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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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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似是商量好的一般,均未將嘉王來了那事說出來嚼舌,待樓挽裳病情有所好轉以後,語蓉和聽芙才將此事告知於她。


  樓挽裳蹙眉道:「他來做什麼?是生怕亂子不夠大么?」


  聽芙撇了撇嘴,道:「誰知道呢!反正有陳貴妃在上次宮宴上說的那句話,奴婢就覺得這母子倆都不是什麼好人!」


  樓挽裳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總之一切小心吧!」丫鬟二人連連點頭,過了一會兒,又扶著她出去晒晒太陽。


  陽春三月,奼紫嫣紅,和煦的微風送來聲聲鶯語、幽幽花香,在園子里走上一圈兒,滿眼的紅情綠意。


  聽芙笑道:「後日便是上巳節,奴婢看小姐身子也大好了,不如趁春光大好,出去散散心?」


  上巳節……樓挽裳記得去年上巳她在怡然居經歷的那場風波,不禁又想起了蕭盞的「負荊請罪」,還有他撲在自己懷裡大哭的場景,眸色黯淡下來。她現在,哪還有什麼心思去水邊踏青呢!更何況,水邊儘是鶯鶯燕燕,真心假意她委實應付不過來。


  她對聽芙笑笑:「我不去了,你們若是想出去走走,也可以跟母親和阿玥一起去。」


  聽芙忙搖頭,急急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小姐不去,我們又怎麼會去?」


  樓挽裳素手掩唇,笑道:「你這丫頭也忒不經逗。」


  聽芙見小姐是由衷笑了,和語蓉對視一眼,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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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挽裳不去踏青,樓思玥自然也不肯去,舒氏就更不會去了,母女三人,再加上大著肚子的趙清萱,剛好湊成一桌打馬吊牌。


  起初是舒氏、樓挽裳、趙清萱以及聽芙在玩,可聽芙手氣實在太好,其餘三人輸了個精光。舒氏瞥了眼坐在旁邊眼巴巴看著的小女兒,問道:「阿玥也想玩?」


  樓思玥兩眼放光似的點頭:「想!」


  舒氏對著聽芙笑道:「聽見沒,三小姐要玩兒,你還不給騰地方?」


  聽芙攏了攏手邊的銀錢,噘著嘴道:「夫人耍賴,玩不過奴婢就騙三小姐過來。」話雖如此,卻還是站起身,將樓思玥接到位子上坐下。


  舒氏笑啐:「你這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不叫馮嬤嬤沒收了你的彩頭!」


  聽芙嘻嘻笑著,又去蹭樓挽裳:「小姐可要為奴婢求情啊!」


  樓挽裳拍開她的手,故作正經道:「要我求情也好,把你贏得銀錢分一半給我。」


  嚇得聽芙趕忙捂好自己的荷包,躲到語蓉身後去了,「那還是不勞小姐費心了!」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樓思玥打小兒就被舒氏抱在腿上看她打馬吊,再加上她天性聰穎,打了兩輪便上手了,烏溜溜的大眼睛透著機靈勁兒,一連贏了幾輪,穩穩坐莊。


  趙清萱懷著孕,再有一月便足月了,因此精神不佳,舒氏疼她,便讓她去榻上歇息,樓挽裳因為身子還有些虛,也下了桌。如此空出兩個位置,趙清萱讓身邊的大丫鬟替自己繼續,樓挽裳則是又將聽芙叫過來補自己的缺,「且看看你跟阿玥哪個更厲害些。」


  舒氏笑道:「這個倒好。」


  結果這一輪剛開始沒多久,門房便來報,說是姨太太和表小姐上門看望大小姐,這會兒先去拜見老夫人。


  過了會兒,丫鬟婆子引著母女二人到了這裡,芮雪凝一進門就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舒氏驚訝道:「這是誰惹到我們阿凝了?」芮雪凝便像倒豆兒一樣將今日踏青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今日不知是誰提到了樓挽裳,便有幾人前來詢問,芮雪凝見她們是一番好意,便說表姐身體染恙不能出遊,正巧便被安寧郡主聽到了,在一旁冷嘲熱諷的,說什麼「定是因為撐腰的小侯爺走了,沒了倚仗,嚇病了吧!」之類的話,杜雪婧也在一旁裝腔作勢的,表面上看起來是維護她,實則還不如像安寧郡主那樣把話說到明面上,起碼還有幾分敢作敢當的樣兒來。


