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直到六月底,沈嫿的日子都過的極為遲緩而舒適,煜哥兒平日回了麒麟居愛鬧騰自是不用說,蕭繹臨走前特意叮囑過她若是無必要的事情,便在侯府安心等他回來,還低聲保證絕不會讓她悶著。
開始沈嫿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當看到墜兒送來的一箱子新書,裡面竟夾著些不同版本的《君山集》,沈嫿捧著書,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那日話中的深意。
——「你年紀尚小,有幾處若是無人指點,怕是體會不到這詩中的奧妙之處。」
沈嫿想到這兒便是紅透了身子……當真他這表哥嘴裡就沒個囫圇正經話。
而對於黃氏和陳氏讓她入府的目的,蕭繹雖然沒有明說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處理,但看麒麟居最近又來了些新面孔,就連小廝都比平時多了幾個,可把情竇初開的小丫鬟們高興壞了。
因為蕭將軍新調來的小廝據丫鬟們私下接耳討論說各個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厚身板,不知比侯府那些個瘦弱哈腰的強上多少倍。
沈嫿可心底清楚這些哪裡是真正的小廝,想和木氏姐妹一般都是武功不低的深藏不露之人,而蕭將軍這般安排的意思便再明顯不過了。
麒麟居儼然成了蕭將軍的勢力範圍,若是沈嫿躲在麒麟居不出來,便是誰也動不了她,就算她在府中走動,木槿和木葵其中一人必定會緊緊跟著。
於此,她便舒舒服服的真的什麼都未管,不過事態的發展,沈嫿也沒有丟下,隔三差五的就會問一問木葵和木槿,尤其是她讓木槿查黃氏送來的補品是否有問題。
木槿說沒查出端倪,開始沈嫿道也沒起疑心,但卻發現木槿偷偷的請郎中來給紅玉扎針用藥,她們主僕二人相依為命多年,紅玉身上的一絲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而紅玉最近竟稀奇的學會用香露熏染衣衫了。
再說明明是有長肉,面色也瞧著紅潤了不少,但紅玉卻常常會犯頭暈,有次還在沈嫿的面前暈倒了,紅玉堅持說是中暑了,眸光閃閃爍爍,沈嫿眯著眸子便愈發不信了。
她心中知曉一定是有什麼在瞞著她,所以當她暗暗觀察,不動聲色出現在幾人面前時,木葵和木槿姐妹二人先是一陣驚訝,最後都垂著頭默了聲。
沈嫿當時在氣頭上,疾步挑開帘子,就見紅玉裸著身子在木桶里泡著,屋子裡刺鼻的藥味濃郁極了,大概是怕沈嫿聞到起疑,大熱天緊閉著房門窗戶,又特意放了些吸味兒的花草。
她抬起腿慢慢的走過去,俯瞰著葯浴里的紅玉,她的臉色毫無生氣,被葯浴浸泡過的肌膚都泛著一層不自然的青紫色,像是被腐蝕了一般皺巴巴的堆積在一起,面上更是露著痛苦之色,意識不清時還會疼的低低□□出聲。
沈嫿心中一絞,大約猜到幾分,身子忍不住顫抖,便出去冷著面色,讓木槿和木葵給她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木槿和木葵知錯的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就連一向愛笑的木葵,瞧著面前那雙蘊含著怒意的美眸,都微微抿緊了幾分嘴角。
沈嫿見二人都不說話,面色更顯不虞的質問道:「是大公子不讓你們告訴我?」
木葵最怕表小姐誤會自家將軍了,趕緊抬頭解釋道:「不是的,是我們的主意,尤其是紅玉姐姐求著我們不要告訴表小姐您。」
倒真像紅玉能做出的事。
沈嫿平穩了下心緒,嘆了口氣,才緩和了面色,「都起來了吧。」
她不是真的要生她們的氣,只是這麼大的事卻都瞞著她,尤其是看到紅玉痛苦的煎熬,她是在氣自個兒的不謹慎,她心裡已經有了猜想,一定是那補品有問題,竟是她的不小心損了紅玉本就虛弱的身子。
所以沈嫿隱了自責,極快的鎮定下來,就直入關鍵問道:「可是世子夫人送的補品有問題」
木槿點點頭,仔細回道:「補品里參著一種禁藥,適齡女子吃了只要和男子交合便必定能一次受孕成功,但是對母體和胎兒的損傷都特別大。」
「尤其是分娩時常常熬不過,一屍兩命的時候都有,就算孩子生下來,母親身體已經被掏空,也是活不了的,紅玉她身子本就弱,補了元氣,卻損了根基,只是還未受孕,這癥狀並不明顯。」
木葵也補充道:「表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幸好發現的及時,還有的救,用這葯浴慢慢可將毒從體內驅除,不過沁骨放血,要遭不少罪。」
沈嫿聽完臉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氣,袖中的素手攥緊了青筋凸起。
不曾想黃氏這般狠毒,原本知曉她懷有身孕,極有可能不是蕭瑞的,沈嫿打算對此不聞不問,假裝不知。
只要她未曾行動上真的要害自個兒,她又何必去擾她的生活,她不是沒有懷疑防範過,所以才讓木槿去查補品,木槿說沒問題,沈嫿便放了心,只是每日數著時間等蕭繹回來接她離開侯府。
可現在沈嫿才知黃氏怕是打著世上最惡毒的主意在她身上呢,原本根據她的猜測陳氏和黃氏就夠可以了,現在黃氏還要用這般惡毒的手段,想是肚子漸顯,等不及了,又怕同一條船上的婆婆陳氏知曉懷疑,不敢再等了。
若是她知道她的好兒媳懷孕了,該是何等滑稽?
