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逼不得已
“公主是對發飾不滿意嗎？還是覺得喜服不合身？怎麽，怎麽……”
“不必多言，本宮自有不穿喜服的理由，你們且把心放在肚子裏，拿著喜服，隨我出去便好。”
萬俟無痕和風觀影先一步從錦繡宮中出來，站在了澹台臨天的對麵，雙方對視了良久，都未曾開口說話。澹台臨天雖未說話，但是眉宇間的喜色和春分得意不言而喻。
風觀影隻管低頭逗弄著手中的阿狸，眼角都不甩他一個，萬俟無痕垂眼看向地麵，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直到一身白衣的慕瑾，帶著一眾穿著紅衣的陪嫁丫鬟還有喜娘走出來的時候，雙方的表情才有所變化。
萬俟無痕抬頭看著慕瑾，風觀影也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的態度，而澹台臨天的得意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臉上本是滿麵喜色，也在頃刻間變成了滿麵寒霜。
澹台臨天在這一瞬間便覺得他身上這大紅喜服十分的刺目，甚至讓他顏麵盡失。冷笑了一聲看向也麵色冷沉的慕瑾，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看著她身後的瓔珞捧著的大紅喜服。
“公主可是不知道規矩，還是嫁衣有什麽問題？”
他敢這樣問，自然是有恃無恐，這可是他大齊皇宮最好的繡娘，在他來之前連夜趕製的嫁衣，昨天晚上送來的時候，他還讓人仔細的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
誰料慕瑾卻是冷哼一聲，麵帶惱意的看著澹台臨天。
“本宮倒要問問齊太子究竟是什麽意思，莫非是覺得我百裏慕瑾配不上你，再怎麽說，太子也不用這般羞辱與本宮，若是不想娶本宮，你但說無妨！”
萬俟無痕有些發愣的看著慕瑾，末了差點笑出聲來。她是怎麽做到在自己出錯的基礎上，理直氣壯的指責別人的？
“哦？此話怎講？”
慕瑾從瓔珞的懷中扯過婚服，一瞬間甩到了澹台臨天的身上。一聲冷笑溢出唇邊，慕瑾惱怒的看著他。
“齊太子何不自己看看。”
澹台臨天皺著眉扯過婚服，淩棄本來氣憤的表情也瞬間變成了疑惑，既然錦繡公主敢這樣說，那一定是有什麽把柄落入了她的手中。淩棄托著喜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再又一次翻動的時候，澹台臨天伸手提起喜服，看著那上麵的沒有眼睛的鳳凰，尋找著可能動過手腳的痕跡。
不過很可惜，他看了半晌，沒有任何線被拆下的痕跡，這分明就是眼睛沒有繡上。慕瑾看著澹台臨天盯著喜服靜靜出神，忍不住挑了挑眉。
開玩笑，靈力操縱，怎麽可能讓你看到痕跡，不好意思了，這位繡娘，在這種時刻，我似乎隻能犧牲掉素未謀麵的你了。
心裏默默的為繡娘祈禱，臉上卻是一副盛氣淩人的表情。
“太子殿下，是否應該給本宮一個解釋，這是要隱含的警告本宮太過目中無人了嗎？還是你覺得本宮與你成親之後，還是瞎了的好？”
澹台臨天啞口無言，有些無法麵對慕瑾的憤怒。這看起來的確是繡娘的失誤，可澹台臨天也不是吃素的，明白為今之計，也沒有什麽別辦法了，隻能順水推舟，然後再考慮別的事情。
“這是繡娘的和我大齊的失誤，還望公主莫怪，不若我回去把那繡娘的雙眼挖出來，給公主解氣可好？”
慕瑾冷笑一聲，當她是善男信女呢？能達到她的目的，她會管別人怎樣？以為這樣她就會露出破綻了？這種自大的男人永遠不可能了解她，連了解都做不到，還能把她怎麽樣呢？
“也好，放心，如果太子忘記了，本宮會提醒殿下為本宮除了這口氣的！”
澹台臨天雙眸微眯，直直的盯了慕瑾好一會兒，做了個請的手勢，慕瑾邊走在他的身邊，一行人向著西華門走過去。
遙遙望去西華門兩側已經聚集了觀禮的無數百姓，百裏泉坐在祭典的上首，側頭問著身旁的豐喜。
“幾時了？”
“回皇上，午時了。”
百裏泉皺了皺眉，怎麽誤了時辰？陸貴妃不知這其中的曲折，努力的壓抑著眼底的愁緒，心中想著也許慕瑾不來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不用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何飛羽站在自家爹爹後麵，遙遙的望著西華門的方向，雙目無神，可見已經出神良久，不知在想著什麽，卓文軒陪在她的身邊，安慰似得握緊了她的手。
“不要擔心，公主如此聰慧，必不會吃虧。”
“我也知道公主聰慧，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感覺，總感覺，我永遠都見不到她了……”
