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番外·青晴（上）
道家的老頭們都太刻板，我不喜歡，更不想舍棄我最愛的酒肉，但我很喜歡修道，那種降妖除魔幫助別人的事情做起來總是很過癮，在道家，我的能力是最出眾的，索性也沒人再管我，師父說過，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格任性！這大概就是師伯他們說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我遊曆人間，受到不少百姓的愛戴，他們都尊稱我'高人'。
那一年，我到了榕城，那裏是個很平靜的地方，沒有妖怪，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一群沒頭發的男人，那群人裏有大有小，我從來沒見過那麽亮的腦袋，真的很想在上麵畫點東西，額。。。我也確實這麽做了，不過沒有全畫，隻挑了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倒黴蛋。
我藏在暗處看著倒黴蛋醒來的反應，可出乎我意料的，他。。。沒有反應！隻是打了盆水洗掉了我畫的四不像，甚至連我站在他麵前都不看我一眼！這可真是我見過最奇特的人了，為了證實沒頭發的人是不是都這樣，我跟著他們回了須胤寺，一路上好多沒頭發的人都和我有說有笑的，隻有倒黴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理都不理我，隻管走自己的路，我偶爾逗逗他，他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把我當成了一隻小的不能再小的蚊子！偶爾對我說一句話，也隻是萬年不變的'阿彌陀佛'。。。
不是我自誇，其實有很多人誇過我的長相，什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城之貌我都聽著厭煩了，可麵對我這等佳人，倒黴蛋從不多看一眼，而且還一本正經的勸我戒酒戒葷，也皈依什麽狗屁佛門！真是氣煞我也，於是我天生的反骨便開始躁動了，那天菩提樹下，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發誓要讓他一輩子都離不開我，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我在須胤寺住了下來，因為我降妖除魔的正義行為，大家都很歡迎我，麵對我偶爾的惡趣味和飲食習慣，也沒人說什麽，畢竟我也算威名遠揚了，喜好酒肉這件事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借於我不恥下問的好習慣，我知道了，沒頭發的人叫——和尚。
這天天氣極好，我拿著剛烤好的雞腿湊到倒黴蛋鼻前，還不停的蹭著他合十的雙手，可他還是閉著眼一副快要成仙的樣子，其他小和尚對於我這樣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了，連老和尚都懶得管我，還說什麽相信他的弟子，不過依我看啊，那老和尚就是惹不起我！
見他不理我，我便坐在地上開始吃雞腿，不過我可不是見食忘色的人，所以盡管有了我最愛的雞腿，我也不會冷落他！
我一邊喝酒，一邊啃著雞腿開始調戲他“老和尚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倒黴蛋，你說我美不美”
“美”
“你都不睜開眼睛看我，怎麽知道我美？原來出家人也打誑語啊”
“唉”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老老實實的睜開眼睛仔細打量我，我看見他那白嫩的臉蛋漸漸紅了起來，他似是有感覺，很不自在的低下了頭，老半天才蹦出一個字“美”
“謝謝誇獎啊”我把雞骨頭一扔，興奮的在他青色的僧袍上擦手，他似乎是被我嚇到了，一下跳起來蹦了老遠，我驚訝的看著他“我踩你尾巴了？”
“施。。。。施主，你。。。手，你”他哼哼唧唧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是急性子，見他這樣正打算踹他，卻見他匆匆忙忙的向我行了個禮，說了聲“阿彌陀佛”便跑了，我站在那真是哭笑不得。
自那天後，我就怎麽都找不著他了，這可讓我鬱悶壞了，後來我才聽小和尚們說他被關禁閉了，我這火'噌'一下就冒了起來，老和尚居然敢動我的人？！我當即就跑到了禪房，一腳踹開了門“老和尚！還我倒黴蛋！”
老和尚見我麵色不善，居然不急不怕，說了聲“阿彌陀佛”後就不再理我，要知道除了倒黴蛋還沒人這樣無視過我，我拔出劍怒喝“別裝深沉，把倒黴蛋給我放出來！”
“女施主不該打擾青因清修的，他是自己提出閉門思過的”
“什麽？！”我那個氣呀，自從道家出來，我也算走了大半個承國的人了，就沒見過他這麽奇怪的人，但氣中卻也有些好奇，我把劍收回鞘中，盤腿坐在老和尚對麵“他閉哪門子的思過啊”
