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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發.0097

  晉發.0097字字珠璣元春規勸,句句懇切寶玉憂心

  前文說到,一行人自擁著黛玉去了,只寶玉一個,呆立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站了一時,只見那邊過來一個穿桃粉色小襖的丫頭,正是襲人。她因見黛玉等一行人過去,偏不見寶玉,故一路尋過來。到了這裡,卻見寶玉獃獃站著。


  當下上前,笑道:「怎麼在這裡立著,可往屋裡去見過大姑娘了?」


  寶玉痴痴搖首,道:「不曾。」


  「怎麼又是這麼模樣,這大喜的日子,仔細叫二老爺知道了。」襲人不知他是因著黛玉傷了才如此,只暗自揣度,莫不是方才與眾姐妹有了口角?才見著黛玉去了,瞧著面色不大好的模樣,暗想,想必又是與黛玉拌嘴了。這原是尋常,襲人並不放在心上,只拉著寶玉的手,往屋子裡去了,口中笑道:「二爺快進來,見見咱們大姑娘。往後高門深宅的,雖是自家兄弟,到底見著的時候也少了。」


  說著,一徑拉著他進去了。


  那寶玉心裡記掛著黛玉,偏襲人說得又在理,當下心覺兩難。腦中又渾渾噩噩,尚未清明,竟任由她拉著進去了。


  屋裡元春一早聽見外頭動靜,只聽人說是黛玉傷了腿,並不妨事,這才略放下心來,仍叫抱琴仔細瞧著外頭。


  坐了一時,正將鸞鳥釵往頭上簪的時候,抱琴道:「姑娘,寶二爺來了。」


  寶玉自年幼始,就是元春一手教導著。雖是姐弟,猶如母子。今元春出閣,寶玉原不當進來。只是他一想是女兒堆里混玩的,又年幼不知事,便是進來了,也不打緊,這才來了。


  元春疼他至真,聽抱琴言語,當下起身,轉身來看寶玉。一行侍婢喚她不住,只見她伸手將寶玉摟入懷中,聲若哽咽,面上卻帶笑,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寶玉不說話,只拿一雙眼望著她。元春知道寶玉素日有痴症,亦不上心,只拉著他的手,二人一併坐了。


  乃至抱琴上茶來,元春自捧著望他跟前送了,這才道:「寶玉,我這就去了。雖仍有再見的時候,到底再不同往日了。我素日待你嚴苛,如今算來,雖放心不下的,竟也是你。」她淚光盈盈,因恐將妝花了,又要多生事端,唯有強自忍住,直忍得心口發悶,喉間發澀:「我此去,再不能在老祖宗和母親面前盡孝,老祖宗和母親最疼愛你,你須得常常地陪著他們說話,這也算是為我盡一份孝心。環兒原與我們沒什麼相干,只你探春妹妹,她明白事理,也待你好。雖不是太太養的,也已難得了。趙姨娘時常罵她,你更應該暗暗地護著。」說了這長長一串,皆是她這做姐姐的真心話。


  寶玉喏喏,聽著有理,皆一一地應了。


  元春見狀,又道:「這些交代了你,我知道,你原是孝順又心疼妹妹的人,也不必我千萬叮嚀。另有一樣,原先你最聽我的話,只是不知,如今還聽不聽?」


  寶玉已漸漸回過神來,聽了這話,當下道:「大姐姐的話,我自然是聽的。」


  「你既說聽,下頭的話,饒是不好聽,也須得細細地聽著。」元春低聲勸他道:「好弟弟,我知道你不是不愛讀書,只是不愛讀死書。只是咱們如今這模樣如何,你也知道了。原先你當個富貴閑人,不爭氣也就罷了。左右祖宗的蔭封尚在,保全你衣食無憂,卻是能夠的。只是現如今家裡一日不如一日了,你只瞧著你二姐姐那裡,素日是什麼模樣,就該明白兩三分。老太太寵著你,你說一句不好,就恨不能時時刻刻護著。只是寶玉,你到底是男兒。整日在女孩堆里混玩,如今尚可,待來日長成,卻是不像話了。先大哥去了,我只恨自己是個女兒身,不能建功立業,還要母親為我賠付出去這樣多嫁妝。父母待我這份恩情,我卻要來生再報了。如今我去了,母親膝下只剩了你一個。你要時時警醒著,再不能同往日一般胡鬧。素日里荒廢的功課,也該緊著讀起來。往後光宗耀祖,為咱們母親掙誥命,全仰仗著你呢。」


  「姐姐往宮裡走了一趟,便覺那天家富貴什麼都是好的了。如今倒來勸我這個,越發地被這世俗拖累了。」寶玉聽了這些話,當下不喜。他一貫不喜讀那些死八股,酸腐陳舊,倒把好好的人讀得迂腐了。


