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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甘州城內

  「臣徐暉祖見過肅王殿下。」徐暉祖跪在地上說道。


  「魏國公快起來。」肅王朱柍向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徐暉祖的胳膊說道。他們二人又推讓幾句,徐暉祖方才站起來。


  徐暉祖在妙錦生過孩子后,四月二十一日從京城出發,半路去滁州馬場帶一千匹馬順便送到西安的衛所;到了西安與知府的夏原吉商議過後,決定先在三秦都司、三秦行都司轉一轉再論其它,所以就來了甘州,拜見肅王朱柍。


  朱柍比允熥大一歲和允炆同歲,十六歲就被派到甘州為王。朱元璋本來是想將他派到肅州的,但當時肅州還有些亂就暫時留在了甘州,不想這一暫時就成了永久。


  敘過國禮,接下來就是私禮了。朱柍在朱元璋的兒子中算有些本事的,在京時和徐暉祖的關係還不錯,況且徐家三個女兒嫁給王爺當正妻,一個嫁給了皇帝當妃子,朱柍也不敢得罪他,所以不敢擺親王的架子,何況他還有求於徐暉祖,和他私禮寒暄。


  寒暄完畢,分賓主落座,徐暉祖說道:「殿下,臣被陛下派到西北的用意殿下也知道,臣要在三秦行都司轉一轉,殿下身為這裡的地主,就要多多拜託殿下幫忙了。」


  「孤知道,預備對帖木兒的戰爭孤也義不容辭,孤又不像三秦行都司的都指揮使吳傑那樣忙碌,定然會配合你。」


  「不過孤有件事要拜託允恭兄了。」朱柍說道。


  「殿下若是有事讓臣辦,臣義不容辭,只要臣能辦到。」徐暉祖說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能不能在打敗了帖木兒后和陛下說,讓孤回京?」朱柍道。


  「啊?」徐暉祖有些驚訝。朱柍就這麼不願意在西北待著么?

  「若是你覺得不好開口,就和陛下說:孤私下裡和你說想要回京,實在不行該封到稍微富裕一些的地方也成;請求陛下改封孤到潼關以西之地。」朱柍又道。


  西北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爛了!這是,朱柍到了西北以後最大的感受。尤其是他還是就藩甘州不是西安、漢中這些三秦還算是富庶的地方。


  他在這裡待了九年,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裡。在他看來,論起封地,沒有比他更差的了,雖然他在三秦行都司這個地方實際權力類同於實封,他也不願在這裡待著。


  「好,殿下,等將來同帖木兒的戰爭結束后,臣一定向陛下進言請求允許殿下回京。」徐暉祖不敢拒絕,只能說道。


  「多謝允恭兄了。」朱柍說道。


  「臣豈敢接受殿下的謝字。」徐暉祖馬上說道。


  「孤說你當得起,你就當得起。」朱柍道。


  說過了這件事,今日天色已晚,朱柍也沒有說其他的,將徐暉祖安置在了自己的王府,吃過了晚飯就此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徐暉祖起來先習武一番,感覺肚子餓了,卻不見朱柍派人過來請他吃飯。


  他心中十分納悶,前往朱柍的書房去拜見他。


  朱柍聽了他的話,以手扶額道:「孤忘了,你剛從南方過來,一天要吃三頓飯。孤馬上讓他們做飯。」


  「殿下現在一天也只吃兩頓飯么?」徐暉祖問道。他知道北方很多地方一天只吃兩頓飯,可他之前也在北方練過兵,那些封到當地的王爺仍舊一天吃三頓飯。


  「孤在這裡待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何況這裡糧食極少,差不多三四成的糧食都要從漢中或河套之地運過來,運轉極費。為了節約糧食,孤也得以身作則。其實在孤看來,他們之所以一天吃兩頓飯,還是因為土地貧瘠,太窮。若是有錢了會和南方人一樣吃三頓飯。」朱柍道。


  徐暉祖有心也同朱柍一樣,但肚子確實有些餓,話就說不出口。朱柍也看出他的為難了,笑道:「三秦的軍隊打仗時也是一天三頓飯,百姓農忙的時候晚上也多吃一頓,南方人初到北方不習慣也正常,你不必非要和孤一樣。」


  徐暉祖也就不糾結了,躬身感謝。


  「你不必謝我,孤讓你說的也餓了,這幾日就和你一起吃三頓飯吧。」朱柍又笑道。


  西北之地麵食為主,雖然也有從巴蜀等地轉運過來的大米,但數量太少,朱柍自己平時也捨不得多吃,他打算中午和晚上再招待徐暉祖吃大米,早飯為麵食。


  過了一會兒,二人一起吃過了早飯,出了肅王府,在城內轉了起來。


  甘州是三秦行都司的第一大城,在整個三秦也算是有數的城池,但在徐暉祖看來還比不上江南的一些縣城繁華,不管是飯館、旅店、雜貨鋪還是其他的店鋪,數量都十分少。


  城裡的百姓也少,朱柍說不算軍戶一共只有幾千戶百姓,所以即使城裡的店鋪不多,可店鋪的客人更少。


  徐暉祖一邊轉著,看著道路兩旁行走的人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殿下,甘州的色目人多麼?」


