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洗耳恭聽
第九十二章 洗耳恭聽
“那麽，晚輩洗耳恭聽”季連緔鬆了一口氣，端起茶杯輕飲，菩提水的味道，很熟悉，她的心安靜了下來，不再浮躁不安。
“規矩還是一樣，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他，現在還不是時候”白衣男子話音剛落，一隻同體雪白的鳥兒落在了他的肩上，這隻鳥季連緔不陌生，她在無意中看到過不止一次，白衣男子笑著側頭對那鳥兒道“小天，去看看那邊的情況，這邊我可以控製”
聽了白衣男子的話，那名為小天的白鳥竟當真撲閃著翅膀飛走了，季連緔笑了笑“你的鳥兒很特別”
“當然”白衣男子笑著看向鳥兒飛走的方向，柔聲道“它很早就跟著我了，這麽多年都是它在陪我解悶，也是我最好的老友，它叫小天，全名是，天道”
“你真的很狂妄”
“是嘛，可是我有資本”白衣男子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將茶杯放下後，他才再次開口“所有人都不敢提起我的名諱，就連百悅和潼溪那倆丫頭也是，她們倆雖已淡出神族，卻還是怕我”
“這一點，我並不懷疑，我能感覺到，你很強，強的讓我有些害怕”對於白衣男子兜的圈子，季連緔並不介意，她不急。
“我是天上那些家夥中修為最高，出現最早的神，老一輩的五族成員都稱我為神尊，可惜沉默太久，現在的人已經不記得我了，以前的你或許對我的名諱很熟悉，可你失去了曾經的記憶，已經不記得稍縱即逝的我”白衣男子今日的話特別多，他很悠閑，就像是在和季連緔聊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俗事，季連緔為他添上了菩提水，道“因為神族沉寂太久了，他們總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間煙火，不理人間疾苦”
“你說的很對，確實如此，因為神的力量太強大，他們都覺得不該打亂天道的安排，不過，那也隻是曾經的想法”
“你下來了，並且插足了人間俗事，插足了五族之鬥，甚至兩年前的戰爭也是由你間接引起的，不是嗎？”季連緔笑著放下茶壺，輕飲著自己杯中的菩提水。
“是啊，因為幾千年來，人們已經不懂得什麽才是真正的太平了，隱患太多，戰爭是遲早的，不破不立，我隻不過是讓它提前了些，好在，小夜與我的想法一樣，這麽多年了，他還是那麽聰明，沒有變化，眼下的時機很合適，他擁有一雙慧眼，可以看破事物的本質，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他也等不了那麽久”
“你和辛爺似乎早就認識，一直都很在意他，這一世我和他的力量都處於頂峰，你是因為他的玄刹之力吧”季連緔
“不錯”白衣男子讚賞的笑了笑“因為他，一切都是因為他，玄刹之力如果不存在，我也不會動一統三界六族的心思，種族太多，難免產生分歧與爭鬥，他們需要一個有能力管理他們的王”
“你如何讓他聽你的，辛爺力量雖然強大，但很聰明，很有想法，是個可以獨立思考的人，你精心布了這樣一盤棋，用所有生靈做棋子，如果不是有著萬分的把握，你是不會這麽做的，你很謹慎，且心思縝密，是不會冒險的”
“我當然有把握，因為”白衣男子笑了笑，道“我是他的師父，最初的師父”
“最初？為何這麽說”季連緔疑惑的問道。
“千年之前，我就遇到了孤苦無依的他，那時他還很小，也沒有恢複九天玄刹的記憶，我撫養他長大，叫他識字練武，為了給他解悶，我抓來一隻十尾玄狐做徒弟，他和那黑狐狸關係很好，甚至比我都好，小夜代替我教他讀書識字，並且給他取了名字，你知道叫什麽的”白衣男子篤定的看著季連緔。
季連緔笑了笑，道“我知道，那黑狐狸，名為黑灼”
“灼，如烈火般燒進了小夜的心，灼兒陪著他度過了很漫長的歲月，在他想起九天玄刹記憶的那段時間，安慰他，疏導他，告訴他所有人的存在都是必然，且無法替代的，他就是他，隻是有著強大力量的普通人，灼兒的話比我的有用啊，小夜很聽他的話，那時他還不姓辛，姓秦”
“姓秦名夜，是嗎”季連緔問出這種的猜想。
“是的”
“夜，夜凰，很好，看來您同我也曾是舊識，辛家的老家主為辛爺取得這個名，也是您的授意吧？”白衣男子對於她的猜想不置可否，季連緔喝了口茶，繼續道“您很愛辛爺，不像是一開始就打算利用他的樣子”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我活的太久了，演技自然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尋常人的誌向太狹隘，而我，有著比他們更遠大的理想，同時也有著比他們更深沉的心思”
“那麽，在世人眼裏，您扮演過什麽樣的角色”
