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誰都不能你也能
墨煙看著慕瑾的手掌，慢慢的撥出手掌中的茶杯碎片。
微微皺眉，怎麽還有泥土？這血跡已經幹涸，是摔倒了嘛？
手上的疼痛喚回了慕瑾些許的神智，眼睛就如同陰霾的夜空露出了點點星芒。
慢慢的眼神有了焦點，看著何飛羽，牽了牽唇角。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她不說不笑還好一點，她這樣蒼白無力的笑容再加上她的話，讓何飛羽再也控製不住她的眼淚。
低聲的哭了起來。
“瑾兒！到底是怎麽了呀？你怎麽把自己搞的這麽狼狽。”
“哭什麽呀，傻丫頭，我可是唯一一個毫發無傷的呢。”
何飛羽聽到慕瑾的這句話就知道她為什麽會這樣了。
“瑾兒！”何飛羽站起身來一把抱住慕瑾，讓她的頭靠在她的身上。
輕輕地撫摸著慕瑾的頭發，語調中雖有這淡淡的鼻音流露出些許的軟濡，但語氣卻及其堅定。
“他們為了救你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自責，這不怪你。若是立場交換，他們是被保護的那個，那你也會用盡全力去救他們的，對不對？就像我，我沒有你那麽強大，所以你就會把我護在你的羽翼下對不對？如果你今天為了救我受傷了，你會有怨言嗎？你若是不會，那他們也不會，若是你知道你救了我，而我卻向你這樣自責，你會不會也心中難過呢？保護自己心中所愛是無怨無悔的，你不要讓這份愛變成枷鎖，變成負擔。”
何飛羽說了長長的一段話，慕瑾一字一句聽到耳朵裏，這番話就向一支錘子，不輕不重的砸在慕瑾的心上。
但是卻砸的她丟盔卸甲，一直在她的耳邊轟隆隆的響。
慕瑾反手抱住何飛羽，點了點頭。
她知道了，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何飛羽見她點頭便含著淚笑了起來，這個看似冷漠卻是炙熱如火的傻姑娘啊！
“不用擔心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先洗個熱水澡，這個時候我不能病倒了。”
慕瑾抬起頭，看著何飛羽笑著。
“恩！！”何飛羽見她目光中又充滿了神采，眼底雖還是有些支離破碎，但總歸比剛剛好了太多了，也重重的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慕瑾披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換了身幹淨的白色衣裙，素麵朝天卻眉目如畫，臉上還有些許蒼白，手上也纏著白紗布，走起路來，微微擺手，左手腕鎮命玲叮叮作響。
清風守在萬俟無痕的門前，看著慕瑾慢慢走了過來，麵上突然有些為難。
“公……姑娘……”
慕瑾看著這個泰山崩倒也會麵不改色的護衛，見她過來竟然緊張的亂了方寸便有些失笑。
“我不能進去嗎？”
“是……不是……能.……”
清風吞吞吐吐，一咬牙一跺腳，能！！你不能誰能，誰都不能你也能！！
在心裏吼了幾句給自己打氣，抬頭看著慕瑾，目光灼灼。
慕瑾有些被他火熱的眼神搞糊塗了。
上前兩步欲推門進去，便憑空多出來一個人，製止住了慕瑾。
“你不能進去。”
“清流！”清風對這擋路的人輕喝。
“清風你是糊塗了麽？還是和公子一樣被這個女人迷住了？公子為了救她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如今你也要為她開脫嗎？現在公子處境依舊危險，我不能放她進去打擾到公子！”
清風眼睛眯了眯，一股威嚴之氣陡然生出。
“清流，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我隻是做出了最有利於公子的命事而已。”慕瑾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便知道這個清流對萬俟無痕救她而陷入危險的事抱有埋怨的態度。
但是他剛剛說萬俟無痕處境危險……
“他現在還是很危險嗎？”
“不關你的事！”看見這個女人就來氣，還不如神族的那個虛偽做作的女人。至少.……
“清流！！你是想要公子醒過來把你趕回去嗎？”
清風的言語中已經帶了冷意，清流察覺出來更是不忿。
“清風，我看是和公子一起瘋了，這種女人有什麽好！讓你們.……”
“住口！！！”清風一道靈力射出，清流堪堪躲過，他也知道清風隻是警告他，若是全力出手，這個距離再加上他沒有防備，他是不會那麽輕易就躲過去的。
慕瑾開始並不理會清流所說的話，若是她為了救人受傷，也許瓔珞她們也會護短到跟被救的人無理取鬧。
這都是出於對他們的愛護，無可厚非。
但是，人身攻擊就是他的不對了。