既然黃氏心思太深,將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那便別怪她也手伸太長。
木槿瞧著表小姐眸中折射著銳利精光,便知她是有主意了,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塊漆黑雕花的黑玉哨子,恭敬的呈給沈嫿,「是少將軍讓木槿轉交給表小姐的。」
「它是?」沈嫿摩挲著那手感極佳的哨子,便能感覺出來定不是尋常之物。
木槿一本正經的解釋,「蕭旗軍暗影隊的聯絡哨子,將軍囑咐過我,說表小姐是個有主意的人,若是攔不住時便將此哨交給小姐,只要吹響它,暗影隊任憑小姐差使。」
沈嫿深深凝了黑哨子一眼,那哨子握在手心已經有了片刻,被焐熱不少,十指連心,順著指尖蔓延至心中起了絲絲暖意,有了蕭繹的暗影隊,她這手要伸多長便毫無阻擋的可伸多長了,只是她欠蕭繹的卻要越來越多。
沈嫿慢慢移步窗前,緩緩推開,將哨子擱在嘴邊,猶豫了下,轉頭望向紅玉坐浴的屋子,眸中再無閃動,陡然吹響……
……
沈嫿安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便主動去了黃氏的居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怎麼下引子讓人上鉤,二人如往常在一般說說笑笑綉著那隻一直未綉完的荷包,漸到夕陽落下,沈嫿放下手裡的針線:「咦?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二表哥人?」
「他今日隨母親去裴府作客,商量下靜妤成婚的細節,應該也快回來了。」
沈嫿知曉的點點頭,再道:「二表哥回來后,嫂嫂氣色可比之前好多了,連身子都瞧著比之前潤了不少呢?」
黃氏握在手中的針線一頓,差點紮上指肚,面上掠過一絲隱隱的局促,「是么?定是最近燕窩吃的有些多了,不過我最羨慕妹妹,吃了不少補品就是不見長肉,妹妹那些燕窩可快要吃完了吧,若是吃完了,我讓人再給妹妹送一些去。」
沈嫿似乎被黃氏的熱情感動,巧笑嫣然的眯起眸子,抬起臉卻欲言又止,忽然扶著額頭一陣站不穩似的閉目,黃氏愈發和善緊張,立即扶住她,眸中卻盛著幾分不言的激動在沈嫿睜開眸子之前就隱了下去,話語卻不顯,「妹妹怎麼了?我喚個大夫過來給你瞧瞧罷。」
「嫂嫂不必叫大夫了,我之前便瞧過了,大夫說可能是暑氣熱的,哎,也不知為何近來總容易頭暈犯困?」
黃氏蹙著眉頭,安撫沈嫿的情緒,「妹妹身子弱,補品定是不能斷了,我今日就讓人多送些過去,你要勤吃著些。」
「謝謝表嫂,在這侯府沒有比表嫂對嫿兒更好的人了,嫿兒以後若有什麼能幫到表嫂的定會盡心儘力。」沈嫿說著便紅了幾分眼圈,一副信任之極的哽咽模樣。
「我與嫿兒妹妹投緣,便只想疼著些妹妹,不過是些燕窩,你只當好好吃。」
沈嫿點點頭,拿起那未綉完的七扭八歪荷包,「妹妹這荷包綉好了便送嫂嫂吧。」
黃氏垂目瞧著那荷包上的奇怪動物,擠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自然是好,妹妹秀的真特別。」
沈嫿笑了笑,黃氏因為低頭瞧荷包,她的眸子便不動聲色的盯著面前的黃氏,她眼尖,一天下來,二人難免要動上一動,沈嫿一眼便看到從她白皙的脖頸處有著隱隱的紅痕,不過大都要露出來時,她便會及時的整理了衣領,沈嫿緩緩收回目光繼續做著自個兒不擅長的女紅,嘴角扯出一個值得玩味的弧度。
天已然黑透,到了食用晚飯的時候,黃氏留沈嫿用膳,沈嫿這回便沒有推拒,一桌子菜品按時由丫鬟們在桌上擺放好,備好了三雙碗筷,「咱們等等你瑞表哥。」
沈嫿自然應聲說好,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貼心話。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蕭瑞在外廳脫下長袍紗衣進了有飯桌的裡屋,黃氏聽到聲音站起來恭順的去迎,一臉笑意詢問,「如何?」
