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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發.0122

  晉發.0122偽青蓮權欲熏人心,林子景辭行赴姑蘇


  林玦的手臂牢牢被他桎梏著,偏他揚眉抬首,面上目中不見半分瑟縮退卻,依然風姿傲然,顯出藏在肌理裡頭的錚錚傲骨來。


  「合睿王如今在什麼地方,原與我沒什麼相干。我是我,你們是你們,本不該有什麼牽扯。我心裡想誰坐上這位置,終究皇上也已坐在上頭了。事實如此,旁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皇上一點點加大力度,想必手腕上已有了血印子。林玦卻依然仰著頭,半點不肯認輸的模樣。


  終究他頹然鬆手:「朕聽說你要回蘇州去考鄉試了。」


  「擱置許久,早應該回去了。」若非因著當日與合睿王生出那般情愫,當日千秋節前他就該回蘇州去,便是除夕也不會回來。


  何謂苦讀,這便是了。


  只是這中間生了許多變故,一是太皇太後知道了他,說一定要在千秋節上見見他。二是對合睿王有了不該有的情誼,捨不得在他之前走了。


  只是現如今說這些話,早已不必了。


  皇上的聲音略顯低啞:「朕知道朕當日做錯了,不該那樣激進,反倒叫你怕了朕。無論如何,朕待你是真心的。如今想來,若是那日強得了你,恐怕今日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終究林玦扎掙得厲害,他又捨不得傷了林玦,念著他年歲尚小,來日方長,故放了他。沒料到放了那麼一回,他便將自個兒擱在心門之外,再不肯放進去了。


  悔之晚矣。


  林玦漠然低頭,瞧著他鞋面上的龍紋,淡聲道:「皇上是不會錯的。」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錯了,偏偏字字句句里都說著「朕」。每每提醒著林玦,面前的人不是從前那個雲淡風輕、如詩如畫的慕容青蓮。他如今是皇帝了,身登九五、大權在握。早已利欲熏心,不復初見。


  「走的時候,好歹說一聲。縱朕已是皇帝了,心底在意的人要走,也還是想送一送。」


  林玦並不言語,二人相對沉默許久。


  皇上低下頭看過去,林玦低著脖子,不知在看些什麼。少年白|皙細嫩的脖頸上頭有層稀疏絨毛,勾得人心|癢,恨不能伸出手去碰一碰。他動了動手指,似下一刻就要伸出去……


  「皇上若無事,林玦這就告退了。」


  這一聲驚醒了他。面前的林玦再不是從前可以把酒言歡的摯友,他高高豎起心牆,早已是自個兒不可觸碰的人。手掌隱在袖中,死死握成拳頭。指甲早已修得圓潤,磕在手心皮肉裡頭,卻依然能痛到刻骨銘心。


  恍恍惚惚間,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去罷……朕瞧著你走……」


  林玦躬身行禮告退,果然極快出去,不願露出半分留戀,也不肯叫皇上有一絲遲疑的可能。


  他的背影挺拔傲然,瞧著宛若一株寧折不彎的翠竹。那樣決然的姿態,像是走出誰的人生,再不肯回去了。


  皇上果然瞧著林玦的聲音漸漸模糊,直至再瞧不見了。


  張華顯叫了兩個內侍送林玦出去,自上前來伺候皇上。皇上瞧著遠方愣怔出神,他一時吃不準該怎麼,只得賠笑著上前,躬身賠笑道:「皇上,已近未時三刻了。皇上今早說了,用小食的時候要去衍慶宮陪著嫻德妃娘娘用,可現下就過去?」


  方才與林玦鬧得不愉快,皇上本就心浮氣躁,不過是礙著在林玦面前,不好發作出來,強忍著罷了。現下張華顯自個兒撞上來,這番邪火便硬生生髮到了他頭上。


  皇上抬腳踢在張華顯腿彎處,斥道:「狗奴才,要你來提點朕該做些什麼?」


  張華顯得了這一腳,自然知道他是在林玦那處受了氣。踉蹌了幾步,面上仍是帶笑。口中道:「多謝皇上賜腳,都是奴才的錯,竟敢多嘴!」


  打了他一巴掌,他反將另一邊臉湊上來叫你打。同這樣的人置氣,委實沒什麼說頭。皇上轉身,在林玦方才坐的地方坐了。對著林玦吃過的茶盞悶悶看了一刻,仍覺心火未平。更要緊的是想起那日將林玦壓在床|上那一刻,雖只是一瞬,回想起手下肌理的觸感,卻依然銷|魂蝕骨。那原是他同后妃在一處時,半分都得不了的好處。


