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醒來
,「娘娘,這個邪道中人對惠妃娘娘施展邪術並不比對陛下施展的邪術高明,若是常人,貧道可以解開,但惠妃娘娘不行。貧道所施展的這門法術不僅需要懂得解開的辦法,中邪術之人也必須身體強健才行,否則在貧道解開邪術之時中邪術之人的魂魄有五成的可能受不住這麼大的動靜也受創,即使邪術解開也成為活死人。」
「陛下平日里身子強健,又是大明的皇帝有大明的氣運在身,只要再行補一補,貧道有十成把握不會對陛下有所損傷;可惠妃娘娘身子略有些虛弱,貧道並無把握在解開邪術時不損傷其魂魄。」
「不過惠妃娘娘已經被施展了固魂之術,一個月內可保無逾。」張三丰解釋道。
「原來如此。」李莎兒說道:「那就等抓到幕後主使之人後再讓那人解開她的邪術,請張真人先解開陛下所中的邪術。」
一個時辰后,張三丰吩咐預備好的虛補的葯已經熬好,米湯也已經準備妥當,全部盛出一份擺在允熥的床邊。
他首先對王喜說道:「王公公,請喂陛下喝下這碗米湯。」王喜依言照辦;他又吩咐王喜喂允熥喝下熬制的虛補的葯,王喜也依言照辦。
隨後他讓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屋內除了他和兩個小道童之外,只留李莎兒和王喜兩個人在屋內。
他還叮囑道:「娘娘,王公公,貧道解咒的時候,一定不要開口說話,更加不要阻攔。」
「我們知道,絕對不會開口說話和阻攔張真人的任何動作。」李莎兒馬上出聲答應道,王喜也點頭。
張三丰隨即坐到允熥身邊,掐個手勢低頭默念了幾句口訣,將他扶起來靠在床邊,伸出手在他身上不同地方按了按,允熥竟然就動了動!
王喜馬上高興起來,下意識就要驚呼出聲;還是李莎兒眼明手快,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張三丰隨後一瞬間氣勢就不一樣了,似乎從一個忠厚的長者變成了飄飄然的神仙中人。他注視著允熥的眼睛低聲說道:「陛下是萬乘之尊,是天下萬民的聖上,是上天之子,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天下萬民,無人可以傷害陛下,凡間萬物,無有可以影響陛下;更有我道教諸天神仙護佑陛下,保佑陛下此生無瑜。」他隨即開始誦讀《金光咒》。
隨著張三丰的話語,允熥慢慢睜開了眼睛,盯著張三丰的雙眼跟著他說道: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浩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受持萬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忘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隨著咒語的念誦,允熥完全清醒過來,神志慢慢恢復,盤腿坐在床上繼續誦讀《金光咒》;在李莎兒看來,允熥此時的神志比昏睡之前更好,已經是做噩夢之前的樣子了。
張三丰疲憊地站起來,對允熥說道:「陛下,您所中的邪術已經被完全解開了。」
允熥還未說話,王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激涕零:「張真人,奴才,我,」李莎兒也十分激動地走過來彎腰行禮道:「多謝張真人了。」
張三丰沒等他們說完,就伸出手來將王喜扶起來,對他們二人說道:「王公公和雲嬪娘娘不必多禮,這只是貧道應該做的。」
兩個小道童剛才也呆愣愣的,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但心裡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平日里見觀主陽棟子解咒,都要用到許多物品、擺出許多動作,若是要解這樣高妙的邪術,更是要花費很長時間,事前有時還要沐浴焚香,哪有這樣看起來十分簡單就解開了邪術的?