  芮雪凝聽了氣不過,就找她們理論了幾句,卻被安寧郡主身邊的幾個嬤嬤以衝撞皇室之名訓斥了一番。


  舒氏聽她說完,心疼道:「好孩子,你心裡記掛著你表姐,姨母承你的情了,只是下回記得,切不可跟郡主頂嘴,她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咱們和她對著干,無異於以卵擊石。」


  芮雪凝還是不樂意,嘴巴噘得老高,「姨母的話我雖懂,可也不能任憑她們抹黑表姐啊!」


  小舒氏嘆氣道:「這孩子隨了我,活脫脫一個火爆脾氣,又護短,聽不得旁人說半句她家人朋友不好的話來。」


  樓挽裳心中感動,拉著表妹的手,柔柔道:「謝謝你阿凝。」


  芮雪凝連忙搖頭,「表姐不必謝我,我只是看不慣她們罷了,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若是永樂侯還在京中,我看她們還敢說不敢?」她說著又開始激動起來,「最可氣的還是你姑母家那個沈鶯,旁人若是和你不甚熟絡之人編排你也就罷了,偏偏她是你的表妹,怎麼也能跟著摻和?」


  「她說什麼了?」舒氏問道。


  「是這樣的,有人奉承沐時嬌(安寧郡主)說表姐你沒有了小侯爺撐腰,還拿什麼來和她作比。沐時嬌正得意呢,沈鶯柔柔弱弱地開口,說『我表姐才貌雙絕,不僅得到後宮娘娘們的賞識,還得了二位殿下的青睞,前兩日我便瞧見了靜王殿下和嘉王殿下都去樓府探望她了呢,我勸大家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哼,她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聽不出來?分明是又想裝好人,又想詆毀你!我當時真恨不得撕爛她的嘴!」芮雪凝將沈鶯的語態學得惟妙惟肖,憤恨地拍了下桌子。


  「竟有此等事?」舒氏又驚又氣,「好個沈鶯,竟如此毀謗我女兒!樓芸這婦人教養出來的凈是這樣的坯子,一雙兒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此一來,旁人該如何看待阿婉?又該如何看待武安伯府?不僅要毀了阿婉的閨譽,還要讓人以為武安伯府在皇子之中滑頭滑腦,是坐牆觀望之徒,心機是何等的歹毒啊!

  她越想越氣,站起身來:「不行,我得找她理論去,憑什麼如此信口雌黃!」


  小舒氏連忙拽住她,勸道:「姐姐冷靜,那沈鶯我也見了,看著楚楚可憐的,你便是吵上門去吵贏了,她只要在人前落上幾滴假眼淚,便有人說是你欺人太甚,還會有人說你心虛,若是傳揚出去,還是有損阿婉的清譽。」


  樓挽裳雖被氣得不輕,卻不得不承認,姨母的話才是正理,便道:「母親也知『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些流言蜚語並非我們解釋便能正名的,依女兒之見,如今之計,便是我們不去理會,久而久之,孰是孰非自然明了,而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會覺得無趣,便不再傳了。」


  舒氏撫著胸口喘了口氣,道:「只是委屈你了。」


  樓挽裳站在母親身邊,將手放在她背上幫她順順氣,道:「女兒也覺委屈,可除此之外並無更好的法子了。」


  芮雪凝在一旁看著干著急,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跟著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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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的時候,邊疆鹽城傳來信件,樓挽裳已知外祖他們半月前便趕到了鹽城,只是戰事緊急,沒來得及寫信報平安,前幾日剛打完一場,暫且搓了搓西炯的銳氣。外祖在家書的最後還提了下蕭盞,說他聽了定國公的,絲毫沒有偏袒蕭盞,將他和普通士兵一視同仁,這小子可比他想象中的要硬氣許多,是個能吃苦的,打起仗來也毫不退縮。