「一切妥當。」二人說的是蕭靜妤的婚事。
「商量妥了便好,夫君快來食些吃的,今日你嫿表妹來了,同我們一起用膳,嫿妹妹來了這般久,你還未見過她呢。」
沈嫿隨著二人進來,也站起來福身,「瑞表哥安好。」
蕭瑞似乎心不在焉的走過來,並未有太多情緒波瀾,可當沈嫿隨著福身慢慢抬起臉時,蕭瑞那張俊臉忽而一變。
黑靴的軟底似乎滑膩一般不由退了兩步,滿臉震驚與驚喜交叉,一旁隱在身後的黃氏眸光閃了幾閃,嘴角劃過一抹隱隱抖動,卻很快就消失了,再笑的如春風一般和煦,「都快些坐下來吧。」
蕭瑞是個實誠人,目光痴痴的定在沈嫿身上,木訥的嗯了一聲,便坐在座位上,原本他是打算換上官服去弘文館過夜的,只是現在一刻都走不動了,瞧著面前之人變得又痴又傻,不可置信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一人,太像了。
這頓飯吃下來三人之間氣氛很是微妙,蕭瑞話語不多,目光卻膠著在那張令他痴迷的臉上,黃氏卻只當瞧不出似的,不住的給夫君布菜。
沈嫿瞧這二人看似親昵,肢體上卻生疏的很,當黃氏因為布菜不小心碰到蕭瑞的手指,他反而尷尬的立刻抽回來,黃氏明顯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若不是沈嫿是留著心思觀察的,大概也瞧不出來。
二人這般相敬如賓,哪裡像是新婚燕爾的夫婦。
晚飯吃完,沈嫿帶著丫鬟告辭回麒麟居,黃氏送走她,便折身回去,丫鬟正在替蕭瑞系官服的扣子,黃氏打發了丫鬟接手了活兒,細聲道:「今日又要去弘文館整理書史么?」
蕭瑞現是在弘文館任職,說起來是個閑散官職,不過是整理史書,薦書等一些國用資料,這一月便是要整合一些前朝舊書,他便隔三差五的去弘文館過夜,大有躲著黃氏的意思在。
黃氏溫柔的瞧著面前容貌俊雅的夫君,細長的手指一下下的扣著,蕭瑞目光不敢與她直視,不安的扭動了下脖子,「嗯,早些整理出來交差更好。」
黃氏沒有應聲,只是慢慢扭著盤扣,到胸前時卻頓了手中的動作,隔著薄薄的衣料緩緩的將手沿著未扣的縫隙伸進去,撫摸著面前的胸膛,吐氣如蘭的呼吸也愈發加重,蕭瑞喉結滾動了下,眸中盛著幾分愧疚,立刻抓住黃氏的肩膀,垂著頭半推開她,低啞著聲音:「茹茹,我不行的。」
他說的不行,她怎麼會不明白,她身子緊貼著他,二人□□摩挲在一起,那原本該有反應的地方卻平坦依舊,不等黃氏黯然傷神,蕭瑞就自行退了兩步,跨步離開,臨到門口只啞著音兒,「你今好好休息吧。」
黃氏愣在原地,落了淚,哭了一會兒就收了眼淚,便立刻喚來自個兒的隨嫁丫鬟。
夜裡,傾盆大雨而下,尋芳苑裡靜謐無聲,守夜的婆子和丫鬟都被黃氏支開,不一會兒的便見黃氏披了黑色斗篷的風衣出來,去了尋芳苑一處無人問津的偏房,那是專為以後黃氏生了孩兒而留的嬰兒房,現在又無嬰孩,便一直空了出來。
此刻那裡便有微弱的燭光晃動,黃氏先閃進去,不一會兒的便有一個男子的身影也跟著進了裡面。
黃氏已然躺在鋪了軟鋪的床上,渾身散發著花香,輕薄的紗衣半掩在身上,扣子解開,露出裡面藕色的牡丹肚兜,小腹微見隆起,若不說懷孕道以為只是長了些肚腩而已,這般的黃氏自有一種勾人的風情。
「夫人,小的江徒來遲了。」一個精壯的漢子慢慢的摸索到床邊,叫了一聲,那人作一身侍衛打扮,若趁著微弱的燈光再仔細瞧,分明是侯府家宅的一個護衛。
黃氏再不似之前哭泣,輕輕一笑,「江郎,過來一些,讓我瞧仔細了。」
男子聽話的很,便笑吟吟的爬上床去,「讓夫人等久了,小的換班后得等他們睡下才敢摸過來。」
黃氏微微一笑,手指摸上他的胸膛,「江郎謹慎些是好的,還不快過來。」
那江徒一聽便知是黃氏急著邀約帷帳廝混呢,便也猴急的退下褲子,裸著身子趴在她嬌軟的身子上,男人啃咬著她的脖頸,黃氏喘息推推他,「一會輕點,孩兒月份還小,勿傷了胎氣。」
「小的明白。」說完便一挺身入了香穴,輕輕的搖擺精壯的腰肢,黃氏多日不見雨露,這點子哪裡夠,便自動扭起身子,外面雨聲漸大,屋內低糜之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