他們不由得感嘆:不愧是天下間最著名的武當派張真人,道行如此高深,簡簡單單就解開了讓廣州城內外所有真人禪師束手無策的邪術。
他們這樣的小道士哪裡知道,其實一些施展法術時的手勢、動作都是不必要的,只是各種道術最開始發明的時候,為了吸引眼球好能夠多『騙』點錢,所以那些發明者添加了這些沒有必要但看起來華麗的動作手勢。這些道術一代代的流傳下來,漸漸的就成為了標準的施展道術手法,後人不敢稍有變動。只有張三丰這樣的人將道術研究透了,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省略不必要的動作。
允熥將《金光咒》又誦讀一遍,此時已經誦讀完畢,用手撐著身子要站起來;剛才他誦讀《金光咒》時李莎兒和王喜不敢打擾他,此時見狀紛紛湊過來說道:「陛下,您可算醒過來了,奴才都擔心死了。」「陛下,現在覺得怎麼樣,可需要下人預備些什麼?」
允熥輕聲說了一句:「朕覺得有些餓,去讓隨行而來的大廚預備些飯菜。」
「是,陛下。」王喜答應著,一溜煙小跑著出去傳旨了。
允熥又對張三丰說道:「朕多謝張真人救助。」說著,他彎腰行了一禮。
張三丰當然不敢受他的禮,躲開並且趕忙說道:「陛下是萬民之主,現在大明也是國泰民安,身上有大明的氣運護佑,即使沒有貧道也能逢凶化吉,貧道不敢居功。」
「張真人不必如此。朕之前雖然一直昏睡,可對於外界之事也是知道的,之前廣州城的僧道對施展在朕身上的邪術束手無策,整個行宮內驚慌失措,甚至廣州城內應該都人心惶惶,張真人對朕、對大明的功勞豈能抹殺?」允熥說道。
過去的接近三天時間他雖然一直在昏睡,但其實能聽到、聞到、感覺到外界都發生了什麼,也可以思考,只是無法說話、也睜不開眼睛。所以他知道僅僅三天時間,寢殿內的氣氛就一變在變,越來越差;也能猜到廣州城內除了死宅之外的人差不多都猜測自己三天沒有露面恐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內心或惶恐或迷茫;允熥還能想到他不在京城、太子年幼,許多改革正在進行或剛剛開始還未徹底穩定若是沒有他的推動極有可能半途而廢,大明又正在進行對安南的戰爭,他若是醒不過來大明會發生什麼事情、會走向何方,誰也不敢斷言。
可以說,張三丰對允熥的救助挽救了大明,挽救了華夏,是大明歷史上生死攸關的一刻。所以張三丰的功勞豈容抹殺?
「張真人想要什麼,朕絕不吝惜賞賜。」他最後說道。
「陛下能夠轉危為安,主要因為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更兼大明氣運的護佑,即使貧道有微末之功,又怎敢向陛下討要賞賜?」張三丰這次沒有完全推脫掉自己的功勞,但仍舊將主要原因歸功於天意,沒有討要賞賜。
允熥明白,不管張三丰內心怎麼想的都不會將功勞歸於自己,依照他在大明宗教界的地位也不會主動討要賞賜。
不過他說道:「張真人,還有你帶來的這兩位小小年紀就如此了得、將來必是道門高士的小道士,朕必不吝惜對你們的賞賜;但此時還有許多人中了邪術,朕還請張真人帶領兩個小道童趕忙為惠妃解了邪術后,去為也中了邪術的廣東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揮使等官員解開邪術。」
「陛下有命,貧道豈敢不從。」張三丰說道:「可是,陛下,貧道現在不敢解開惠妃娘娘身上的邪術。貧道的法術……」張三丰解釋了一番。
允熥聽到張三丰的話有些驚訝:他竟然無法解開熙怡身上的邪術?臉上露出了焦急和擔憂的神情。
但他也明白此時不是焦急和擔憂的時候,馬上又道:「那朕請張真人去為廣東三司的諸位官員去解邪術。張真人將邪術解開后,再來朕的行宮,朕有些事情要向真人請教。」
