。
司棋愣住了,在他看來,蘇若菡就是一個沒心沒肺,什麽事都不甚在意的女人,可是剛才看到了什麽?蘇若菡眼睛裏流出來的總不至於是汗吧!
司琴出現在了蘇若菡的視線內,蘇若菡突然走近有些呆愣的司棋:“你可不可以帶我離開王府,我想靜一靜。”
司棋猶豫,司琴急步而來的身影他亦看在了眼中。
“拜托你了。”蘇若菡抓住了司棋的手臂,司棋咬了咬牙,攬住蘇若菡的後背,腳上一用力,瞬間便帶著蘇若菡離開了地麵,躍上了屋頂。
“兄長,不可以!”司琴見到這一幕,頓時慌了,忙喚自家兄長。
司棋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鎮定自若的妹妹慌了,他心中並不是不糾結,隻是垂眸看到蘇若菡懇求的眼神時,他實在不忍心拒絕,心一橫,帶著蘇若菡幾個起落便離開了王府,把司琴那一聲憤怒的‘兄長’拋在了身後。
司琴看自家愛惹事的兄長又犯渾,直感覺頭疼,猶豫了一下,轉身向世安苑跑去。
司棋帶著蘇若菡到了一處離王府有些距離的地方,落到了大街上,今晚月亮很圓,所以就算街邊的商戶現在皆已打烊歇息,但還是能看清楚街道上的路。
兩人並肩走著,誰也不曾開口說一句話。
沉默了良久後,蘇若菡長長的呼了口氣,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司棋:“謝謝你!”
他明知自己的要求不合理,卻還是依了自己,而在此之前,她明明才剛戲弄過他。
司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反正我已經被罰習慣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
蘇若菡垂眸,沒再說什麽,轉身繼續前行,走了一段後,悠悠的道:“司棋,你說你們男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呢?”
到底有多大的心,才可以容納下那麽許多的女人。
司棋轉眸去看蘇若菡:“什麽意思?”
蘇若菡自嘲一笑:“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自己有時候挺可笑的,輕信於人,最後卻為難了自己。”
“今晚……”司棋在猶豫,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問出口,畢竟他和蘇若菡認識以來一直是處於不太對付的狀態,今晚蘇若菡會拜托他帶她離開是他意料之外的。
蘇若菡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眼圓圓的月亮,明明在夜空裏是最耀眼的,可為什麽看起來卻又那麽的孤獨,莫名的,蘇若菡就覺得那月亮像極了蕭煜錦,隻很快她便搖了搖頭。
月亮從來都不會孤獨的,它有群星陪伴,就像蕭煜錦,他除了程韻還有王婉,還有一眾的侍妾,端看他自己是否願意罷了。
所以,蕭煜錦不孤獨,更不缺自己這一顆可有可無的繁星。
收回目光,蘇若菡恢複了平靜,至少表麵上恢複了平靜,聲音清淡:“沒事,就是王府裏有些悶,想出來走走。”
蘇若菡不想多言,司棋便也不再多問,兩人依舊沒有目的的向前走著,原本清冷的街道上傳來了馬蹄聲響,接著便有兩輛馬車與他們擦身而過,蘇若菡並未在意,隻當是某戶晚歸的商賈人家。
再往前行了一段,竟看到不遠處有座大大的院子,院子的大門上掛著兩個大大的燈籠,外牆上還掛了一圈個頭不小的燈籠,把院子外五十米內的地方照得亮堂堂的。
院子外停了十數輛馬車,時不時的有人從裏麵走出來,皆是滿臉的笑意,顯得無比開懷的模樣。
蘇若菡轉眼去看司棋:“這是……”
“若軒閣!”司棋常在外走動,所以對京城中的這些事很是了解。
蘇若菡雖不常出門,但也並不是什麽事都不知道的,聽司棋這麽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了。
若軒閣,現下京城炙手可熱的酒樓,亦是京城裏最大的酒樓,生意更是酒樓中最好的。
酒樓格局很大,開起來不過月餘,生意卻是蒸蒸日上,到如今,已經到了正餐時訂位困難的地步。
據說酒樓裏的環境很是雅致,掌櫃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傾城美人,裏麵的小二有男有女,但皆是容色上乘的佼佼者,服務更是周到至極。
既然是酒樓,那主打的必定是吃食與住宿,隻是若軒閣的住宿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所以若軒閣主要是以吃食營生。若軒閣中的菜式無一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菜色更是上乘,同樣的菜式,若軒閣中做出來的美味,那是別的酒樓無論如何也不可比擬的,再加上它還有一些自家獨有的菜式,亦是別的酒樓學都學不來的,所以,它的生意好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隻是蘇若菡沒想到,現在都這麽晚了,若軒閣竟還有這許多的客人。
