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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其實,所謂的三日回門,滿打滿算也不過才兩日多的時間而已。


  這要是攤在感性一點兒的人身上,保不準已經想念壞了,可周芸芸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先前,周家阿奶帶著家裡的男丁們跑去縣城裡幫孟秀才整頓新房時,因著時間太過於緊張了,時常留宿在縣城裡。別說兩三日了,七八日,乃至半拉月才回村裡一次都是尋常,實在是沒啥好惦記的。


  見她這般淡定,孟秀才倒是樂了:「想來阿奶待會兒見了你,該是很放心才是。」


  有那麼一瞬間,周芸芸是茫然的,好在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一臉無奈的道:「這不正好說明謹元你對我好嗎?」


  孟秀才剛準備回答,就見小八瘋一般的在小小的車廂里撲騰起來了,為了避免這傻鳥瞎飛瞎學話,周芸芸一下子伸手將它的翅膀揪住,想也不想就掀開|車窗帘子,把這傻鳥給丟了出去。


  這下子,莫說小八了,連孟秀才都有些被驚到了:「這……」


  「壞蛋!壞蛋!周三囡你個熊孩子!!!」小八氣得在車頂上來迴繞圈,嘴裡罵罵咧咧的,可惜卻罵錯了人。


  莫說沒罵自己,就算真的罵了,周芸芸也能坦然以對,因此她只向窗戶外頭的小八擺了擺手,叫它哪涼快待哪兒去,隨後就放下車窗帘子,不管那傻鳥了。


  回頭見孟秀才一臉驚疑不定的望著自己,周芸芸才意識到方才那舉動略有些彪悍,面上有些訕訕的道:「這不是已經進村了嗎?我叫它先去周家報個信兒。」


  報個信兒就要把人家丟出去?且看她那一連串利索的動作,只怕先前也沒少干!

  孟秀才隱約覺得自己接觸到了某些真相,只是他天生對某些事情不大敏感,即便已經感覺到了,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尤其不多會兒小八就氣哼哼的飛遠了,估摸著還真是往周家報信去了。


  真的嗎?

  只能說,是報信去了,卻不是徑直往周家去的,而是在整個楊樹村上空飛了一圈。


  「進村了!進村了!阿奶的好乖乖的進村了!!小八來了,小八來了!!好吃的,三囡你個熊孩子快把好吃的都拿出來!!!!!!」


  ……


  片刻之後,整個楊樹村都知曉周芸芸回門了。


  當然也包括周家那頭。


  回門的日子是原先就定好的,周家阿奶早早的就叫家裡人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就等著周芸芸回來。當然還不單是周家這頭,包括三奶奶他們家,已經嫁出去的周大囡,還有像張里長家這種素日里比較親近的人家,皆早不早的等在了周家。甚至還有些性急的,索性站在路邊田埂上,伸長了脖子往前頭瞧。


  「來了,來了!芸芸她回來了!」


  外頭剛傳來聲兒,周家阿奶就精神了。


  這一精神,她就忍不住開罵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還愣著做啥?沒聽到好乖乖回來了嗎?大金!說的就是你!還有三囡,你阿姐對你多好啊,這才沒兩天你就把她給忘了?還不快去外頭等著!!別管那隻傻鳥了!」


  傻鳥——小八剛撲騰著翅膀飛到了周家院子里,正好看到三囡正捧著個裝滿了炒花生米的白瓷碗吃得歡呢,還想湊上前討幾顆,就聽到了周家阿奶這話。


  小八:「…………壞蛋!壞蛋!!」


  周家阿奶格外嫌棄的看了小八一眼,還不等她說什麼,就看到兩道影子飛快的在跟前一閃而過,頃刻間就衝出了院子,朝遠方奔去。


  是胖喵倆口子。


  可憐的是拉著騾車的老騾子,哪怕胖喵倆口子完全沒有傷害它的意思,卻也將它嚇得不輕。也虧得是馴養妥當的騾子,就算是害怕也僅僅是渾身發抖,一點兒都不敢動彈,這要是稍微有點兒野性的,還不得撒丫子狂奔呢?


