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不要
第66章 我不要
楚雪兒覺得, 霍蘭諾要纏上一個人，直接就把對方的全副心神耗空，再沒心思去顧慮別的。
甚至她是自顧不暇, 手忙腳亂。
腦子被塞得滿滿的。
……
下午四點多，霍蘭諾暫且結束為時兩個多鍾的‘動作指導’，把楚雪兒收拾好, 帶回戰艦。
他伸手探了她的靈力，對她的狀態了然於心。
低啞著嗓音道：“你需要盡快吸收煉化, 否則白費了這兩場雙修。”
“……”楚雪兒臉朝下，趴著沒動。
她感覺自己要被榨幹了, 身心俱疲, 合歡宗的臉麵往哪擱？
可是明明昨晚才……下午又繼續，獸人根本就不是人吧？
然後一整天的行程被安排得非常緊湊, 霍蘭諾多半是故意的！
偏偏在理智上無妨駁回這種為自己好的督促。
楚雪兒沒有那麽不識好歹，她增長了修為, 又暫時忘卻花戚的存在, 確實挺好的。
是霍蘭諾的功勞。
霍蘭諾把後續也想得體貼周到，他拿出一款單人沙發，軟硬適中, 方便楚雪兒打坐。
一旁的格子裏放了不少她愛吃的小零嘴, 奶茶果汁口味齊全。
見她還一動不動, 伸手把人撈起來，擺正坐好。
告知她：“你的時間不多了。”
楚雪兒坐沒坐相, 道：“你不是要對妖獸的神魂出手麽？”
“嗯。”霍蘭諾點頭，站起身：“我很快就會回來。”
她微微掀起眼簾, “你就這麽自信？”
“抹殺神魂是很難的事情麽？”霍蘭諾抬起手腕, 在手環上輕點, 道：“難的是把握分寸，讓它傷而不死。”
楚雪兒立即揪住他的衣擺：“那你要多加練習，謹慎出手。”
“怎麽，你怕我弄死花戚？”他稍稍挑眉。
楚雪兒頓覺受到了冤枉，鼓起臉頰道：“我怕你背負人命，千夫所指。”
她記得韓婄說過花家的背景不俗，他霍城主再勢大，也不能輕易弄出事故吧？
而且這事前因後果都跟她脫不了幹係，到時候她和霍蘭諾一起進去蹲監獄？
想想就慘。
楚雪兒是絕不會承認心理對花戚的惻隱之心，這個話題不能碰。
“你最好收起那點小心思。”霍蘭諾居高臨下斜睨她一眼。
楚雪兒：“我哪有什麽小心思？”
他輕輕笑道：“韓女士給我發視頻了。”
她可以解釋：“……伯母畢竟是你的母親，不好由我來說什麽，所以我把她往你這裏推……”
“我並不在意。”霍蘭諾打斷她，緩聲道：“暫時沒有分開的想法，即便你有，也沒用。”
“我也沒有呢。”
楚雪兒才擁有雙修對象沒多久，要不是被指環幹擾，不可能生出什麽換人的心思。
太麻煩了。
“沒有最好，”霍蘭諾笑眯眯的伸手，一撓她小下巴，“在我說結束之前，你是走不掉的，懂？”
他放下這句話，不等楚雪兒的反應，徑自撤回手，打開了戰艦的廂門。
海風吹了進來，揉亂他的銀色碎發，那藍色耳鰭逆著光，閃耀出寶石一般的色澤。
有妖獸的氣息過來了，霍蘭諾縱身一躍而下。
楚雪兒發了會兒呆，這人身上有些錙銖必較的特性，如他自己所說，招惹上了就別後悔。
她倒不是想退縮，隻是麵臨這麽個不好惹的對象，心裏苦ε(┬┬﹏┬┬)3 ……
在打坐之前，楚雪兒看看自己的通訊軟件，是否有需要處理的事宜。
花戚沒有再聯係她了。
狄大嬸曬了好些花茶，說到時候給她捎上。
李馥彤發了個紅包過來，說是感謝，並且邀請她一起去看賽馬表演。
楚雪兒沒收紅包，回複道：[最近沒空。]
李馥彤：[你終於在線啦，忙得不看手環一眼麽！怎麽忍住的！]
現在很多人，沒事就喜歡打開手環消磨時間，最近楚雪兒也隱隱有這個傾向。
不過……有霍蘭諾在的話，是注定不可能沉迷手環或者頭盔遊戲的……
楚雪兒：[也不是很忙，脫不開身。]
李馥彤在八卦方麵的嗅覺總是出奇的靈敏：[你該不會是跟霍城主在一塊吧？]
她嗷嗷嗷尖叫：[霍城主那麽粘人的嘛！果然是表麵高冷私底下很熱情對吧？]
楚雪兒：[？]
李馥彤粘貼了一個帖子的鏈接過來，標題是討論霍城主與楚雪兒的適配度。
自從霍老爺子的壽宴過後，兩人的關係徹底坐實並且外傳。
