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日出
第81章 日出
桑莫擺弄著茶具, 道：“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你想管教長官的話，恐怕很難。”
楚雪兒一手撐著下巴：“打是打不過, 可我又不是想跟他動手。”
“問題根源並不在這，”桑莫搖搖頭，道：“一個上位者, 他習慣了別人向他報備解釋，他掌控全局。”
一針見血, 楚雪兒癟癟嘴：“還真是這樣。”
她看了李馥彤的照片，倒沒有因此懷疑什麽, 他對霍蘭諾的信任沒有那麽薄弱。
如果他對花戚有意思, 早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稍微有點介意的點是，霍蘭諾沒提過此事。
或許是他認為沒有必要, 渾不在意。
可是楚雪兒每次出去，不論是見李馥彤還是袁乙靜, 都會告訴他一聲。
她認為, 他也應該這樣做。
這應該不算查崗……吧？
爐子裏的泉水咕嚕咕嚕冒了泡，桑莫開始泡茶了。
楚雪兒沒有在手環裏詢問霍蘭諾，有疑問回去當麵說。
四人喝了茶, 把黃金蛇也收拾妥當, 很快便繼續出發。
依鑒山不算很大, 大半個下午，就走了不少地方。
桑莫打開多維地圖, 點了點她圈起來的地方：“來之前我看過，這裏地勢高又平坦, 適合紮營。”
她們暫時沒找到野茶樹和山蘿卜, 準備明日繼續。
今天不是沒有收獲, 野菜野果摘了好些，楚雪兒還意外采到了珍貴的草藥。
黃昏時分，山林裏鳥鳴陣陣，落日餘暉，樹影婆娑，無一不美。
楚雪兒拍了幾張風景照，分享給狄大嬸瞧瞧，他們最喜歡拍景色了。
這個點狄大嬸可能在做飯，沒有及時回複，反而霍蘭諾發來消息，問她今晚吃什麽。
楚雪兒把鍋爐裏的蛇肉串和蛇羹湯拍給他看。
霍蘭諾一眼認出黃金蛇：[你們碰上妖獸了？]
楚雪兒：[嗯，就四級。]
霍蘭諾：[山上有其他人麽？]
楚雪兒：[目前沒看到。]
楚雪兒坐在一塊岩石上，問他：[你呢？]
霍蘭諾：[我怎麽？]
楚雪兒：[別一直問我，說說你自己。]
她這是把解釋的機會塞他嘴裏了，可別不會！
楚雪兒吹著徐徐晚風，等著霍蘭諾說說今日的事情。
誰知……他好半天沒反應。
就，沒有後續了？？
她睜大眼睛，想直接撥了個視頻過去，猶豫了下又按捺住。
萬一這會兒他不方便接視頻，豈不是打擾到他？
再被掛斷一次，她真的會生氣。
所以，為了自己的心情著想，先等等。
楚雪兒也不守著手環的回複，轉身去幫忙準備晚餐。
“要喝酒麽？”她儲物戒裏麵收了不少酒，滋味很不錯，還沒喝完呢，此時正好分享出來。
“喝酒？”葉滿月和穀琦對視一眼，雙雙搖頭：“喝酒誤事，在外麵尤其不允許。”
她們雖然沒入軍籍，但在清繳隊接受了這麽久的訓練，早已把規矩記牢了。
楚雪兒很快反應過來，酒精確實會誤事，他們容易醉。
她連忙把酒水收起來：“是我思慮不周了，咱們不喝那個，我這還有奶茶果汁氣泡水……你們喜歡什麽？”
“雪兒簡直是個隨行的小賣部！”葉滿月忍俊不禁。
她們上前挑選自己愛喝的，桑莫也拿了一瓶果汁，下午她喝過茶了，晚上再喝就影響睡眠了。
晚飯不僅有肉串，還吃到了白天采摘的野菜和木耳，清炒涼拌均很美味。
“就地取材，席地而眠，可真有意思~仿佛在山上，星星都更大顆了。”穀琦感覺舒服極了，人就該貼近大自然，城外這麽好的風景，怎能叫妖獸全占了呢。
桑莫打開地圖，道：“我們已經接近山頂了，明天要不要去看日出？”
