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由此所引發的——等著
允熥隨即讓小宦官拿來筆墨紙硯和許多絲絹,開始擬定對武將們處置。
「陛下,可否讓秋輔官郭鎮過來?」王喜問道。
「不必。」允熥說道。雖然郭英現在萬事不沾身只求安穩,追隨的武將也不多,但他派系的武將也未必沒有摻和進這次事情。
最令允熥欣慰的是,常家和李家這兩個派系的武將未發現牽扯進此事。李家還罷了,李景隆在安南,李增枝大家又都知道他是個比徐膺緒還沒本事的人,指使不動自家派系的武將;可常家也沒有牽扯進來,可見常升還是很顧全大局的。
允熥提起筆寫了幾道聖旨,交給王喜道:「你派侍衛去五軍都督府傳旨。」
之後允熥看著王喜離去的背影,輕聲嘀咕道:「等與帖木兒的仗打完了,朕再和你們算賬。」
等他領命退下了,允熥又在閣子里坐了一會兒,氣消了下去,才返回前殿繼續批答奏摺。
四輔官與舍人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陛下忽然離開這許多時候,不用說是有關這次彈劾之事。彈劾勛貴這樣的事情,外朝的大臣做得,他們內朝的大臣可不能做,還是小心為妙。
王喜對他彙報此事的時候已是下午申時,沒過多久天就快黑了,允熥強打精神和四輔官談笑幾句,讓他們休沐日好好在家休息,起身去了後宮。
鍾粹宮內,正坐在羅漢床上逗文堃的妙錦聽到守門的小宦官大喊「奴才見過官家」,臉色先是一喜,但又是一變,這才站起來去迎接他。
若是往日,初四晚間皇上來自己的宮殿歇息她自然非常高興。明日是休沐日不必上朝,允熥早上起來多半會和她說說話,再逗逗文堃,才去乾清宮批答奏摺;若是懶了不願意去批答奏摺,不去乾清宮的情形也是有的,那對她就更好了。
可今日不同於往日。妙錦將允熥迎進來后寒暄幾句,瞧著允熥的心情不是很差,斟酌著說道:「夫君,臣妾聽聞朝廷上有許多言官彈劾景昌,這次也確實是景昌自己處置不當,又太過粗心大意才釀成禍患,夫君不如加重對景昌的處置,以平息輿情。」
妙錦很擔心此事。這與她之前擔心徐景昌在安南戰死是一樣的,生怕徐家現在第三代唯一一個能撐起來的人被允熥厭棄沒了前程。所以以退為進,先請求允熥對他加重處置。
「夫君對景昌的處置完全依照爺爺定下的祖制而來,並無疏漏,是以夫君不會因為幾個文官的進諫就加重對他的處置。你也不必擔心,這次的事情夫君也很清楚並非是景昌有意為之,以後還要重用他。你也告訴景昌,不必憂心。」允熥安慰道。
聽到允熥這樣說,妙錦心下稍安,心裡想著明日叫三姐入宮來,面上卻已經將此事放下,把文堃抱過來笑著與允熥一起逗弄。
……
……
五軍都督府,數名武將跪在地上,聽兩個穿著御前侍衛服飾的男子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平侯韓勛,……,改任后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慶侯讎正,……,改任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欽此。」
……
「臣等接旨。」掌控五軍都督府的幾位都督聽完宣讀的聖旨后跪下說道。
宋青書面無表情的將手裡的聖旨遞給陳桓,又隨意寒暄幾句,與另外幾個侍衛趕忙離開了。他雖然不太懂政治,也不想懂,但也察覺這幾封聖旨對面前接旨的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還是趕快回宮為妙。
右軍都督普定侯陳桓現下是幾位都督中身份最高的,所以剛才跪在最前面。他將從宋青書手裡接過的聖旨分給各位都督,后軍都督尹清一邊接過聖旨,一邊說道:「陳普定,陛下為何忽然要改任幾位都督同知與都督僉事?現下才是三月份,就是要和撒馬爾罕國見仗,也不至這個時候就這樣預備起來。」
「陛下的心思,我如何能夠得知。」陳桓這樣回答一句,又對眾人說道:「現下天已經快要黑了,等後日一早再將陛下的旨意傳出去吧,大家以為如何?」
在場的人除尹清外都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聞言紛紛答應:「今日天色已晚,等後日上值來再說。」
尹清能當上后軍都督主要因為他是含山公主的駙馬,家傳的世職不高,年紀也不大,並無派系所以不知曉此事;但他此時見幾位侯伯如此表現,頓時明白這是有內情的,也就不再多言。
陳桓於是返回自個兒的公房內,讓都督府里的吏員收拾文書,待初六再處置。
可忽然,此時擔任右軍都督同知的永定侯張銓手裡按著一份文書走進來,笑著說道:「陳兄,這是今年河南都司的幾個衛所武將升遷的名單。」
「這個名單三日前就報上來了,但因為大軍正陸續從安南出發返回,事情太多我給忘了,剛才回公房裡收拾東西看到才想起來。不過是慣例陞官的名單,也不是什麼大事,陳兄現在就給批了,趕著發回去,也讓他們早吃一個月的餉銀。」
「行,那我就現在給批了。以後可要多注意,地方上的事情可不能這麼輕忽。」陳桓也笑了,從他手裡接過名單看了起來。收拾文書的吏員已經收拾完畢,見陳桓沒有其它吩咐,轉身退下。
等他們都退下了,張銓馬上對陳桓說道:「我說陳老哥,陛下這忽然調派了許多將領,莫不是咱們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瞧著樣子,應該是被發現了。」陳桓輕聲說道。
「這可如何是好?」張銓十分焦急的說道:「陛下今日只是調任了這幾人,下一步就該處置咱們了。」
「把心放到肚子里。」陳桓臉色不變:「若是陛下想要處置咱們,今日就不是調任他們幾個,而是我和張翼他們了。既然我們幾個沒動,說明陛下只是稍作警告,不會對咱們如何。」
張銓心下稍安,又問道:「那現下咱們應該怎麼做?」
「什麼也不做。陛下雖然現在只是稍作警告,但咱們要是再做什麼就不一定了。至於之後,就是等著正式決定出兵西北后,爭一爭統兵的大將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