  樓挽裳已然看開了許多,漸漸接受了蕭盞從軍的選擇,雖然沒有收到他的親筆書信,卻捨不得埋怨他,見外祖還誇讚了他,不禁感到與有榮焉,面上莞爾。前兩日她和母親去了趟北城外的寺廟,為大嫂求了個保胎符,順便也為蕭盞求了個平安符。她心中不求他能建功立業,只盼他平平安安地回來,這便足夠了。


  時間還在一天天地向前趕著,武安伯府終於在四月中旬迎來一件喜事——趙清萱足月產下一子,六斤六兩的大胖小子。這可讓老夫人樂開了花,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樓家的其餘人也都十分歡喜,闔府上下喜氣洋洋。尤其是樓宇恆,那樣一個自持的人物,看著嬌妻愛子,心中的饜足不知如何才能表達,只好傻笑。


  孩子尚小,不急著起學名,小夫妻倆便先起了個小名「東哥兒」給孩子先叫著。


  於樓挽裳而言,東哥兒的出生便是起到了極好的調和作用,將她的心思轉移到了看顧孩子上面。她本就性善,看到嬰孩更使心內柔軟。小小的娃兒粉嫩粉嫩的,她輕輕地抱起他,不敢多使上一分的力氣。她也不敢再蓄指甲了,儘管從前的指甲也不長,這回有了小侄兒,更是一點也不敢有,修剪得圓圓潤潤,生怕划傷了他。


  舒氏也樂得看見女兒臉上日益增多的笑容,心內如釋重負,愈發疼愛起東哥兒。


  正值戰期,武安伯府不打算大肆操辦東哥兒的滿月宴,但趕上了皇帝心情好,聽聞樓家是添丁之喜,便道:「這是好事,朕倒希望舉國上下人丁興旺。」


  於是,有了皇帝的一句話,東哥兒的生日宴辦得很是熱鬧,武安伯府大宴賓朋。那些與樓家關係並不十分親近的世家,也不得不礙於皇帝的面子,前來祝賀。就連安寧郡主都不得已打發人送來了一份賀禮。


  靜王作為東哥兒未來的姑父,送上一把金鎖,背面是得道高僧用小米大小的字體刻上了一卷經文,可保佑他平安成長。禮物不說有多貴重,單是這份心意便讓人動容,樓挽裳也不例外。


  舒氏也不是那般守舊之人,何況她又看好靜王,便勸女兒還是同他見上一見也好,兩人雖已定親,卻起碼還要等上三年方可成婚,難道要這三年之內都不得見?

  雖說也可藉此機會考驗靜王一番,但是人性最是脆弱,倘若這三年之內當真出現了什麼變數,阿婉又該如何自處?


  在女兒面前,舒氏自然沒有將話說得那麼開,只勸她相見。樓挽裳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何況她同表哥已然是板上釘釘的親事了,總不好一直躲避。


  儘管她還是會將蕭盞出走之事遷怒到他身上,但歸根結底,還是她自己粗心懦弱,一直不敢正視自己的心意,也忽略了蕭盞的心思。


  靜王終於見到她了,眸中難掩興奮,急急問道:「阿婉可大好了?」


  樓挽裳點點頭,溫和笑道:「已經好了,多謝表哥那日請了王太醫。」樓府去太醫院請來的太醫遠不如這位王太醫醫術高明。


  「謝什麼,只要你能痊癒,別說是請太醫這等小事了,便是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想盡辦法。」他低首對上她燦若星辰的眼眸,深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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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靜王,讓人誤會的是,嘉王此次又來了,非但是來,還是大張旗鼓地來。假託貴妃之名,送來各種名貴器物,武安伯反覆推拒不敢收,他卻道:「此乃貴妃娘娘所賜,莫非武安伯想拒收?」