  「胖喵!」周芸芸趕緊跳下騾車,先把胖喵倆口子帶出了點兒距離后,才歉意的回望那青布騾車。


  莫說可憐的老騾子了,連趕車的都被嚇到了。要知道,這些年過去了,胖喵不單身形長了,體重也略有些增長,即便還稱不上龐然大物,卻也是夠嚇人的了。


  這廂周芸芸忙著安撫胖喵倆口子,那廂周家的人也追了出來,畢竟胖喵屬於猛獸,哪怕這些年在周家待得好好的,家裡人也生怕它們會傷到外人。事實上,直到今時今日,外頭的人多半都不知曉周家養了這麼一對猛獸,要是知曉了,哪個還敢上門來?怕是連這一片都要繞道走了。


  被這事兒耽擱了一下,等周芸芸安撫好胖喵倆口子,一行人再度回到周家時,周家阿奶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叫辦個事兒都磨磨唧唧的,也就是吃飯跑得快!……哎喲,阿奶的好乖乖喲,來,快叫阿奶好生看看!嗯,瘦了,瞧瞧這都清減了不少!」周家阿奶變臉的速度只怕連川劇大師都要望而卻步,前頭還在抱怨發脾氣,轉個頭就眼含熱淚的將周芸芸一把攬到了懷裡,又是嘆息又是搖頭的,看得身畔的人皆一臉活見鬼的神情。


  能不活見鬼嗎?想想素日里周家阿奶那日天日地的性子,再看看今個兒她那柔情似水的模樣,說活見鬼都是輕了的。


  就連周芸芸也有點兒受不住了,原因無他,這才離開兩天多,她吃得好睡得好,哪怕某些運動過量了點兒,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清減了吧?真要是那樣就好了,周芸芸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個兒再瘦點兒。


  她是這麼想的,周家阿奶卻不這麼想。


  「走走,進堂屋去!」周家阿奶攬著周芸芸就往堂屋裡走,一直走到廊下時,才忽的轉身看向院中。


  一院子的人都瞪著眼睛望著周家阿奶,同時還悄悄的觀察著孟秀才。


  就連孟秀才自個兒都認為周家阿奶這是突然想起他來了,忙正了正臉色,帶著禮貌的笑容看了過去。


  卻聽周家阿奶平地一聲吼:「還愣作甚?一幫子憊懶東西!除了吃吃喝喝你們還能幹啥?還不快去拿茶拿點心!老二家的,你去灶間守著,等下早點兒開飯,可別把我的好乖乖給餓著了!還有你!!周三囡你個小東西除了吃你還會幹啥?!給我過來!!」


  三囡捧著裝滿了炒花生米的白瓷碗,顛顛兒的就跑了過來,還特地湊到周芸芸跟前笑嘻嘻的道:「阿姐,你也吃,這味兒可好了。」


  周家阿奶還要開口罵,周芸芸趕緊打圓場,先將人給弄到堂屋再說。待進了屋,她才走到後進門的孟秀才身畔,倆人齊齊給周家阿奶行了禮。


  「好,好囡囡……」阿奶眼淚都要下來了,其他人魂兒都要飛走了。


  「阿奶,我跟謹元過得很好,你不用替我擔心。再說,我只是嫁到了縣城裡,其實也不算很遠的。回頭得了空,我還可以回村裡瞧你,不妨事兒的。」難得見周家阿奶露出脆弱的一面,周芸芸趕緊上前緊挨著阿奶坐下,一疊聲的勸著。


  不想,周家阿奶卻用雖哽咽卻格外堅定的聲音道:「不用你回來,阿奶回頭去看你!今個兒你倆是怎麼來的?坐牛車還是騾車?……哦,那回頭咱們家也去買兩頭騾子,再打輛車子,往後看你就方便多了。」


  周芸芸想說真沒這個必要,可見周家阿奶一副閃著淚光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下去了。


  也罷,左右如今的周家也不缺那幾兩銀子,買就買了唄,素日里還能賃給村裡人或者佃農們干農活,倒也不至於虧本。


  想到這裡,周芸芸也就不多說了,只笑著勸周家阿奶寬心,她在孟家一切都好。


  周家阿奶還在抹著眼淚,抹著抹著,忽的拉過周芸芸就往後院走。其他人知曉這是周家阿奶有話要跟周芸芸說,自不會攔阻著,還一窩蜂的擁著孟秀才說話,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許久不曾跟他見面的三山子。


  三山子心裡苦啊,本身就沒什麼讀書天賦,偏要挑戰如此高難度。這先前有孟秀才在,苦歸苦起碼不至於一頭霧水,畢竟孟秀才的耐心還是有的,哪怕同樣的問題問上好幾遍,他也會一臉平靜的回答,而不是隨便糊弄過去。


  可這些日子,因著兩家都忙活,三山子索性窩在房間里苦讀,苦讀的結果就是,原先不懂的,如今還是不懂,原先懂的,這會兒也忘得差不多了。


  「先生……」


  「你我雖有師徒之實,可到底並未正式拜師,不如跟大金一樣喚我姐夫便可。」孟秀才趕緊制止三山子。


  教導學問是一回事兒,拜師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說句不好聽的,一旦師徒名分坐實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像他的授業恩師,當初就能在他父母健在的情況下,替他安排親事。當然,他也沒斷然否決就是了,可甭管怎麼說,正式拜師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絕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定性的。