  皇上將兩指併攏,與拇指貼合在一處,捻了捻,似指尖殘存|著那種細膩。


  張華顯打小就進宮來伺候今上了,主子皺皺眉,就知道他是在為著什麼煩心。遑論如今這般明顯。瞧著就是為情所困模樣。


  他在心底周轉一圈,旋即腆著臉上前,笑道:「皇上是萬民之主,自然也是林公子的主。為著一個本是您手下的人置氣煩躁,叫奴才看,這實在很不必。」


  這話說得不倫不類,卻實打實戳中了皇上心底最弱的那一處。他掃了張華顯一眼,「朕若只是想做他的主,何至煩苦至此?你不過是個太監,知道些什麼。」他要的,是林玦能瞧見他的好處,能真心實意地待他。


  論起這個,實在叫他艷羨。當日|他險些將林玦佔了,林玦惱怒不已,幾乎做出弒君的事來。只「朕疑慕容以致擁兵自重」這一句話,便叫林玦冷靜下來。在他跟前,林玦自然不曾做出什麼。他原也只當著林玦待慕容以致不過是場面情。再料不到林玦回去就病得那樣重,這病來得蹊蹺,明眼人聽了就知道,這是為情所困、心有愁緒的緣故。林玦病略好了些,就約慕容以致去了絕品樓。那樣迅猛急切地斬斷二人之間所有情誼及過往。


  他們一刀兩斷了,皇上原該高興。只是心頭那空蕩處卻越發空曠,寒風吹進去,能打個旋兒再出來。林玦竟在意慕容以致至此,寧可自個兒千夫所指,也要叫他離了這虎狼之地。何等用心良苦。


  這些都是皇上後來才想明白的事。若是早早知道了林玦的念頭,他一早就該尋個由頭,處置了慕容以致。只是知道的時候慕容以致已往邊疆去了,千里迢迢,又有太上皇並上太皇太后的保命符在身上,天高皇帝遠,一時半刻竟動不得了。


  實在叫他如鯁在喉,食難下咽。


  張華顯自然不知短短工夫,他腦中便閃現這樣多念頭。口中笑道:「那林公子確然是個好模樣,又是那樣的出身,才高八斗的,自然心氣高,有一身傲骨也是尋常。奴才雖是缺了一塊肉的人,到底也算半個男人,男人心裡頭想什麼,也是明白的。越夠不著的,便越想要。越是一身傲骨不可折的,偏偏就叫人越發想放肆褻玩。只是皇上心裡頭又捨不得,這又該怎麼才好呢?」


  皇上從回憶里抽身出來,冷冷瞧著他,罵道:「大逆不道的東西,這些話也是你該說的?」


  「是,皇上教訓得是,奴才多嘴,奴才僭越!」張華顯噗通跪倒在地,伸出手來,對著臉連連抽下去。掌掌擊在皮肉上,那清脆的響兒聽著就叫人肉疼。


  「出去打,別叫朕聽見了,怪心煩的。」


  「是是是……奴才這就出去。」


  他才起身要出去,邁了兩步,後頭皇上卻又將他叫住:「止步。」


  他止住了,「是,皇上,奴才在。」


  皇上蹙眉道:「你有什麼好的主意,說出來。若是好,就饒你。若是不好,便再賞你二十板子!」


  張華顯等的就是這一刻,忙轉過身來,面上堆著笑湊過去:「皇上現下心火難消,奴才都知道。不想傷了林公子,又不想叫他再離得更遠,少不得要先將這股子邪火消下去……」見皇上面上顯出不耐來,他趕緊又添了一聲:「自然,這後宮裡頭女人都是皇上的。只是皇上在他們那處消不下去火,也該想想別的茬兒才是,林公子可不是嬌|媚的姑娘家……」


  ……


  時過三月中旬,春暖花開,一片暖意融融。林玦挑了一個萬里無雲的日子上路,刻意選了晨起的時候,靜悄悄的,旁人不曾聽見一絲動靜。只林府里的主子知道,便是下人,也不知道這樣快要去了。


  林玦先往從善院去辭行,賈敏產期將近,又是愛春困的時候,進來越發易犯困。林玦來時竟還未起身,若是換了從前,便是再怎麼,也該早早起來為林玦打點行裝才是。


  倒是林黛玉,她昨兒原在太皇太後宮里,特意告罪,說母親產期將近,要回去陪著才是,吃了晚膳倒叫人送回來了。今日極早起身,便往林玦院子里去,又將瑣事過了一遍,這才放心。


  秦媽媽守在外頭,見林玦並林黛玉兩個過來,忙道:「哎呦呦,大|爺、大姑娘來了。瞧瞧我這記性,太太昨兒才吩咐,叫我早些叫起……」


  她撩|開帘子便要進去傳話,卻被林玦阻了。他笑道:「不過是回鄉一趟,哪裡有為著這是饒母親清夢的道理。左右昨夜已辭了太太,我這便去了。太太身子重,快別驚動了她。」


  秦媽媽又是不舍林玦,又是心疼賈敏。一時間竟吃不準該不該進去傳話。一旁林黛玉道:「媽媽且聽哥哥的罷,左右鄉試完了就要回來的。瞧著就在眼前呢,何必叫太太起來。若是如此,反倒是做兒女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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