“你終究還是沉不住氣”白衣男子喝了口茶，也給季連緔填滿，這才開口道“我扮演的角色太多了，初代祀主，上代祀主的師父，扶持辛家創立的人，篡改你記憶的人，讓魔域安泰千年的人，太多太多了，我也記不清了”
季連緔喝了口茶，她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眼前之人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卻讓她覺得可怕“那您的名諱是。。。”
“吾名，秦珩肇”
“秦。。。。珩肇”季連緔一口飲盡杯中的菩提水，沉思了很久很久。
“天道，虛無卻無時不刻存在著，它以最高貴的姿態俯視著眾生，我很看不慣它那樣高傲，在我這裏，它也隻不過是像小天一樣任我驅使的存在，天道，聽著嚇人，但我力量強大，它又能奈吾何？！”
“您。。。若不想說，是有無數個理由拒絕的，為什麽要和我說這麽多”
秦珩肇見季連緔的身子微微顫抖，替她將菩提水倒滿，卻將自己的茶杯扣回了原位，他說“或許是這樣完美的陰謀想同他人分享，也或許是因為單純的想找人閑聊，更或許是看你投緣，誰知道呢，總之，我告訴你了，你也聽明白了，解惑之恩，你可千萬不要忘記啊，小姑娘”隨著尾音的結束，秦珩肇也幻作一團白霧消失了，季連緔手捧著溫熱的茶杯，看著眼前的祥雲散去，心中複雜萬分，當真是利用嗎？她有些不信，也不敢信，那樣一來，辛夜如此信任的黑灼意圖何為？他那樣敬愛的師父又算什麽？這樣的利用，是比九天玄刹的命運還要沉重的事實，盡管秦珩肇不提，她也沒勇氣告訴辛夜啊，太痛了，他一定承受不了，她知道。
不知揮了多少鞭，沒有人數，逆鱗鞭傷及靈魂，肉體上的痛實在是太膚淺，可是辛夜沒有喊疼，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一下，辛滼阻止了通九的動作，也算解救了他，辛滼想要扶住辛夜冰涼顫動的身體，卻被黑灼搶了先，辛滼尷尬的收回手，冷冷的看向辛軻“如此，可夠了”
“嗯”辛軻瞥了眼辛夜，轉身離開，長老門的人也跟著他一起離開。
“先生你還好吧”說著季連安狠狠的瞪了眼黑灼，這是皮肉傷嗎？那辛夜渾身的冷汗算什麽？！
“沒事”辛夜虛弱的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他看向柯卻，柔聲道“卻兒，你先回去，最多一天，我會回魔域”
“好”柯卻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沒有多言。
“兄。。。長，她就。。。”話還沒說完，辛夜就暈了過去，傷及靈魂，他能撐這麽久，實屬不易。
“姐，先生他。。。。”
“結束了嗎？”季連緔打斷季連安的話，將空空的茶杯放回原位，站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在路過季連安的身邊時，她輕聲道“給我準備些酒，要雪梨醉”
“好”季連安呆呆的看著季連緔的背影，不知她為何那樣篤定辛夜就在她房間，可轉念一想，這或許，並不難猜。
夜已過半，辛家很安靜，早早就安靜下來了，隻有零星的幾間房還亮著燭火，沒有人鬧洞房，辛滼拒絕了任何人的靠近，季連茵的蓋頭未掀，辛滼的背挺得很直，他坐在她身邊，已經沉默很久很久了。
“你。。。知道今天的事了吧”辛滼的聲音嘶啞，臉頰的淚痕剛剛幹涸。
“是的，亦尚已經說過了每個細節”季連茵的聲音很好聽，好聽到撫平了一些辛滼心中的痛。
“你覺得。。。如何”
“各取所需”季連茵頓了頓，隨後道“小夜有了他要的結果，長老門有了他們要的結果，你不必自責，這是最好的結果，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本是玄刹之人，不想連累辛家，在你看來的心疼，卻是他的解脫，你隻不過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
“我一直都忽略了你是皇家的人，原來，你這樣聰明，看得這樣透徹”辛滼站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托盤裏的喜杆，又走到季連茵身前，深吸了一口氣“辛家出現內憂，即將不太平，你怕嗎？”
“你知道的，我不怕，何必再問”
“好”辛滼緩緩抬起喜杆，挑起那火紅的蓋頭，看著那張美得攝人心魄的臉，溫柔的笑了起來“茵兒，你真美”
“今日之美，是我永生不會重現的，夫君盡可好好欣賞，子時已過，我便成為人婦，相夫教子，隻為你一人洗手作羹湯，不再是傾國傾城的安和長公主，隻是你一人的黃臉婆”
“你永遠，都是我最美的公主”說著，辛滼緩緩俯下身，吻上了佳人的朱唇，品嚐著從未體驗過的甜美，與佳人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