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艱難的訓練
剎那之間,在場的許多大臣就明白了允熥的意思。雖然他還沒有說其它的事情,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管他們九個人是如何想的,聖旨在前都不能不領,只能跪地說道:「臣謝陛下隆恩。」
待他們行完禮,允熥又讓人宣讀了幾道詔書,讓十幾個文臣的兒子可以世襲尚寶司丞等職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文武大臣,俱為國家效力,不宜偏私。所有從二品以上文臣,俱可蔭一子襲尚寶司丞之職。」
最後宣讀聖旨的人讀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不論文武,俱是朕之肱骨大臣,……,今許世蔭文官子弟以職抵罪,欽此。」
至此為止,允熥的目的已經明白無誤,就是要將文官也納入許襲世職、可以以職抵罪的體系中。
在場的文官循序分化,能上朝的大多數人都自認為前程不小,大明從二品的官職雖然不多,但也覺得自己多半能當到從二品的官員,將來得到陛下的恩賞許一子世蔭,所以都閉嘴了。
當然仍然有極少數『原教旨主義者』拒絕接受,不過這些人已經影響不了大局了。
在解決了此事後,允熥又下旨:禁止武將乘轎,出征打仗時必須騎馬,平時可以乘車。
允熥忘了看的什麼書了,說滿清後期鎮壓太平天國起義時,一些武將出征居然是坐著轎子的,在敗退時因為不會騎馬被太平天國的士兵俘虜殺掉。允熥雖然不認為大明的軍隊會發展到如同滿清的軍隊那樣——即使是到了明末經制大軍起碼統兵大將還是騎馬的,但有備無患總是需要的。
允熥的這道旨意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反正這個時候也沒有武將會坐轎子去打仗。
之後允熥暫時沒有進一步的改革措施,等著一個月以後,看上直衛的士兵與講武堂的學生練習正步走、齊步走的效果如何了。
……
……
「噼」、「啪」、「噼」、「啪」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穿大明正六品武將服飾的人揮舞著鞭子不停的鞭打著一個穿著普通士兵衣服的人。若是往常,即使這個士兵犯了什麼錯誤,其它的士兵雖然或許有幸災樂禍的、有覺得應該的,但很多人,包括覺得應該的人也多半會報以同情;可今日旁邊站著的近百名士兵無一例外,都是對於挨打的人怒目而視,並無半分同情。
三十聲這樣的聲響過後,百戶停下了鞭子,隨手將鞭子扔在了地上,對著被打的人說道:「這次先打你三十鞭子,下次如果再犯,就是六十鞭子;若是三犯,我倒也不敢殺你,但你就離開百戶,回家自己吃自己吧!」
說著,他讓士兵鬆開了綁著這人的繩子,將他放開。
這個百戶隸屬於府軍前衛,是被挑選出來練習正步走、齊步走的百戶。雖然府軍前衛的指揮使劉養正並不明白為何要挑選出來一個百戶來練習正步走與齊步走,但既然陛下會親自進行檢閱,那即使不想掙第一,也不能落在最後一位去,所以劉養正倒也認真挑選了一個他認為紀律最好、平日里訓練最嚴格的百戶來練習正步走、齊步走,並且告訴了他們陛下的賞賜。
這個百戶的武官和士兵都十分激動,陛下金口玉言不會有假,所以他們練習起正步走、齊步走來十分努力。可總有例外之人,這個挨打之人的父母上次平定叛亂時立下功勞,他獲得了世襲的百戶銜,因此並不和他們一樣激動,練習起來也比較鬆懈,所以被百戶拉出來打了二十鞭子。
雖然只是被抽了鞭子,但百戶盛怒之下下手不輕,這人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還是平日里和他關係不錯的人將他扶起來。
這人說道:「王老二,你就算真的心裡不在意一個試百戶的銜,也別這樣表現出來。大家可不像你有一個百戶銜;況且不打仗就能得到試百戶的銜從前想都不敢想;並且要真是因為你咱們百戶落到了倒數第一,指揮使大人的臉上也不好看,若是整你你能怎麼辦?所以你可別再和大家鬧彆扭了,認真練習。要麼就和百戶告假,百戶也不敢讓你強上場。」
被稱之為王老二的人本名王有利,因為上頭曾經有個大哥所以被稱為老二。他捂著身上的傷口說道:「再不敢了。」但眼神中卻抑制不住的露出怨毒之色。
