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安太醫（2)
慕瑾看著安太醫依舊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眉頭微蹙。
“安太醫還是不打算說嗎？！”
這句話似乎換回了安太醫的神智，他長歎一聲。似乎反而鎮定了許多，不複最開始時的慌亂。
“小人並未有所隱瞞，的確是因為安嬪娘娘從中攆旋，才讓小人得以逃生，來到這邊陲百益城來做太守。”他看著慕瑾眼神不再躲閃。
“安嬪娘娘.……是寧妃娘娘的人。開始的時候小人還是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寧妃娘娘滅口，但是隨著事情過了越來越久，便也不再害怕。”
寧妃？！又是她，看來她收拾她還是收拾的輕了。
“皇後娘娘初進皇宮的時候，就是小人奉皇命調理皇後娘娘的身體，但是皇後娘娘自己便醫術了得，並不用傳召小人，直到公主快要出生之時，小人才得以收到傳召，來給娘娘接生。”
說完，他眼神慢慢放空似在回憶什麽。
“皇後娘娘，用力啊！用力！！”
玉瑾瑜貼身的宮女急的團團轉，扶住她的頭，用手中的帕子給她擦著汗。
“啊……”
從檀口中溢出一聲又一聲的叫聲，讓徘徊在宮門外的百裏泉急的團團轉。
豐喜見皇上急的滿頭大汗，不由得跪下雙手合十為玉瑾瑜祈禱。
宮女太監也紛紛效仿，不多時鳳棲宮內外便跪了一大片的宮女太監。
百裏泉也慢慢穩住身子，雙手合十站在宮門前默默的祈禱著.……
不多時，裏麵便傳出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百裏泉麵露喜色就要往宮裏衝。
豐喜堪堪的拉住他。
“皇上莫急，皇上莫急，一會兒老嬤嬤便會抱著小皇子出來……”
百裏泉眉宇中有著一抹焦急，他擔心的是瑜兒.……
內宮的宮門大開，老嬤嬤抱著一個嬰孩走了出來。
滿麵的喜色。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喜得一名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百裏泉就著老嬤嬤的手看著這個剛出生便粉雕玉琢的小女嬰，心下大喜。
隨即回過神來……
“玉妃娘娘呢？！”
“皇上不必擔心，玉妃娘娘也很平安，等到裏麵收拾一番，皇上就可以進去看娘娘了！！”
百裏泉這才大笑開來……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
“皇上.……給公主起個名字吧！”老嬤嬤見皇上笑逐顏開，便提到。
百裏泉看著慕瑾，思考半刻。
“就叫慕瑾吧。賜號錦繡。”
豐喜愣了愣，高聲道。
“九公主賜號錦繡，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錦繡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此聲高唱，深宮內的宮侍禦林軍心下大驚，皇上對玉妃娘娘的寵愛可見一斑，公主剛剛出生就已經賜了名號了。
一時間都伏地扣頭，高聲附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錦繡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經久不絕。
玉瑾瑜身邊的宮娥喜極而泣。
“娘娘你聽到了嗎？皇上給公主賜了封號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
玉瑾瑜笑了笑，心中劃過一股暖流，並不是因為這個剛出生就被封了封號的殊榮，而是那個名字，慕瑾……慕瑾……此生慕瑾，思慕如瑾，瑾瑜的瑾。
霎時間眼中盈滿淚水..何德何能……她何德何能.……心緒浮動，一口血溢出唇角，一旁恭候的安太醫大驚失色.……
“娘娘！”兩聲驚呼，瞬間被吞沒在宮門內外的呼聲之中。
怎麽會吐血了呢？！安太醫付上了玉瑾瑜的手腕，眉頭越州越深。
玉瑾瑜淡淡搖頭收回手。
“安太醫不必驚慌，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還望不要聲張，若是皇上不問起，也不必告訴皇上。”
目光寧靜的看著安太醫，有一種滲透人心的力量，讓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回報給了皇上玉妃娘娘身體並無大礙之後，皇上就賞賜了他，此事也就沒被提起。
慕瑾靠在暗室內的書桌之上，靜靜的聽著安太醫訴說的事，好似與她不相關一樣，但那如同暗室中燭光一樣明滅支離的眼神則顯露著她的不安。