“日出？”三人麵麵相覷，都沒看過。
“要很早起來吧……”穀琦猶豫，一想到早起，她就戴上了痛苦麵具。
葉滿月一拍她肩膀：“僅此一次，克服一下。”
楚雪兒道：“可以拍很多照片了。”
“啊，那要不要先選好明天的服裝？”穀琦爬了起來：“快，給我看看你們漂亮的小裙子！”
桑莫：“沒有裙子。”
葉滿月：“知道要爬山，我沒帶裙子。”
楚雪兒：“我的衣服都是裙子，我有。”
於是她把自己帶的衣物都翻出來，這次出門隻帶了兩套，但壓箱底的很多是在修真界穿過的古裝。
“這些可以麽，借給你們。”楚雪兒抬頭問道。
便見穀琦和葉滿月兩眼亮晶晶的：“這麽好看的古裝，真的可以借給我們穿麽？！”
她們此刻的心情跟即將去漫展玩cos一樣新奇又興奮。
楚雪兒點頭道：“沒關係的，盡管挑自己合適的，我還有簪子，可以幫你們梳頭發。”
“雪兒，你太好了吧嗚嗚……”穀琦想衝過去抱住她。
她們原本想著借桑莫的關係認識煉丹師，已經是莫大榮幸，接觸後發現她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並不是那種端莊秀美有距離感的女生。
“那桑莫怎麽辦呢？”葉滿月看向桑莫利落的短發，沉靜的眉眼。
怎麽看也該給她配上俠客的裝扮。
可惜楚雪兒的存貨當中沒有這個。
“我有辦法，”楚雪兒忍不住嘴角偷笑，輕咳一聲道：“桑莫，你願意顛覆一下自己固有的形象麽？”
“你想做什麽？”她一挑眉。
楚雪兒也不賣關子，拿出她唯一的一頂假發，就是袁乙靜送的那個，暗紫色夾雜著深藍，像星空一樣漂亮。
正好這個顏色不是特別打眼，與桑莫還挺相配。
她再翻出一套黑色裙子，放在一塊半點不覺得有違和之處。
“如何？”楚雪兒問道。
桑莫還沒回答，穀琦和葉滿月便一左一右說服她了，難得出來玩一次，難得可以看日出，難得大家這麽開心……
桑莫一張嘴哪說得過她們，最終隻能遲疑著點頭了。
***
淩晨四點鍾，山林裏一片黑暗，很是靜謐。
鬧鍾一響，楚雪兒就睜開眼了，雙目清明，狀態飽滿，她是修士，不睡覺也沒關係。
反觀其他三個，桑莫還好，自律慣了，隻是麵無表情罷了，另兩人皺著眉嘟起嘴，一副難受的模樣。
“起了起了，我馬上起來……”穀琦嘴裏咕噥著，身體卻一動不動。
葉滿月抱頭賴在她身上：“我好像沒睡一樣，剛閉上眼睛，就四點了。”
桑莫站起身，道：“你們要換衣梳頭麽？雪兒可不等你們。”
“要啊！”葉滿月立即彈起來：“雪兒替我梳頭，今生至此一次，睡眠算什麽！”
“對！”穀琦也不賴被窩了，迅速竄出溫暖的帳篷，“嘶……外麵好涼快哈哈哈！！”
再怎麽溫暖的冬天，深山裏麵，淩晨時分，也是凍人的。
獸人的體質好，楚雪兒自己也不弱，所以還沒人喊過冷。
四人各自洗漱，裏麵穿上保暖衣，外麵套古裝，楚雪兒還有幾條不同款式的披風。
“你一定是古裝愛好者吧？”葉滿月輕輕撫摸衣袖：“這做工也太好了吧，穿著上山看日出，我都怕被勾花了……那不得心疼死……”
“沒那麽容易勾花的，別怕。”楚雪兒笑道。
雖然她的衣服不是什麽法衣，但質量方麵好歹過得去。
五點不到太陽就要出來了，時間緊迫，她們還未梳頭。
隻桑莫不需要梳，穀琦在幫她先把假發戴上，一邊折騰一邊哈哈大笑。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桑莫，必須好好留念，希望她多留一些照片。
而楚雪兒，把葉滿月按在椅子上，梳順她的頭發，雙手在頭上翻飛，很快就梳好一個簡單的發髻。
她替她簪一支玉蘭花，道：“你頭發不是很長，隻能這樣了。”