說著便不知不覺的落下淚來，卓文軒隻當她是太擔憂了，便拍拍她的手，無聲的安慰著她。
當百姓和漠北眾位大臣看見一身白衣的慕瑾，和一身紅衣的齊太子的時候，都不解的皺著眉。公主……沒有穿嫁衣呢。
公主為什麽不穿嫁衣，難道真的如同傳聞一般，公主其實是不願意嫁給齊太子的是嗎？看到行走在後麵卻依舊無法讓人忽視的萬俟無痕，所有人都免不了一陣唏噓。
陸貴妃看著慕瑾從遠處走來，忍不住想要落淚，連忙低下頭去，抬手擦了擦眼角。這個孩子，為什麽總是這般讓人心疼，在明知道她的能力的情況下，卻還是忍不住為她擔憂。可能正是因為她的聰慧不同於常人，所以才會更加的擔心她。
慕瑾跪在百裏泉的麵前，澹台臨天也屈膝跪下，但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請父皇放心，臨天一定會照顧好瑾兒，不讓她受半分委屈，不讓她有任何的不愉，會讓她幸福，會將她護在臨天的羽翼之下。”
說完，重重的對著百裏泉叩著頭。他的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震驚了，別國太子能為慕瑾做到這種程度，怕是真的對慕瑾十分上心的吧。一句一鏗鏘的話語，深深的擊打著所有人的心。也許公主嫁給他，真的會幸福的吧。
慕瑾側頭看著澹台臨天，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這丫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越來越不了解他了！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戲這麽足究竟是什麽意思？說澹台臨天對她有感情，嗬嗬，還不如說他愛上了全天下的女人都來的可靠一些。
愣了半天，在百裏祈寒感覺喉嚨都要咳出血了的情況下，慕瑾終於回過神來。
“父皇，女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望父皇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兒臣會回來探望您的！”
“好孩子，都起來吧。”百裏泉扶起了慕瑾和澹台臨天，牽起了他們的手，交疊在一起。“願你們白頭到老。”
說了一句類似祝福的話，百裏泉便拍了拍慕瑾的肩膀，慕瑾嘴唇有些顫抖，臉上卻掛上了大大的笑容。
“父皇……”
“去吧。”百裏泉又轉身對著澹台臨天說，“照顧好朕的女兒。”
這句話雖然簡短，但卻說的格外認真，目光穿透了澹台臨天好似遙遙的看向遠方，萬俟無痕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百裏泉的眼中方才帶上了笑意。
慕瑾坐在馬車中，克製著自己回頭望的欲望，再不想走，也要離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澹台臨天已經換下一身大紅的喜服，坐在慕瑾的身邊，手執著暗衛送過來的情報，也不避著慕瑾，大喇喇的看著。
而慕瑾也沒有興趣看他手上的情報，他的情報再快，能有椋鳥暗衛的快？
“瑾兒……如果你是太子，有人要搶你的位子怎麽辦？”
慕瑾有些不習慣的微微皺眉，聽他這麽親昵的叫她名字，還真是討厭，用眼睛瞥了他一眼，這是試探還是另有原因？腦子快速的轉動著，嘴上卻是直接開口道。
“讓給他。”
“哦？難道你不想萬人之上？”
“一個人，若真的想萬人之上，沒有身份地位，也可以萬人之上。有一個稱號，叫做無冕之王。難道太子不知？”
澹台臨天看著慕瑾的眼睛，好半晌都沒有感覺出那雙眼睛，配上這句話有什麽其他的含義。
“一個沒有權利的無冕之王，不過是個稱號而已，人隻有手裏握著的，才是真正的擁有。”
澹台臨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微微出神，慕瑾挑了挑眉，這娃小時候究竟經曆了什麽，才能歪成這樣，雖然十分不想理會他，可這車裏隻有兩個人，不說話氣氛就會變得很奇怪，所以隻能接著他的話說道。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肆意瀟灑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我的能力足夠讓我自由自在，足夠讓我守護我在乎的人，權利越大，肩上的擔子就越重。大權在握到最後也隻不過是一個高處不勝寒，作繭自縛，又何必？”
“你還真是豁達，隻可惜人生在世並不是想要有什麽樣的生活，就能夠擁有什麽樣的生活的，你本不想做的事，有時候也會因為被逼無奈不得不去做。哪有那麽多的自由自在，不過是一次一次的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