“事後小人便偷偷研究皇後娘娘的脈象，越是思考便越覺得很怪異。若說是經脈中有著習武之人的內力卻又不盡然，流動著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有些紊亂。而且後來我發現種種脈象以及皇後娘娘的身體狀況都證實了我的猜測，皇後娘娘是中了一種蠱，一種西域奇蠱，隨後小人便查遍了所有的資料，但是怎麽樣也查不出娘娘到底中了什麽蠱。由於記掛於心，在一次安嬪娘娘的生日宴上喝醉了酒，走漏了風聲……終於在公主出生的五年後釀成了禍事……”
“老爺，安嬪娘娘召您入宮一趟。”
醉酒使得安太醫頭腦昏沉，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直到自己的夫人一再的提醒才讓他清醒了幾分，喝了一碗醒酒湯，便趕去了皇宮。
到了安嬪的青蘿殿便發現寧飛娘娘赫然端坐上首。
看兩位娘娘的表情並不是傳召他來問診啊……
縱然滿腹疑惑安太醫還是規規矩矩的跪下問安，但是半天都沒聽見有人讓他起來，便更是隱隱覺得不安。
寧妃端坐上首，神情倨傲，在沒有皇後的深宮中彰顯著她最為尊貴的妃位。衣著華貴繁複，領口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牡丹圖案，裙裾逶迤曳地，雍容華貴。
一雙嬌媚的鳳目，雖是帶有嬌笑卻難掩其中的犀利，淩雲髻正中的位置，佩戴著金色的鳳鸞，嘴中含著一顆寶石,寶石下的流蘇輕輕垂至額間,映襯著她瑰麗的樣貌。
輕輕的端起白瓷茶杯，淺酌一口。
複又慢悠悠的放下，看著安太醫說道。
“安太醫平身吧.……”
“謝娘娘。”
起身低頭，狀似不經意的斜睨了安嬪一眼，見她目光中的躲閃，心道不妙。
“本宮今日召你前來你可知所為何事？”
安太醫把頭伏的更低，語調恭敬的說道。
“回娘娘，恕臣愚鈍，臣，不知。”
安嬪麵露急色，卻又不敢提醒她的兄長。
“哼！明知後妃身體不對，卻不及時提醒皇上！你好大的狗膽！！”
寧妃輕拍小榻上的桌子，厲聲大喝，安太醫已知事情敗露跪倒在地。
“寧妃娘娘饒命啊！”
寧妃看著跪伏在地身上發抖的安太醫，冷哼一聲。
“後妃身有頑疾，你卻不告知皇上，若是傳染了給皇上，傷了龍體，你可吃罪得起？！”
“娘娘，臣冤枉，玉妃娘娘是中了蠱，隻會損耗她自己的身體，並不會傷及皇上，如此，臣才沒有報告給皇上！”
寧妃收斂了積分盛怒，看著安太醫。
“哦？你可知知情不報，你已經犯了欺君之罪，況且你說沒影響難道就沒有影響嗎？萬一有呢？你是等著被株連九族嗎？”
安太醫嚇得身上一抖，麵色慘白，就連一旁的安嬪額間都流出冷汗。
看著寧妃麵色冰冷的樣子，也站起來跪到了地上。
“寧妃娘娘，求您看在臣妾這麽多年來盡心跟隨的麵子上，饒了安太醫一命吧。”
說完，開始深深叩頭。
“也不是不可以，不然安太醫你告訴本宮，這個蠱最怕的是什麽，到時候皇上若是有什麽危險，那本宮在一旁也有克製的辦法不是。”
說完深深的看了安太醫一眼。
慕瑾聽到這裏，心中不由得揪緊，就連一旁的百裏祁寒也目光深暗。
唯有萬俟無痕依舊古井無波的樣子，依舊看著安太醫。
“小人深知，寧妃娘娘根本就不是讓小人告訴她克製蠱毒的方法，她要知道的分明就是引發蠱毒的方法啊！可是.……”
“可是你貪生怕死，怕寧妃在父皇麵前告發你，於是你便說出了引發蠱毒的方法。”
慕瑾的聲音清清淡淡似乎沒有一絲情緒，因此，安太醫被流放到此，安然無憂。
寧妃！果然是寧妃！可是她就算知道方法，又怎麽找到引發蠱毒的東西的？
想及此，慕瑾轉頭又看向安太醫。
“說！還有什麽是你沒有告訴我的！！你一定還知道些什麽對不對？！”
安太醫心中一驚，目光便躲閃了起來，慕瑾見他如此更是知道他必然還知道些什麽，蹲在地上，直視他的眼睛。
“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麽.……寧妃不知道你已經知道了的……”
聽完這個安太醫眼睛瞪大，似乎不可思議慕瑾會猜到這一點，半晌，身體微微放鬆。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安太醫苦笑一聲。
“寧妃娘娘雖然知道了引起蠱蟲發作的方法，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那位藥引，那年趕上了大齊使臣出使各國，來到了漠北。所帶來的禮單裏剛好有一味藥引，於是寧妃便夥同大齊使者偷了這味藥材，當時小人也十分不解，為何大齊的使者會答應漠北後妃一個與他們出使毫無關係的要求，直到那一天，皇後娘娘病危，太醫署所有太醫都奉旨傳召入了宮，當然，小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