  武安伯自是不敢,也只好面上微笑心裡苦笑地接下了。


  嘉王擅長套話,幾句話便循循善誘地從丫鬟口中得出了樓挽裳院子的所在。他借口如廁,左拐右拐地繞到了樓挽裳的院子,剛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


  此時一片飛花調皮地落在樓挽裳亮順的秀髮上,靜王含情脈脈地抬手將它拂掉,無意中觸碰到她的耳垂,只見她的臉迅速泛起紅暈,襯得人比花嬌。


  嘉王眸色一沉,看著靜王和暖的笑容格外刺眼,不由咳了一聲,驚得二人迅速彈開,循聲望來。


  見到是他,兩人面上的表情都不怎麼好看,嘉王見此,唇邊的笑意變得微妙起來。那個霸蠻的蕭盞還算上不好對付,畢竟他與樓挽裳時時歪纏在一處,人又不講什麼情面,還深得帝后寵信,只是目下他人不在京中,正是他「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


  而區區一個靜王,儘管定了親,也根本不足為懼。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便是樓挽裳看起來似乎更喜歡靜王一些,若想得到她,他或許能想出一萬種辦法,但是若想俘獲她的心,也只能用一顆真心去換。


  靜王和樓挽裳此時都有些戒備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前者問道:「三弟莫非不知此乃後院,外男不可隨意踏入?」


  嘉王聽他將「外男」二字咬得極重,不由笑了,卻不肯接他的話茬兒,只對樓挽裳賠禮道:「本宮不熟悉貴府院落,因此唐突了小姐,委實不該。」


  樓挽裳因為被他瞧見了和表哥談話的曖昧場景而微微窘迫,又原本對他懷有敵意,語氣只能算是客套,「殿下既知走錯,臣女讓小廝帶您出去便是。」


  「如此,有勞小姐了。」嘉王沒有糾纏,反而坦坦蕩蕩地點頭,不禁讓人相信他所言不虛。


  他本就是放心不下她的病,親眼相見過後,瞧著她氣色不錯,想來便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因此也沒有多此一舉地相詢。


  從後院出來,他又用同樣的理由向憂心忡忡的武安伯道了歉。他倒識趣,情知府上應是沒有一人歡迎他,便借故辭別,依舊如同來時,風度翩翩,不見一絲倉皇。


  他被武安伯送出府門,剛一登上馬車,就見從另一邊的五彩華蓋香車上裊裊婷婷地走下一人。他素來喜好美人,便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只見那女子不過豆蔻年華,卻生得玲瓏身材,可惜那一張臉,雖也稱得上美,卻並無什麼出眾之處。


  這女子便是沈鶯,她先前在車裡便瞧見了嘉王正同舅父辭別,特地算好了時間下車,果真吸引了嘉王殿下。


  她顧不上身後還沒下車的母親,笑意盈盈又微微含羞地走了過來,福禮道:「臣女沈鶯,見過嘉王殿下。」


  嘉王見慣了此等伎倆,心內嗤笑,漫不經心地勾唇,隨口一問:「沈?可是沈侯府上?」


  沈鶯一喜:「家父正是懷遠侯。」而後興沖沖地等待嘉王繼續與她說話,結果只聽到了一聲「嗯」。


  「殿下?」她抬起秋水妙目,面露詢問。


  嘉王一哂,道:「本宮還有事去,沈小姐請自便吧。」無心同她周旋,他放下車簾,吩咐車夫駕馬。


  馬車揚塵而去,沈鶯回神,忽然想到方才之事都被站在門口的舅父看了去,便覺羞臊,只是她往大門方向看去,竟不知舅父何時進去的。雖然有些無禮,卻讓她心中一輕,回身將母親接下車來,還不忘挑撥。


  樓氏牽著女兒邁進大門,笑道:「你是侯府千金,你舅舅怎會不喜歡你?莫胡思亂想了,好好向你表姐學學本事才是正經。」


  又來了……每次母親都要拿樓挽裳來和她相比,沈鶯真是受夠了這種情況。她最是討厭樓挽裳,尤其是那副和善的外表,處處透著虛偽。


  她遲早會扒開樓挽裳這層面具,讓二位殿下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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