“這已經很好了！”葉滿月大為驚喜：“我媽從小喊我皮猴子，她定然想不到我也有今日。”
她站起來讓出位子，以輕飄飄的步伐走出去。
美得不行。
楚雪兒幫她們弄好發飾，最後才給自己隨意挽個發髻，是她慣常的裝扮，所以很是熟練。
完事後不免又是一番讚歎，好在四人都不是墨跡的，很快便打著燈上山了。
臨近山頂，風有些大，卷起她們層層疊疊的裙擺，這一幕好比山間鬼魅。
黑暗中任何一束燈光都顯得極為醒目，她們的動靜不小，引起對麵山頭的注意。
一束強力的遠光燈投射過來，照在四人身上，還有遠遠傳來的吆喝聲：“誰在對麵！”
葉滿月步伐不停，納悶道：“這個點，對麵那座山居然有人？”
都不睡覺的麽，總不會還安排了人守夜吧？
“對麵的人報上名來！怎麽看著你們都奇裝異服呢？”吆喝聲嗓門很大。
兩個山頭距離沒多遠，加上遠光燈，看得很清楚。
楚雪兒她們沒有用遠光燈，卻是看不見對麵。
穀琦中氣十足，嘴巴一張，喝了回去：“管好你自己！”
山頂到了，桑莫不太習慣地撩開假發，道：“不是要拍照麽，準備準備吧。”
“對，沒時間了，別理他們。”葉滿月打開手環，摳出一個攝像球。
攝像球的視野360度無死角，無需支架，解放雙手，隨心所欲，想拍就拍。
日出不等人。
紅彤彤的太陽從天邊冒頭時，攝像球記錄下這一幕，還有正目不轉睛看著遠方的四個女生。
她們都忘了那小小插曲，隻管賞景拍照。
楚雪兒很少有這樣的經曆，即便是與她年齡相仿的同門，玩心重，卻也不會約好一起去做這樣一件‘沒什麽意義又挺有意義’的事情。
太陽每一天都在升起，日出有什麽好看的呢？
她說不上來，隻覺得，挺好的。
日出很短暫，看完後四人回到宿營地吃早飯，順便交換照片和視頻。
楚雪兒看到了昨晚霍蘭諾給她的留言。
他說他在宴會上有應酬，是花家長輩的壽宴，與霍家交好多年。
霍蘭諾：[我撥視頻給你，會打擾你麽？]
這一條的時間是昨晚上九點鍾。
他的遲疑，倒是跟楚雪兒不謀而合。
她不再猶豫，現在馬上撥過去一個。
不出意外，霍蘭諾根本沒有在睡覺，而是打坐修煉，接通視頻後能看到他的背景是在臥室裏。
楚雪兒笑道：“昨晚幸好你沒打電話，她們很早就躺下休息了。”
他聞言一挑眉：“你特意帶了遊戲頭盔過去，那麽早睡？”
“沒用上，”楚雪兒道：“臨時決定要看日出，所以很早就熄燈躺下了。”
她跟她們住在一個帳篷裏麵，自然要跟隨作息。
“看日出？”
霍蘭諾正要詳細問問，楚雪兒那頭傳來一陣喧嘩聲，聽上去有不少男聲。
“不是沒有別人麽？”他一挑眉。
楚雪兒探出腦袋一看，道：“可能是路過的。”
宿營地湧進好幾個大男生，他們穿著統一顏色的衛衣，頭戴鴨舌帽，自稱是某大學同一社團的人。
這次是他們的團建活動，看到此處有人，過來湊湊熱鬧。
“妹妹們要幫忙麽？”帶頭的男生大嗓門很有辨識性，一聽就知道是他在對麵吆喝。
穀琦沒忍住翻個白眼：“在場的都是你姐姐，臭弟弟。”
“不是吧？”他顯然不信，一指楚雪兒：“她肯定不是。”
楚雪兒見狀，縮回腦袋，對視頻裏的霍蘭諾道：“是對麵山頭的人過來了。”
霍蘭諾眉間一皺：“不要被陌生人搭訕。”
“你怎知他們要搭訕？”楚雪兒道：“我們收拾一下就出發了，還要找茶樹呢，下午就回城了。”
“爛桃花有一朵掐一朵，望你知。”他抿著唇角：“快點回來。”
那表情，頗有點像盼望妻子歸來的丈夫。
楚雪兒一拍桌麵：“這句話我要還給你！”
他難道就沒有爛桃花麽？恐怕是認為沒必要告訴她，隱而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