「是,陛下。」張三丰答應一聲,躬身行了一禮,帶著兩個小道士離開了行宮。兩個小道童小孩心性,聽到允熥要賞賜他們的話語就捨不得離開,想聽過了允熥對他們的賞賜后再走;不過他們雖然年紀小也知道在皇上面前不能造次,只能戀戀不捨的離開行宮。
允熥隨即對已經吩咐過廚房回來的王喜說道:「王喜,給朕穿上外衣,朕要在行宮內巡視一遭,讓大家知道,朕還沒死!」
「陛下,您現在剛剛醒來,身體尚未恢復,還是先在屋內修整一日,等明日再行巡視行宮也不遲。」王喜馬上勸道。李莎兒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勸說。
「不行!朕必須現在就在行宮內巡視,安定人心。若是遲了一日,還指不定發生什麼事情!」允熥堅定的說道。
王喜又勸說了幾句,侑不過他,只能上前為他穿上外衣,還加了一件大髦,陪著他出去巡視。
一邊穿著外衣,允熥一邊吩咐道:「莎兒,朕知道你已經派人給京城傳信告訴熙瑤和陳性善朕昏迷之事,現在馬上給京城傳信朕已經醒過來的事情。」
「是,陛下。」李莎兒答應一聲,開始寫了起來。她一開始寫的時候還不覺得,但寫著寫著忽然反應過來:這擬寫奏摺應該是跟隨允熥前來廣州的中書舍人的事情,陛下之前也從未假手除皇后之外的後宮妃嬪如此,今日這是怎麼了?
之後允熥又吩咐了幾件事情,條例清晰,將此時最應該要做的事情都清楚的吩咐了出來。他早在昏睡之時就已經將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所以此時能夠如此。
等允熥在行宮內巡視一圈,回來吃過晚膳,張三丰也已經帶著兩個小道童返回了行宮。他給楊任等人解開邪術就不會像對允熥這樣謹慎了,只是讓人熬了米湯喂下去后就施展法術解他們所中的邪術。不過他們也都醒了過來,只是身子更加虛弱。
允熥再次見到張三丰,等他行過禮后又問他要何賞賜,他也再次推絕。允熥也不驚訝,說道:「張真人高風亮節,但朕卻不能薄待了功臣。傳旨,加封武當派張三丰為天師,加一品銜,為全國道門真人之首;」
「武當派賞賜良田一萬畝,待朕身子好些后親自題牌匾送到武當山,增加武當派道士名額一百個。」
「若是張真人還有其他要求,朕全部可以答應。」允熥當然對於他不會之有這些賞賜,但這些是最重要的,為了表明自己對張三丰的重視,必須馬上下旨;至於其餘的零碎賞賜可以慢慢宣布。
「貧道謝陛下賞賜。貧道並無任何要求。」張三丰知道這個賞賜是不能推辭的,所以答應道。
「還有你們兩個小道士,」允熥看向兩個道童:「你們兩個都叫做什麼,可是武當山的道士?」
「啟奏,奏,陛,陛下,小道名叫風雲(風芩),我們並非是武當派的道士,是廣州本地三元宮的道士。」他們二人戰戰兢兢的說道。
「嗯,你們兩個身為三元宮的道士,為何跟隨張真人來救治朕?」允熥有些好奇的問道。
「陛下,貧道昨日來到廣州城內,因為與三元宮中的人有舊,所以進得三元宮;之後貧道無意中得知陛下身中邪術之事,離開三元宮前來行宮的路上遇到他們兩個。」
「陛下,我道家講究隨緣,貧道路遇他們兩個,即是與他們有緣;正好貧道也需要兩個助手,所以帶著他們兩個前來行宮。」張三丰說道。
「原來如此。」允熥看了兩個小道童一眼,見到他們的面色有所變化,心知張三丰的話並非是全部實情;不過他也不會細究。
允熥說道:「既然如此,朕就賞賜你們兩個正式的道士道碟,並且讓陽棟子收你們二人為徒。」
「小道謝陛下隆恩。」他們兩個十分高興的跪下說道。
允熥笑著讓他們站起來,又說了幾句話,讓他們二人下去了。
允熥隨即轉過身看向張三丰:此時屋裡只有他們二人,是說一說他疑惑之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