雖然媒體不敢爆他們的視頻或照片，但通過各方小道消息，以及一些趁機趁熱度的網紅作證，他們就是黏黏糊糊小情侶。
還有‘霍城主宴會上不準楚雪兒離開一步’的驚人訊息。
楚雪兒自那天之後，被指環法器給弄得，根本沒空去網上衝浪，所以不太清楚輿論發酵。
帖子裏試圖分析她的性格，以及霍城主給人印象上的反轉，最終得出他‘粘人熱情’的結論。
證據一：霍城主不讓任何人接觸煉丹師，唯一對接丹藥的人，也是他手底下的。
證據二：兩人高調現身霍老爺子的生日宴會，絲毫沒有隱瞞關係的打算。
證據三：放蕩不羈愛自由的霍城主長時間滯留永郾，並替閆副解決了不少工作。
網友：已知霍城主不愛工作，喜歡往外跑，但他現在居然不跑了！原因是什麽呢？真相隻有一個！
楚雪兒：“……”她差點都信了。
李馥彤：[你說話呀，霍城主是不是很粘人？方便透露嘛？]
楚雪兒心情複雜地打字：[收起你的腦補，並不是什麽蜜裏調油的故事。]
他剛才還麵上笑眯眯地告知她‘沒有結束的權利’呢，笑顏下分明是警告是示威。
兩人又聊了幾句，楚雪兒關閉屏幕，開始打坐修煉。
她心裏嘀咕著，霍蘭諾雖然不粘人，但在需求這方麵確實是日益增長……
莫非其他人開葷後也這樣？
***
袁乙靜要出院了，意味著清繳隊不日便要再次啟程，去蕩平城市周圍的環境。
他第一時間聯係了楚雪兒，叫她過來一起觀賞他新栽成的花田。
楚雪兒現在出門還得找領導報備，“我能去吧？順便打聽一些這枚指環的事情。”
領導表示要問清楚狀況：“他隻叫了你一人？”
楚雪兒：“應該是吧。”
不記得袁乙靜還有什麽朋友。
霍蘭諾抿了抿唇角，淡淡道：“花海有什麽好看的，有問題不妨試試網絡溝通。”
楚雪兒決定補充：“袁乙靜身邊一男一女的監察人，肯定不是我跟他單獨見麵。”
“你想去？”他看了過來。
楚雪兒點點頭：“他要是真能悔改，一心向善，我也不好一直一直不理人吧？”
袁乙靜接受永郾的安排，芯片已經裝進去了，哪怕現在還沒有可信度，但衝這態度，也該給與一點點善待。
他的住處可謂是固若金湯，因為有遁地穿甲獸的黑曆史，園區那一圈圍牆，把防禦網建到深入地下一百米。
空中防禦更是不必提。
永郾還挺人性化，圍牆建得很大，裏麵有足夠寬廣的麵積。
包含成片的建築物與廣闊農田，一點沒覺得這是座牢籠。
袁乙靜可是戴罪之身，能有這種環境，已經很好了，放他在裏麵大家也安心一點。
而楚雪兒過去拜訪，便不存在‘馴獸師反水劫持煉丹師’的隱患了。
“他既然不是煉器師，對指環又了解多少？”霍蘭諾不信袁乙靜能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楚雪兒整理了一遝符籙，嘟囔道：“好歹也想想辦法。”
霍蘭諾雖然找到了指環的處理方式，但抹消神魂說來簡單，做起來不容易。
畢竟是高階法器。
那日他用靈力對付妖獸，以金丹修為、生疏的手法，頗有些吃力。
出手或重或輕，要麽把妖獸直接弄死，要麽不痛不癢。
倘若找不到更穩妥的方式，眼看花戚是死定了……
楚雪兒磨了他幾句，最終霍蘭諾鬆口放她去。
不過有條件。
“不許跟花戚碰麵，否則……”
他稍稍側過白皙的麵龐，高挺的鼻梁在光線下投出立體的斜影，這一幕幾乎可以入畫。
楚雪兒望著他：“否則怎麽樣？”
霍蘭諾唇畔綻開一抹淺笑：“你該不會期待著我的懲罰吧？抽哭你這個嬌氣包。”
“誰期待了？誰嬌氣包了！”她瞪直了雙眼。
“難道不是麽？”
霍蘭諾坐正回去，繼續手頭的事情，一邊道：“平日裏沒怎麽樣，就抱著我哭一晚上。”
“胡說八道！”楚雪兒的拳頭又雙叒叕硬了！
他哼笑一聲：“什麽都受不住，嬌氣得很。”
“你閉嘴！”她終於忍不住了，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並趁機在肩膀上怒錘一拳。