“女施主其實心裏很清楚，青因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你又何必苦苦糾纏，我佛慈悲，倘若青因也心悅於你，老衲自然不會把他強留於寺內，女施主，你自己想想，究竟隻是反骨作祟，還是當真喜歡他”
“我。。。”我一時語塞，竟不知怎麽回答，我從來都是隨性而為，想逗弄他，想每天見到他，卻從未想過喜歡他。
“女施主性情豪邁，率真，從來都不曾有什麽顧忌，若是紅塵中的人也就罷了，青因他是佛門中人，要是沒有想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我被老和尚的一番話說的亂了，那時我年芳十七，哪懂什麽情呀愛呀的，我想離開須胤寺，卻有些舍不得，於是，我去見了他，那夜的月是否圓，我已經不記得了，但他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
他靜靜的坐在月光下，與平時無異，我學著他的樣子坐好，雙手合十，並沒有急著說話，反倒是他先開了口“女施主，你來有什麽事”
“我想離開”我閉著眼睛，浮躁的心緒一掃而空，片刻後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可是卻不知怎麽的，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
“我也不是很明白，隻是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找，留在這裏你永遠不會知道，也還貧僧一片清淨吧，貧僧也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就像一座石雕，一動不動的打坐，我知道，他說的對，我需要去找，去想。
次日，天還未亮我就離開了須胤寺，那時是紅葉最紅的時候，我看醉了，也看癡了，心想如果他也能看到這般美景該多好。
離開榕城之後我去了很多地方，見過許多美景，也總想讓他也看看那些美景，慢慢的，我的心安靜了下來，或許是受到了這些美景的洗禮，我不再煩躁，時間一久，也把夢裏的他當做了一種陪伴。
慢慢的我厭煩了奔波，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住下來，聽說西山不錯，還住了神仙，所以我去了那裏，隻是神仙沒有見到，倒是撿到一個小孩，那小孩似乎已經被丟在山裏很多天了，看起來奄奄一息的，我從來沒見過那樣漂亮的小孩子，但同樣的，我也沒有照顧過小孩子，於是，我想起了他，那個神奇的倒黴蛋！
因為曾救過一位陰陽家的叛逃者，所以我學會了百裏幻影，隻刹那便回到了須胤寺，倒黴蛋瘦了，也變成熟了，隻是那熟悉的光頭讓我不禁看著有些癡。
“女施主，你這是。。。。”
要不是他的一席話，我還想不起我懷著的小孩，他心善，見那小孩奄奄一息的樣子，還沒等我說話便搶了過去，老和尚曾救過不少小孩，所以有些經驗，我和他都插不上手，所以便去了院子，他說，要和我敘敘舊。
雖說要敘舊的是他，但他卻不說話，除了不再打坐，那時的情景還是和當年一樣，我故作豪邁的拍了下他光溜溜的頭，大聲道“比當年還光，真晃人！”
“啊，啊？”他錯愕的看著我，卻滑稽的說了聲“對不起”
“什麽對不起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我低著頭看著腳尖，卻說不出該說的話，最後隻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老和尚說那小孩子的生命力很強，看樣子已經餓了有五六天了，可心跳卻很有力，那孩子的衣兜裏有一張紙，上麵隻寫了兩個字'辛夜'，應該是他的名字，我不由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我可沒有起名字的經驗啊。
那孩子是個十足的悶小子，而且一副小孩老成的樣子，明明隻是三歲的小屁孩，卻總是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老和尚說他不是普通人，是什麽九天玄刹，不過我不懂，道家那些書我可是一個字都沒看過，其實對於九天玄刹是什麽，我也不是很感興趣，明明就是一小屁孩，整那麽多玄乎的東西幹什麽？
可老和尚似乎很怕小夜，借於他也曾怕過我的先例，也不足為奇。
我在須胤寺呆了兩天，就打算走了，因為麵對倒黴蛋的時候我的心就莫名很難受，而且現在有了小夜，也就有人陪我欣賞那些美景了，但是，讓我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那日天還沒亮，我打算帶著小夜離開的時候。
“你要走？”
沒錯，是他，倒黴蛋！我愣愣的看著麵前的光頭，還是小夜奶聲奶氣的替我回答了問題“對啊！晴晴說要帶我去吃肉”
他並沒有理小夜，隻是定定的看著我，我呆呆的點了點頭“嗯”
“一起”說著他就拉著我的手往外走，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另一隻手裏提著行囊，僧袍也換成了布衣，被他拉著的那隻手，很暖。
“晴晴，你哭什麽”經小夜這麽一說，我才感覺到臉上涼涼的，那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