此時,兩輛馬車從蘇若菡和司棋身邊駛過,每輛馬車前麵除了車夫外,皆坐了一個丫環和一個隨從,馬車停在了若軒閣門口,丫環和隨從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再擺好踏凳,馬車內的主子才開始下馬車,前麵那輛馬車裏走出來的是,一對穿著講究的中年夫婦,而後麵這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卻是兩個年輕的男女,看起來應該是一對兄妹,一家人下了馬車後,言笑盈盈的朝若軒閣走了進去。
蘇若菡輕輕的皺了皺眉,這麽晚還有人光顧,她突然有些好奇,若軒閣中的菜式到底是如何的美味,竟引得人半夜不眠前來。
俗話說,識食物者為俊傑,蘇若菡雖知原話不是這樣,但還是拉了司棋的衣袖便朝若軒閣中走去,把那些鬧心的事情通通拋到了腦後。
進入大門後,映入眼簾的先是一條長廊,長廊的下方是一條兩米寬的人工河,而長廊寬度在一米左右,長廊兩邊種著各種花草,還有小樹,看起來不由得心情放鬆。
長廊的盡頭才是若軒閣的主樓,大門內有候著的店小二,確實是個個容色上乘,見有客人到來,其中一位笑著迎了上來,道:“歡迎光臨若軒閣,請問兩位是想住宿還是用餐?”
雖知道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在他們這裏住宿,但店小二還是會問上一問。
“用餐,請給我們一個清幽的包間。”蘇若菡淡淡的道。
“好嘞,二位請跟我走!”店小二說著便帶著兩人踏上長廊,一路上簡單的把若軒閣大概作了個介紹。
若軒閣總共四層,沒有大廳,一樓是廚房及大堂,大堂與廚房完全隔開,大堂是供客人們等位亦或是餐後消食娛樂的地方,尋常用餐皆是在二樓和三樓,這兩層樓一共有大大小小五十多個包間,每個包間都獨具特色,清幽、雅致、富麗、奢華……聚集每個人自己的喜好所需。
四樓則是住宿的地方,但房價甚高,僅住一晚就得花費一千兩銀子,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在此處留宿。
兩人被店小二帶著走到主樓中,蘇若菡掃視了一圈,發現若軒閣走的並不是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走的竟是讓人舒服而放鬆的自然純樸風,蘇若菡在心裏給若軒閣的老板點了個讚,這是她所喜歡的風格,以前她曾設想過,隻是她選擇了先開創紅顏閣。
因為她資金有限,這麽大的酒樓,並不是一點半點的銀兩就可以開起來的。
不知為什麽,進入若軒閣後,她莫名的覺得放鬆,徹底忘卻了那些令她心煩的瑣事。
“二位請跟我上樓!”店小二見蘇若菡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適時的開口,把蘇若菡和司棋帶到了三樓一個清幽的包間。
隻是來到門口處時,蘇若菡微微一愣,因為這清幽的包間,竟給了她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哪裏見過。
“你先點菜,我去後院看看!”蘇若菡說完不等司棋反應,轉過身便急匆匆的跑下樓去。
蘇若菡出了主樓,向長廊跑去,她記得剛才長廊中間是有分岔的路的,果然,隻走了一段後,一個分岔口便出現在了蘇若菡眼前,岔口連接的是一座小拱橋,蘇若菡並沒有猶豫,抬腳踏上了小拱橋,走過了小橋,前方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小道旁邊種著許多比人高的小樹,小道蜿蜒在樹林中。
蘇若菡向前走去,走了一段才發現,小道上分岔口甚多,隻她的目的是主樓的後院,所以她並不受那些分岔口的影響,一路尋著可能是通往主樓後院的路走。
期間有走錯過無數次,蘇若菡皆及時發現,調頭再換方向走過,隻是她沒發現,她調頭再走的,已經不再是她之前走的路。
走了許久,她才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走不到後院。
蘇若菡決定放棄,隻能憑感覺向著來時的路走去,隻是大約走了兩刻鍾,眼前的景象卻是讓她愣住,因為,她居然來到了主樓後院,隻是她還依舊身處在樹林中的小道上,眼前是一個大大的水池,占據了整個主樓後院,水池對麵是一座精致的小樓。蘇若菡看到這裏,心中驚愕,忍不住抬腳走出了樹林。
走出樹林她才發現,池子旁邊竟有一個亭子,隻是在看到亭子的一瞬,蘇若菡警覺的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她急忙轉身,隻是對方動作極快,在她轉身的同時,竟已經來到了離她不過一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