太可惡了，這人不是第一次用這點來說她‘沒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真希望有那種靈魂互穿的法器，叫他也體會體會她的難處！
那天按著她往下坐，是尋常人能坐的麽？？
霍蘭諾張嘴，咬住了她的手指，警告道：“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被我知道你見了花戚，有你受的，到時候哭也沒用。”
楚雪兒不服氣：“不需要你說，我還不至於被指環操控到無腦的地步！”
明知道不能見花戚，還故意為之？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抽回手，推開霍蘭諾：“不想跟你說了！我走了。”
繼續說下去，鐵定最後氣死自己。
楚雪兒帶著滿腔的不服氣出了門。
她的出行方式依舊是打車，快捷方便，不需要誰接送。
袁乙靜所在的園區名為紫荊，守衛森嚴，需要他叫監察人親自出來接，刷臉進去才方便。
楚雪兒一道道門進去，抬頭看看多方位監控，不由豎起大拇指。
“辛苦你們了。”
麵對危險分子，多少人日夜警惕呢。
進去裏麵，袁乙靜在他的門口等著，一臉純良。
在園區裏，他是自由的。
楚雪兒遠遠就能看見那紅豔豔的一片花海，好幾畝地呢。
因為妖獸的威脅，人類隻在圈地內耕作，土地資源很珍貴。
這都滿足了他的要求，可見閆文覺真的很好說話。
楚雪兒希望袁乙靜珍惜他得到的善意。
“你終於來了，”袁乙靜的朝她微微一笑，視線落在她手上的紙盒子：“這次給我帶了禮物？”
楚雪兒一點頭，把紙盒往前一送：“冰淇淋蛋糕，草莓味。”
他笑開了眉眼，問道：“還有麽？”
這麽理直氣壯索要禮物的，他是頭一個。
楚雪兒想了想，摸出她在多蘭島摘的藍色果子：“特產，也分你一點吧。”
“你對我真好。”袁乙靜目露感動，專注地望著她。
“……”這是又演上了麽？
楚雪兒已經捉摸不清這人的真實想法，也懶得去管，反正關係如何自己知道就夠了。
她往裏麵走，一邊對兩位監察人道：“我買的蛋糕很大，一起吃一點吧。”
“謝謝。”監察人對楚雪兒很是客氣敬重，但不會特別見外。
袁乙靜卻護住手上的紙盒，道：“我冰箱裏也有蛋糕，是其他口味，你們不喜歡草莓味，對吧？”
“……”一男一女監察人對視一眼：“隨便。”
他們跟著袁乙靜這麽多天了，對他的脾性也算有點了解。
反正思維跟正常人不大一樣。
對此楚雪兒不說什麽，她隻是不想人家幹看著他們吃東西，畢竟寸步不離跟著呢。
花田撒了密密麻麻的小紅花種子，生長出來很是茂密。
原本沒有這麽快開花，袁乙靜用了點這時代才有的‘加速生長劑’。
他雖然拒絕農田輔助機器人，堅持人工動手，但並不排斥肥料的存在。
所以這片花海迅速長成，開出繁密的花朵，滿足了他的要求。
袁乙靜很開心，他麵對小紅花的眼神，極其溫柔繾綣。
“這個顏色很漂亮對吧？迷人極了……”
楚雪兒尊重他人喜好，點頭附和：“很美。”
“我想在這裏擺一張藤床，你覺得如何？”他指了指大概位置。
楚雪兒沒有意見：“挺好的。”
袁乙靜又問：“那麽我應該把師傅擺在哪裏呢？”
“那具幹屍麽？”
楚雪兒不理解他對師傅的愛恨情緒，要這樣不離不棄走哪帶哪，索性不貿然開口。
如果是恨，一直放眼皮子底下，豈不礙眼？
總不能他平日裏還鞭屍什麽的泄憤？？
袁乙靜笑了笑：“師傅他討厭紅花，應該把他放在這裏的，但這裏是我的專屬地盤，我又不希望他進來。”
楚雪兒麵色複雜，不知道怎麽接話才好。
他自顧自說道：“不過也沒事，他的元嬰不是活著麽，總歸屍體是沒有意識的，看不見什麽風景。”
“你想殺掉他的元嬰麽？他難道不會來找你複仇？”楚雪兒為此納悶過。
那個邪修沒死，有了宿主之後不應該第一時間報複麽？
想來是應該沒有能力，正在徐徐圖之？
果然，袁乙靜笑得花枝亂顫：“嗬嗬嗬嗬……他被我奪取了修為，他敗給我了……”