他今日挨了鞭子自然不能繼續練習了,自己回軍營養傷。現在大明的軍制還嚴格,白日不敢讓他回家,只能回軍營。
接下來這個百戶重新排好隊形,繼續練習。只聽訓練他們的宮廷侍衛說道:「草鞋看齊!」
頓時所有的人向左看去,依照之前侍衛說的話努力看齊,但還是不特別齊,被撥來訓練他們的侍衛張躍又掰正了幾人,然後說道:「草鞋轉!」
下面的人馬上開始轉彎,雖然大多數人都向左轉了,但仍然有極少數人從右邊轉了過去,還有幾隻鞋從腳上掉了下來。
張躍下令鞋掉下來和轉錯彎的人出列做俯卧撐,每人十個。
接下來又轉了幾圈,然後張躍讓他們排成四路縱隊齊步走。因為就是繞著一塊不大的地方走來走去,所以張躍倒不必跟著一起走,原地看他們走的如何即可,不時出言訓斥,等停下來后讓幾個人做俯卧撐。
這樣折騰了半天,午時三刻張躍剛一宣布解散,很多人馬上坐到了地上休息。
這個訓練的強度不大,比他們平日里可以說還輕一點,但他們都很難適應。走路竟然要求時刻保持平齊,稍有不齊就會受到懲罰,更不必提經常轉彎,很多人轉的腦袋都暈了。
「這試百戶的銜果然不好拿,還不如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打一仗呢!」有人抱怨道。
「這張侍衛也是,聽說還是府軍後衛出身,對自家人一點兒不客氣,這樣嚴格的訓練。」還有人說道。
「行啦別抱怨啦!要是這非常容易,陛下怎麼可能對一百多號人許下試百戶的銜?張侍衛嚴厲一點兒對咱們也有好處,就算不求第一,落到倒數第一也不好看。」有人說道。
他們一邊排隊盛飯,一邊說著。他們從炊事班打了飯,三三兩兩在樹蔭底下湊在一起邊吃邊說。
忽然有人說道:「從去年年初以來伙食倒是越來越好了,從前十天才能吃上一頓白米飯,現在每天中午都是白米飯,偶爾還有肉吃,沒有肉吃的日子也總有些蘑菇和豆腐,比起以前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這兩年朝廷有錢。從洪武三十一年開海已來,大把商稅進了朝廷的口袋,聽說每年數百萬貫呢?還不能給咱們改善改善伙食?咱們就算十幾萬人,一年能吃多少飯?」有消息靈通的人說道。
「那也是陛下記掛著咱們,記得撥出錢來改善伙食。並且聽說不僅是咱們上直衛,就連其它京衛伙食也好了不少。」又有人說道。
「這倒也是,陛下還記得增加咱們的俸祿。果然陛下是好人,事情都是讓貪官污吏搞壞的,十年前咱們百戶的百戶長就是貪污上頭髮下來的餉錢,被先帝殺了。陛下即位后對貪官殺得少了,應該和先帝一樣大殺特殺才是。」又有人說道。
正坐在自己的公房內吃飯的張躍自然聽不到士兵們議論的話,不知道他們先是說了自己的壞話,又讚頌了一番皇帝、貶鏑了貪官污吏。若是他知道,定然會在回去后和允熥說陛下很得普通士兵愛戴。
既然他不知道,那麼想的自然是別的事情。
他本來被派出來訓練他們正步走、齊步走時還很高興,覺得這是自己立功的機會:雖然陛下沒有明說對他們會如何,但普通士兵都能得封試百戶,他們的賞賜也少不了。陛下一向厚待身邊的人。
張躍本想以此立功受賞,但訓練這些人之難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些人連左右都分辨不清,他一開始就為此傷透了腦筋,還是陛下想出了妙招,讓他們一腳草鞋一腳布鞋才解決了這個問題。若是讓張躍自己想解決辦法,恐怕到了檢閱的日子都想不出來。
這些人隊列意識也差,根本沒有一次集合時能夠排好整齊的隊形,每次都要他再糾正。一但走起來更加不得了,排好的四列縱隊最後總能彎成四條蛇,四條纏繞在一起的蛇,若是校場再寬些,或許會更彎。
這還沒教他們最難的正步走呢,訓練了五天仍然是這幅德行,張躍深深地懷疑自己到底在六月十一日檢閱那一天能不能把他們訓練的有些樣子。他已經不求能得第一了,能不落在最後一名就好。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就此回去和陛下說自己不行,只能咬牙堅持下去了。他匆匆吃完飯,讓百戶派來服侍他的人將碗刷了,自己在床上睡了一會兒,未時正起來繼續訓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