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雞毛？姬矛
對面走來一個傢伙，和王選一樣，一身嶄新的青布小衫，左胸口袖著一個「姬」字，咦，這傢伙莫非是姬家大院里的院友？
「兄台——」兩個人一起迎了上去，同時大聲叫了起來。
那傢伙臉上流露出一臉的驚喜之色，抱拳道：「兄台，是否也是姬家今年新晉老師？」
「正是，正是。」王選臉上堆笑，裝作熱情的說道。
「我也是唉，如此看來，咱們也可以算的上是同榜進士了，失敬，失敬。」這傢伙就是一個真的書獃子，說了幾句話，不斷的掉文。這位應該就屬於昨天那三個老頭所說的極為老實、可以去守倉庫的那種人了。
同榜「進」士，這可是一點不假啊，王選從來都有著結黨營私的強烈願望，眼見在路上也能碰到同黨，心裡自然也有幾分高興，急忙也是抱拳道：「好說，好說，但不知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啊。」
老實的傢伙謙虛道：「不敢，不敢，在下賤姓小名，進門之前姓苟，單名一個矛字。入門之後，蒙夫人賜姓姬，所以在下現在叫做姬矛。」
日，王選差點一頭載倒在地，苟矛？姬矛？看來此人與動物身上的毛髮是脫不了干係了，他身上的毛髮定然也是緊密的很。
王選悄悄退了兩步，保持住距離，這才拱手說道。
「原來是姬矛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進了姬家大門之後，大家就都姓姬了，喊姬兄實在無法分辨，所以就稱呼姬矛兄了。
「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姬矛興沖沖的問道。
「我叫能文。」王選笑著說道，從此之後，能文便是他的一個代號了。
「咦，能兄你莫非不知道，進了姬家之後，咱們都被賜姓姬，你應該叫姬文才是。」書獃子姬矛一本正經的說道。
見這書獃子確實有著幾分可愛，王選便講了自己的合同制員工身份，書獃子姬矛一拍大腿道：「哎呀，能兄，你糊塗啊。」
「我哪裡糊塗了？」王選奇怪的道。
「你可知道，這姬家老師身份，有多少人搶都搶不到？一旦進了姬家，就相當於捧上了一個金飯碗，終身不用發愁了，你怎麼能把這麼好的機會放棄了呢。不行，不行，我去幫你向管家大人求求情，讓他跟夫人小姐們說說情，把你改成終身制。」
這姬矛雖然是一個書獃子，倒也有幾分義氣，不錯，以後在姬家大院，我罩著他了。王選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姬矛兄，無妨，無妨，我這般做，只求個快活無事，自由自在，其他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這可比你們靈活的多了。這樣吧，以後你在姬家大院中，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吧。」
姬矛見王選如此洒脫，只得惋惜的嘆了口氣，也不再勸他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直往姬家行去。路上王選才知道，這姬矛是罪惡城東的一個貧窮子弟，他父親卻是一個十榜不中的落第秀才，所以教出來的兒子，也是這般的迂腐不堪。
不過，這姬矛心眼好，為人實在，不會打小報告，這點倒也頗為符合王選胃口。
王選二人來到蕭家門口，只見門口站著兩個滿臉橫肉的老師，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王選經驗豐富，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是老下人在給新下人們下馬威，就像新生報道，老生總要耍耍威風立立威一樣。
王選自然也不是什麼好鳥，做外門弟子的時候還沒見任何內門弟子在他身上佔過便宜呢。他拉著姬矛，往那正門而去。
姬矛急忙拉住他的手道：「能兄，你要到哪裡去？」
王選道：「還能到哪裡去，當然是進門了。」
「不是的，能兄，我們是新人，第一天報道，應該從那個門進去。」姬矛指著旁邊一個極為低矮的門說道。
王選看了一眼那小門，只有半人來高，比那狗洞好不了多少，在二人之前來的幾個老師，彎著腰，雙手甚至趴在地上才鑽了進去。
「狗洞？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鑽狗洞進去？」王選睜大了眼睛，心裡雷霆大怒。
姬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能兄，這是哪裡話，這門這麼大，都可以並排走進兩條狗了，比那狗洞強多了。」
可以並排走進兩條狗的狗洞？姬矛說者無心，王選聽者有意，他心頭無名火起，正要發作，卻聽姬矛接著道：「再說了，能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做老師的規矩。新老師第一天進門，到哪一家一戶，都是這樣的。」
「規矩，什麼規矩？」王選沒好氣的道：「難道鑽狗洞也是規矩？」
姬矛訕訕笑了兩下道：「凡是新晉的老師來報道之時，都要鑽這小門，取意為入此一門，便為下人，永遠都要低人一等。你別看那兩位大哥站那門口威風，他們當年進門時也必定是從這裡進去的。不但是姬家，所有的高門大戶的下人都是這樣的。不過也只此一次，以後便可以從側門進出了。」
原來這狗洞是專門教訓新晉老師牢記自己的身份而用，雖說是僅此一次，可是只有這一次，便可以讓一個人一輩子打上恥辱的烙印。
王選心裡火大，老子是來打工的，可不是來鑽狗洞的。他眉毛一挑，拉著姬矛道：「兄弟，你別走那兒了，跟我一起走正門吧。」
「不行，不行，能兄，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來去自由，無牽無掛，可是我不能學你那樣洒脫，這份工對我很重要，我家裡高堂都要靠我掙錢養活的，再說天下的豪門大戶都是如此，到哪裡都逃脫不了這個命運。能兄，我，我這就進去了。」
他說完話，便擺開王選的手，跑到那矮洞之前，緩緩鑽了進去。然後轉過頭看了王選一眼，眼裡滿是淚水。
王選並沒有鄙視姬矛，他能體諒姬矛的心情，他們和自己不一樣，因為從小就生長在這個世界，他們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所以就多了許多束縛，行事只能按照規矩來。對於姬矛來說，這樣的生活，也許他會活的很累，但這是他的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王選理解姬矛的做法，便對他友好的笑了笑。
姬矛見他並沒有看不起自己，急忙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淚，在門裡面叫道：「能兄，你快也進來吧。」
王選搖了搖頭，鑽狗洞？開玩笑！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腰桿是用來頂天立地的，怎麼可以為了三斗米折腰？
他朝姬矛做了個安心的眼神，便邁開大步，朝那正門處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