  先前倆人沒其他關係時,稱呼一句「孟先生」,他也認了,如今既有了姻親關係,孟秀才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甩掉師徒一事。


  這要是換個心眼略多的人,指不定死咬著師徒名分不放了,可三山子雖被他娘給養廢了,卻還不曾到這般厚臉皮的地步。見孟秀才否了自己的稱呼,他只微微一愣,便從善如流的改口喚了姐夫。


  倒是大金這個鬼機靈看出了這裡頭的問題,一下子擠開了他,舔著臉湊上前去:「姐夫,姐夫!聽說你今年秋日裡打算下場考試了?考舉人該是很難吧?咋樣,有把握嗎?」


  比起三山子,孟秀才顯然更喜歡大金一些,事實上私底下他不止一次的認為大金該走科舉這條路,哪怕只考個秀才,回頭也能開私塾,或者去書院里謀個教職,怎麼著也比做小買賣謀生得好。


  只是孟秀才的性子使然,做不出越俎代庖的事情來,因而也僅僅是暗地裡嘆息,並不曾表露出來。當下只順著大金的話茬,隨口說起了下場的事兒,順便也提了一嘴他幾年前考秀才的事兒。


  ……


  ……


  堂屋裡說得熱鬧,後院屋裡,周家阿奶頗為不放心的把周芸芸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遍。周芸芸也坦然,索性由著周家阿奶打量,過了半刻后,才略帶了點兒好笑的道:「阿奶,你還怕謹元吃了我不成?」


  「謹元?」周家阿奶狐疑的反問道,「孟秀才不是叫那啥竹嗎?」


  「孟修竹……他的字是謹元。」說著,周芸芸冷不丁的想起了當年取名的事兒,登時一頭黑線,趕緊將話題扯開去,「這事兒不重要,阿奶倒是給我說說,這兩日我不在時,家裡可曾發生了什麼?」


  「能咋地?沒咋地。」周家阿奶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周芸芸卻愣住了。


  原本她說這話僅僅是為了把話題岔開去,本以為周家阿奶一定會絮絮叨叨的抱怨著家裡一幫子蠢貨,沒曾想阿奶會直接將這話帶過去,只這般反而叫周芸芸心生狐疑。


  「阿奶?」


  「真沒啥。」周家阿奶直截了當的道,「你要非說有啥的話,就是三囡見天的作幺,真是沒見過那麼煩的小孩,回頭等大金娶了媳婦兒,我一準把那囡子嫁出去!頂好嫁得遠遠的,省得老是煩我!」


  只這話一出,周芸芸愈發的狐疑了,也沒反駁,只側過臉目光炯炯的盯著周家阿奶。


  周家阿奶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實在是沒了法子,又想著那些個破事兒回頭一打聽準保露餡,索性也不瞞著了,搖著頭嘆著氣:「要說有事兒也是有事兒,可你要說沒事兒吧,那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就是王氏那傻婆娘跟她娘家生生鬧了一場,王家那頭氣得直接把她掃地出門了。」


  這個王氏,指的是周芸芸的大伯娘,而非二山子的媳婦兒王秀,至於掃地出門,因著大伯娘早已出嫁多年,鐵定不單單是字面上的意思,明擺著就是徹徹底底的斷了聯繫。


  換個比較容易叫人理解的詞兒,那就是除名。


  要知道,就算是出嫁女,那也是上了族譜的,只不過會在後頭備註一下已出嫁,萬一嫁人後發生某些特殊的狀況,出嫁女還是可以回到娘家的。這裡的特殊狀況,一般指的是被休棄或者守寡。


  可若是直接除了名,卻是跟那家子徹底沒了關係,換句話說,生死病死再無任何關聯,哪怕今個兒真有事兒,大伯娘也不能再回娘家了。


  說真的,周芸芸很詫異,極度得詫異。


  遲疑了片刻后,周芸芸忍不住問道:「她又做什麼了?怎麼就把娘家給得罪了?」還得罪得那般狠。


  不想,周家阿奶卻只嗤笑一聲:「哪裡做什麼了?啥都沒做才是!」


  周芸芸初時不懂,在周家阿奶的解釋下,才慢慢回過味兒來了。


  此時遵守的是「七出三不出」的規矩,哪怕在多半情況下沒人在意細節,可真要鬧騰起來,這「七出三不出」的規矩卻是很重要的。王家那頭人口多,且跟周家不同的是,王家的姑娘真不少,秀娘往下就有好些個堂妹,而下一輩兒中的姑娘更不少,年歲較大的,怕是跟三囡差不了多少。