什麽叫‘這種女人有什麽好！’她哪裏不好了？
“這位……清流公子！”慕瑾直直的看向清流，麵上並未流露出什麽表情。
一副很親切的笑容，但是清風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幅樣子他了解的，這個跟他們家公子的語氣簡直一模一樣，暗暗給清流捏了把汗。
雖說這小子衝動了點，沒大腦了點，但畢竟是他的兄弟。
回頭看著清流有些藐視慕瑾的樣子，便覺得，讓這小子吃個虧也好！！
清流用眼角甩了慕瑾一記，慕瑾嗤笑一聲。
“請問你覺得你家公子救我有什麽不對嗎？”
“哼。”清流冷哼一聲。
“公子拚死救你，鎮命玲都給了你，我有什麽權利去評論公子做的對不對。”
“我原來以為你腦子挺不好的，但你說出這話我又覺得你沒有蠢得無藥可救。”
“你……”清流氣的握緊拳頭，怒視著慕瑾。
“你都說你沒有權利評論你家公子做的對不對了，那你為何難為我呢？說到底，你們公子是自願拚死救我的，我沒跪著求他來救我，我領不領他的情那都是我的事，他不請自來救我那是他的事，即便我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他救我依舊心甘情願，你又有什麽資格來管我們之間的事呢？”
慕瑾麵帶微笑，但話語卻清冷無情。
“你！！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我家公子為了救你命懸一線，你竟然還好意思說你願不願意領這個情？！他的功法是.……”
“清流！！你今天的話太多了！！”
清風適時打斷了他的話，這裏在偏僻也終究是隔牆有耳，公子的弱點不能被有心人聽了去。
慕瑾轉念便知道清風在顧忌什麽，輕蔑的看著清流。
“作為一個稱職的暗衛，就應該好好擺正自己的位置，衝動毛躁永遠是一個暗衛最致命的弱點，若你是我的手下，恐怕你早就該卷鋪蓋走人了，他的身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存在。”
慕瑾說話不可謂不惡毒，萬俟無痕身邊的人，沒有一技之長他怎麽會留在身邊，清流的確是他們其中最衝動毛躁的一個，但是他的優點卻是所有人都拍馬不及的。
慕瑾一戳就戳到他的軟肋，清流殺人的心都有了。
慕瑾無視他飽含殺氣的眼神，踩不痛你我就不叫慕瑾。
“若是我對你們公子說，你剛剛說我一無是處，你說覺得你家公子救我是一件不明智的事，你覺得，你還有可能留在他身邊嗎？”
慕瑾把他的話所表達的深意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別說清流，就連清風心底都打了個寒顫。
若慕瑾真的這麽說，那以她在公子心中的分量，不能留在公子身邊都是小事，能不能留在娑婆族都是一個問題。
慕瑾看著清流白了的臉色，輕歎口氣。
清風抱拳躬身，
“還望.……姑娘網開一麵，放清流一馬，他一向口無遮攔，您大人不不計小人過.……”
慕瑾抬起手示意清風不用說了.……轉頭看像清流。
“看來你還知道我說話的分量，那你也自當明白我在你家公子的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你既然知道如此，那麽他救了一個他認為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的人難道還要你來評判對不對嗎？而你作為一個暗衛，就是這樣對待你家公子看重的人的？”
慕瑾有些汗顏，她這話說來也有些慚愧，畢竟在萬俟無痕心中真正有分量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她的母親。
“是在下魯莽，還望姑娘不怪！”清流麵色難看的像慕瑾道歉，慕瑾看著他，不管出於哪一點，既然他能夠給她道歉那證明他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慕瑾點了點頭示意她不會追究的，便轉身離開。
“.……姑娘……姑娘你不看公子了嗎？”
清風急道，別再因為那個蠢小子，生了公子的氣啊！
“現在若是不方便我也不為難你們，看你們神色，便知他險則險矣但應該沒有生命之危。我去吩咐廚房煮些參粥，等他醒來讓他補補身子，我過一會再來。”
慕瑾淡笑著像他們耐心的解釋完便轉身離開。
清流看著慕瑾有些單薄卻背脊挺直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僅用三言兩語便說的他潰不成軍，也隻憑借著他和清風的些許態度就能推斷出公子並無生命之危，這名女子……智謀真是不容小覷。
也許公子對她與眾不同，就是因為她是如此的聰慧敏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