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登峰造極
不用說，這妙人兒自然就是是百花閣的花魁秦懷玉了。
王選看著那秦懷玉的影子，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冷笑。
舉凡是個花魁，都不願輕易讓人見到自己的容貌，玩神秘，玩曖昧，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跟王選做生意的炒作手法異曲同工，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秦懷玉也不說話，只十指輕撥，便聞一陣天籟之聲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初時聲響尚輕，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漸便又緊湊起來，似初春之細雨密密麻麻。細耳凝聽，那琴聲彷彿帶著奇異的魔力，音韻似在頭頂盤旋，又似在耳邊私語，直讓人沉醉其中。
「隴首雲飛，江邊日晚，煙波滿目憑闌久。
立望關河蕭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別來錦字終難偶。
斷雁無憑，冉冉飛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當初，有多少、幽歡佳會；
豈知聚散難期，翻成雨恨雲愁。
阻追游。
每登山臨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場消黯，永日無言，卻下層樓。」
一陣悅耳的女聲傳來，清脆平緩，彷彿在訴說著少女心事般，輕柔溫婉，將這詞中幽怨，表達的淋漓盡致。
這是前朝大宋著名詞人柳三變做的一首詞，詞牌名做《曲玉管》。柳三變，乃是前朝詞曲大家，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許。其詞纏綿徘徊，旖旎近情，乃是詞中的極品。
此時這詞由秦懷玉唱來，琴音相和，意尤雋雋永，似有一股說不出的憂愁，融入了這詞的境界中。
百花閣里原本嘈雜吵鬧的人群此時安靜之極，秦懷玉一曲完畢，大家仍舊沉浸在那美麗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過來。
程瑞年和洛遠兩位公子，獃獃望著珠簾后的俏麗身影，臉上滿是仰慕，再回頭看那表少爺，更是不堪，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十足的一副豬哥模樣。
就連那暗藏心事的秀荷主僕，也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良久，絕色公子方才嘆道：「今日聞此一曲，經年不思絲弦。若這秦懷玉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與她做個姐妹，倒也是件妙事。」
這群人中，最清醒的要數王選這個下等家師了。
這秦懷玉的歌喉曲藝美則美矣，但對於王選這種聽慣了電子合成音樂的人來說，卻顯得太單調了點。
王選左顧右盼一番，見表少爺痴痴獃呆的樣子，便想起收了他四十兩銀子，答應他要引秦懷玉注意他的事情。
那秦懷玉一曲完畢，盈盈起身，旁邊丫環掀起珠簾，一張國色天香的面孔便出現在眾人面前。
青絲高盤，玉麵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雖是一襲素衣，卻光華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端地是個美貌無比的女子。
王選的心裡猛跳了幾下，這個秦懷玉長得可真是水靈靈的，與那日清遠湖邊巧遇的惡妞沈秋水有的一拼，而且更多了幾分嫵媚之色。
秦懷玉面露微笑，美目四顧，她的眼中似乎有著一種神秘的魔力，讓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還要再看第三眼。大廳中不管男子女子，皆都獃獃望著她，似被她收攝了心神。
秦懷玉掩唇輕笑，嬌聲道：「小女子秦懷玉，這廂有禮了。」
那叫做洛遠的總督公子率先反應過來，摺扇輕拍手掌，朗聲道：「在下洛遠，見過懷玉姑娘。」
「在下程瑞年，給懷玉姑娘問好了。」見洛遠開了口，那程瑞年也是迫不急待的大聲說道。
「在下柳更生，見過懷玉姑娘——」
「在下。。。。。。」
見數十個公子哥都爭先恐後的向秦懷玉獻媚，王選急忙拍了郭無常一下道：「少爺，少爺，快說話啊。」
郭無常神情痴痴傻傻，死死盯住那秦懷玉，口水飛流而下，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靠，這表少爺太沒志氣了，王選心中暗罵。
「姬家下等家師能文，代表我家郭無常少爺，向秦姑娘問好。」王選也大聲說道。
可惜，他聲音雖大，卻還有數十位公子同時報起姓名向秦懷玉行禮，哪裡還有人注意到他一個下人的聲音。
「小姐，原來那個登徒子是姬家的家師，這下我們可找到他了。」該聽的人沒有聽見，王選的話卻盡數落入秀荷主僕的耳里，秀荷興奮的說道。
絕色公子皺眉道：「他這人雖然壞了些，卻也有些才學，怎麼會到姬家去做下人呢。」
秀荷道：「他雖有些學問，但他這人品行不好，那日那般欺負小姐，就應該罰他去做下人。」
王選見自己的聲音竟然無人聽見，以洛遠和程瑞年為首的公子哥們，拚命的向秦懷玉示好，而這郭表少爺太不爭氣，王選心裡不爽，見眼前桌上有個茶壺，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那茶壺，便向地上狠狠摔去。
「咣當」一聲脆響，如一聲炸雷般響起，秦懷玉和諸位公子的目光便都被這邊吸引了過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王選在表少爺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大搖大擺的站起身來，抱拳道：「姬家家師能文，代表我家郭無常少爺，向秦姑娘問好。」
表少爺吃痛，啊的一聲驚叫起來，清醒過來，見秦懷玉正盯住自己，他急忙抹了一把口水道：「秦，秦，秦小姐——」
眾人見他說話結結巴巴，便都鬨笑起來，秦懷玉朝郭無常微笑了一下道：「這位就是郭少爺么，小女子有禮了。」
秦懷玉識人無數，對這主僕二人自然不會在意，與郭無常打過招呼之後，便轉過臉去與其他人說話。
程瑞年道：「適才聽聞懷玉姑娘一曲，讓人如坐雲端，如飲甘醴。仙兒姑娘不僅有仙人之姿，更有天人之技，實在是讓瑞年好生仰慕啊。」
秦懷玉輕掩玉唇嬌笑道：「程公子過獎了，懷玉蒲柳之姿，哪能入得程公子與洛公子法眼。撫琴弄曲這般雕蟲小技，更是難登大雅之堂。」
秦懷玉神色嬌媚，說話間，眼光盈盈流轉，說不出的動人。
程瑞年高聲道：「懷玉姑娘太謙虛了。姑娘如花容貌暫且不談，單就這曲《曲玉管》，便是登峰造極完美無缺，我從來沒聽過這般美妙的曲子，懷玉姑娘可稱得上是當世之大家啊。」
「公子謬讚了。」秦懷玉謙道，臉上卻隱隱有幾分驕傲之色，單就琴技而論，她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