  他這樣的性子,元春自然料到了。也不惱,只又問他:「寶玉,我且問你。林妹妹,好不好?」


  提及黛玉,寶玉目色一亮:「林妹妹自然好。」


  「林妹妹既然好,你又這樣地歡喜。我這裡倒有個法子,好叫她長長久久陪著你。」


  「是什麼法子?」寶玉正不耐黛玉來來去去,叫他時常想念。伸手將元春一隻手握住了,目色懇切:「好姐姐,告訴了我罷。」


  元春溫聲笑道:「這個麽,也不難。你林姑父,原是最會讀書的。文採風流,當日高居探花,聽聞老太爺見之相貌堂堂,兼才高八斗,這才將掌上珠,林姑母相許。咱們姑母,在家時老太爺最愛她。姑母又是聰慧的,竟讀了許多書。這是遠的,近的有你林表兄,我見你也愛與他說話。聽聞玦表弟早早開蒙了,如今更拜入陳大人門下,當之無愧的少年出眾。如此家世,你若不仔細著讀書,再成了個木疙瘩,只怕林姑父他們,要拘著林妹妹,不許你多和她說話……」


  言盡於此,寶玉到底年幼,不堪多言。


  元春說了這些,便堪堪停住,只留著她自個兒去想就是了。


  寶玉坐在凳上,獃獃想過一回。又覺有理,又覺不對,實在兩相搖擺。偏未想透,那廂抱琴又道:「姑娘,大太太、太太來了。」


  元春這才起身,道:「想是時候近了。」說著,她與寶玉道:「你不能留了,往老祖宗那裡去罷。」


  寶玉正等著這一聲,想往賈母房中去看黛玉。當下應了,起身往外去。正遇上邢夫人並王夫人,退後半步,與他們見了禮。


  王夫人問道:「急急忙忙的,往哪裡去?」


  寶玉道:「回太太,我往老祖宗房裡去。」


  「我方才聽人說,姑娘們都在老太太房裡。你去也使得,只是不許胡鬧,再惹惱了他們。不等你父親,我就發落了你。」


  邢夫人在側笑道:「小孩家家,這又算什麼。寶玉,快去罷。」


  寶玉這才去了,匆匆進了院子,又往屋子裡去。


  琥珀正在外間倒茶,見寶玉來了,笑道:「我說呢,林姑娘在這裡,偏你不見了。這便緊趕慢趕地來了?」


  寶玉心內發急,陡然伸手抓|住琥珀一隻膀子。琥珀低聲叫道:「這是做什麼?叫人瞧見了笑話!」好容易掙開了,上前躲到襲人身後,道:「襲人,你也不說說他。」


  襲人面色無奈:「也要說得聽才是。我的話又算是什麼呢,他如今漸大了,越發不放在心上了。」


  原她說這話,寶玉少不得要哄她一哄,今兒卻顧不得了。也不理她說什麼,只問琥珀:「我問你,林姑娘哭了不曾?」


  琥珀聽了不由發笑:「這話問的越發奇了,平日里都是你惹姑娘哭。今日|你不在這裡,倒問姑娘哭了不曾。現下不曾哭,你若進去,卻說不準了。」


  寶玉哪裡信她,聽黛玉不曾哭,心下略松,覺著大抵不是大事故。也不多言,轉身就往裡間去。


  裡間細語聲聲,寶玉繞過一扇落地大屏風往裡,賈母、林黛玉等人,皆在其內。只見賈母坐在一架黃花梨木雕壽星翁做壽的貴妃榻上,摟著黛玉一併坐在上頭。黛玉斜斜坐著,正低著頭出神。


  堂下擺著幾個綉凳,左首往下,卻是迎春、探春、惜春。右手往下,乃是史湘雲、薛寶釵。另有薛姨媽,也在一側,挨著賈母坐了。


  寶玉進去時,正聽薛姨媽說:「老太太放心,白大夫已來了,正在外頭候著。若再有什麼不放心的,使他進來看看就是了。照我說,林姑娘福氣深厚,很不必老太太擔心。」


  賈母道:「話雖如此,到底還是該叫大夫看了,才叫我放心。偏又是那樣的地方,白大夫卻是瞧不得了。倘使不是今兒元春出閣,原應當往宮裡遞牌子,請個女醫出來瞧瞧才是。」


  寶玉往裡,與賈母、薛姨媽見過禮,便在貴妃榻上,挨著黛玉坐了,低聲問:「妹妹還疼?」


  黛玉別開頭不看他,「不妨事。」


  「大夫既到了,怎麼不叫他進來?」寶玉因問賈母。


  賈母嗔怪道:「胡鬧!那白大夫請來,不過是叫他開兩幅補養的葯。你妹妹身子貴重,尋常的郎中怎麼看得?」


  寶玉視黛玉不同俗人,此刻聽了賈母的話,深以為然。「老祖宗說得很是。」


  話音才落,卻見黛玉緩緩抬手,目中水光盈盈,口中道:「老祖宗,不知道哥哥在哪裡。我今傷了腿,竟不能留了。很應當快快地回府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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