笑完後，他兩手捂住臉頰，道：“因為他從未把我放在眼裏，小瞧了我。”
楚雪兒懂了，這是輕敵然後陰溝裏翻船的故事。
袁乙靜身高並不矮，他微微彎腰，與楚雪兒視線齊平，“我不喜歡過去，現在嚐試了你描述的日子，發覺還不錯。”
“真的麽？”楚雪兒與他對視：“我怕你說謊成性，連自己都欺騙了。”
“真的，我擁有了這麽多小紅花。”他展開雙臂，“我吃了你說的那些美食，還用手環玩過遊戲……哦對了，你的元陽丹很好，我的身體好了一些……”
“那就好。”楚雪兒希望這人此時此刻能有幾分真心。
袁乙靜朝她靠近一步，張開的雙手仿佛要擁抱她：“我在改變了，你能不能經常來陪著我呢？”
楚雪兒後退半步拉開距離，挑眉道：“說那麽多就為了這個？”
她遺憾一搖頭：“我很忙的，不可能經常來，偶爾或許可以。”
袁乙靜微微蹙眉，收回他的手，站定在原處。
他低聲道：“你不信任我，也不喜歡我，甚至是厭惡，對麽？”
“那倒沒有。”楚雪兒立即否認，解釋道：“沒能成為好友，不代表討厭你。”
這世上那麽多人，聊不到一塊不是很正常，無緣無故哪來的討厭？
雖然袁乙靜犯了錯，但隻要他立正挨打，做出彌補，旁人又能苛責什麽。
掌權者願意給他機會，她楚雪兒又不是什麽審判官。
可偏偏袁乙靜這人，頗為極端，性子又敏感，非要讓她從喜歡和厭惡裏麵選一個。
已經不是第一次扯出這個話題了。
他在索要她的感情？
哪怕是友情，楚雪兒也難以承諾什麽，更不願欺騙敷衍他。
便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過日子。”
她打開手環，彈出幾個事先查詢過的網頁，示意他看看。
“我查過了，世界上什麽癖好的人都有，女裝不算什麽，也得到了尊重認可。”
她覷著他的反應，緩聲道：“你對此感興趣的話，不妨把空閑時間投入進去？”
研究現代的小裙子款式，光是看圖就能讓人眼花繚亂，再一個是妝容，分門別類的，內容豐富。
而且很多教學視頻可以看，打發時間的好東西。
楚雪兒認為：很好。
袁乙靜神色微動，問道：“你特意為我查的麽？”
……什麽‘特意為你’？楚雪兒對他的講話方式充滿無奈，道：“可以這麽說。”
他頓時高興起來：“你過來的路上是想著我的吧？”
“……”
他掰著手指頭算：“你中了指環的圈套，肯定心裏想著別人，與霍蘭諾又朝夕相對……能在路上分我一點，顯得難能可貴……”
楚雪兒癱著臉，麵無表情，這話聽上去她好像海王哦。
袁乙靜眨巴著眼睛看她：“你既然查了這些，願意與我一起玩麽？”
楚雪兒揉揉臉蛋：“怎麽玩？”
“一起選裙子，一起化妝？”他大著膽子伸手過來揪住她的衣袖：“我們穿同款好不好？”
楚雪兒忍住了沒躲開，想想同款長裙不算情侶裝，於是點頭：“行。”
“我們一起購物？你替我上妝？”他的丹鳳眼亮晶晶的，原本是成熟穩重睿智的眼型，硬是被他做出不一樣的視覺效果。
楚雪兒欲言又止：“我不會化妝，沒學過……”
“沒關係，我的臉給你練手。”他笑嘻嘻接話。
“這……”
直覺霍蘭諾知道了要生氣，楚雪兒沒敢答應。
袁乙靜心如明鏡，一眼瞧出她無聲的拒絕。
他垂下眼睫，咬住下唇：“連這個簡單的事情你都不願意，你果然很討厭我……”
楚雪兒扭頭看向兩位監察人，曲線救國：“你們會化妝麽？”
不等兩個旁觀者回答，袁乙靜立即道：“我不要其他人！”
“那就沒辦法了，我真的不會。”楚雪兒無奈攤手。
監察人是被千挑萬選出來的，經受過各種考核，以及心理層麵的培訓。
他們心誌堅定，不輕易為外物所動，此刻非常淡定，回道：“我們有學過化妝，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我不要。”袁乙靜複述一遍，並抓緊了楚雪兒的衣袖，倏地掉下一滴淚來。
楚雪兒愣住，震驚且頭大。
他怎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