  「……一群二傻子,他們就篤定我這是掐著點兒要收拾那蠢婦,算計著你嫁出去了,回頭就把那蠢婦給弄出來了。這下可好,就算我想叫你大伯休了她都沒門了。」周家阿奶冷笑一聲,「他們咋不想想,休不了也可以弄死啊!!」


  「三不出」中,無娘家者不出,這本是為了保護那些無父無母無家族的孤女,可事實上,真要是鐵了心,有什麼事兒做不出來呢?


  「那阿奶你是怎麼想的?」想起去年那事兒,周芸芸微微顰眉。


  哪怕她已安然無恙,哪怕結局都好,可要說完全不怨那是假的。可王家那頭既然已經表了態,只怕周家也不能將事情做得太絕了。


  「咋想的?就這麼想唄,左右她跟王家沒關係了,甭管我怎麼作踐她,王家還管得著嗎?」周家阿奶抬了抬眼皮,眼底里俱是寒意,狀似感慨的道,「沒娘家的女子,直接交給人牙子賣了都沒人替她出頭啊!」


  周芸芸微微一怔,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被周家阿奶給阻止了。


  「好乖乖,這事兒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已經是孟家的人了,回頭好生同孟秀才過日子。老周家這頭的破事兒,有你阿奶我在呢,我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懟死她,還不能叫她連累了你去!對了,先前你是不是見著李氏了?」


  原本周芸芸還想多問兩句,可一聽周家阿奶提起了李氏,登時就將大伯娘拋到了腦後:「是的,她……她是不是又來家裡鬧事兒了?」


  「沒那事兒!」周家阿奶這回是真不在意了,滿臉的鄙夷,「就是昨個兒跟大囡狠狠的幹了一架,還被捅出來他們家賃了咱們家的田。我聽了這事兒就叫你大伯把田收回來了,咱們老周家的田,就算是荒著,也不叫他們種!這不,昨個兒晚間就聽說她被老屠夫揍成了豬頭樣兒。」


  不等周芸芸再度開口,周家阿奶只安撫道:「這些事兒你聽過就行,不用往心裡去,更不用跟孟秀才說。這男人呀,最怕就是媳婦兒娘家糟心事兒太多,哪怕不是你的錯,也會遭了人煩。左右這些事兒也不會扯到你身上,你啥都甭說,哪怕他往後知曉了,你也儘管往外頭推,只管說不知道就成。」


  說著,又嘆氣道:「這麼一想老孟家還是挺好的,起碼乾乾淨淨的,沒人幫襯不要緊,怕只怕家裡人見天的惹事兒……好乖乖,這事兒阿奶想了很久,阿奶打算分家了。」


  「啥?!」


  一句話,直接把周芸芸先前那些想法徹底給炸飛了,滿腦子就是倆字:分家。


  「是該分家了,叫那些糟心貨自個兒過日子去!老話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阿奶老了,阿奶只想享福不想再操心了。正好,你也嫁出去了,我還操那份心幹啥?」


  周家阿奶想得透徹,她本就不是很在意兒孫們,在她看來,已經有那麼多家產了,還能真給餓死?真要發生這種事情,那索性早死早超生吧,沒得活在這世上丟人現眼的。再一個,周家阿奶還想著趁早分家,省得等她真老了的那一天,底下的兒孫們為了那點子錢財鬧出笑話來。


  把理由簡單的說了說,周家阿奶一臉慈愛的看著周芸芸,言語里是說不出的滿滿暖意。


  「好乖乖,你就放寬心吧!就算是分家,那也是叫你大伯、二伯分出去,我跟著你阿爹和大金過。這往後,要是孟秀才給你委屈受,阿奶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不要,也定會給你做主的!!」


  「阿奶……」


  周芸芸是真的不知曉該說什麼才好了,其實作為一個出嫁女,周家無論分家與否,或者如何分家,她都是完全說不上話的。


  當然,事實上她也的確沒打算插手,她只是單純的感動於阿奶對她的好。


  「成了,把眼淚擦擦,省得出去叫人笑話了。」周家阿奶一面把帕子往周芸芸手裡塞,一面輕拍著她的背,「怕啥呢?分家多好,保不准我就丟下這一堆的爛攤子,領著你阿爹和大金直接去縣城買個宅子,就買在你家隔壁。到時候,咱們就是竄門子也方便,回頭你要是下了崽子,阿奶幫你帶!!」


  下了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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