  「怎麼不多?」朱柍指著道邊上的人:「這不都是色目人?」


  「這,他們是佛教徒啊,怎麼會是色目人?」徐暉祖驚訝道。


  「佛教徒就不能是色目人了?你這話說的不對。」


  朱柍說道:「當年蒙古人劃分四等人,蒙古人為一等,西域、西夏、極西之地、烏斯藏等地的人都是二等色目人,金國境內的人是三等漢人,宋國和大理境內的人是四等南人。」


  「三秦行都司之地是河西,當年是西夏國內,西夏崇信佛教,在河西之地大規模建造佛寺,我甘州的寶覺寺(張掖大佛寺)就是西夏人建的。這裡原本沒有你所謂信仰天方教的色目人。所有信奉天方教的色目人都是蒙古人西征返回后留在這裡的,人數並不多。」


  「中原之地的色目人都是眼睛為其它顏色、長相與漢人差異很大的人,你對於當年蒙古人劃分色目人的標準或許也沒有了解過,所以以為你眼前的這些人都不是色目人吧。」


  「確實如此,我一直以為只有眼睛不是黑色的人才是色目人。不過這些人雖然在蒙元是色目人,但也比較好管吧,不像中原的色目人一樣為虎作倀。」徐暉祖道。


  「這倒是,只要籠絡好了寺廟的主持,這些百姓很好管很聽話的,比不信佛的漢人還聽話。可就是沒什麼進取心,不像漢人幹活賣力氣。」


  「打仗也不行,把他們招進衛所戰鬥力太差,但因為此地的漢人太少,所以只能部分任用他們為兵。」朱柍說道。


  「那些回回色目人怎麼樣?」徐暉祖問道。


  「他們不太好管,其它的也還罷了,但就是成天吆喝著吃牛肉,還總偷偷摸摸的要傳天方教。」


  「孤哪有那麼多牛肉給他們吃?孤只能下了個命令,發現他們私自宰殺耕牛的一律處死,才讓他們不在吆喝著吃牛肉。」


  「讓他們傳天方教也不成,都信了天方教,孤還怎麼管理他們?就讓當地的佛寺盯著點兒,若是有回回色目人敢私自傳教,稟報給孤,孤派兵去抓人。」


  「陛下弘揚佛教之事真的很好,百姓若是信了佛教,就不會再信天方教。」朱柍道。


  二人邊走邊說,走到了城門處。甘州城雖然荒涼,但作為西北重鎮,城池修建的很宏偉,從規模上來說比得上中原的州城。


  徐暉祖抬頭看了看,發現了一些與中原的城池不同之處,指著問道:「殿下,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


  朱柍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說道:「噢,是那些回回色目人指導著建造的,是西邊兒的築城之法,孤覺得還有些道理,就讓他們建了。」


  徐暉祖提出要上去看一看,朱柍自然不會阻止,帶著他上去轉了一圈。


  下來時,徐暉祖說道:「沒想到西方的人也不都是蠻夷,這築城還頗有獨到之處。」


  「孤聽曾經去過西邊的人說起過,越過了荒涼的地方,他們其實還有些繁華之處,也有文明,不完全是蠻夷。」朱柍道。


  二人繼續漫步,不一會兒走到了甘州寶覺寺面前。


  朱柍介紹道:「甘州寶覺寺初建時為西夏佛教寺廟,與中原的佛教、喇嘛教都有所差別;蒙古滅了西夏后,為籠絡藏人,將這裡變成了喇嘛教的寺廟。」


  「蒙古滅西夏時,因西夏人害死了鐵木真,所以蒙古人下手極狠,幾乎屠盡了西夏人,所以它變成喇嘛教的寺廟並未有什麼阻礙。」


  「宋恭宗被蒙古人俘虜以後也被他們安置在了這裡當喇嘛,其子趙完普後來也繼續在這裡做喇嘛,在韓山童起兵要推翻蒙元后被殺。現在寺里還有當年宋恭宗和其子當喇嘛時留下的一些東西。」


  「寶覺寺是西北第一大寺廟,就是中原也少有寺廟能比。」


  徐暉祖抬起頭看向寶覺寺的門面,確實十分壯闊,當得起西北第一大寺的稱號。


  他們二人在內遊覽了一番,出來時已經是午時了,朱柍帶他回王府吃飯,吃過了下午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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