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關注點
朝鮮的大儒來到大明,允熥不敢保證大明的大儒一定比他們強,但肯定會有比他們強的地方,交流過後肯定會邀請幾位大明的大儒去朝鮮繼續交流。
而朝鮮的大儒正在教導朱褆,大明去了朝鮮的人也就能夠接觸到朱褆,進而影響到他,甚至成為有實無名的先生。從而使得他親近大明。
當然,第二個目的未必能夠達到,允熥對此也有心理準備,但即使沒有達到也沒什麼,就當是走了一步閑棋罷了,對大局也並無影響。
秦松不知道前因後果,所以一時半會沒有猜到允熥的目的,但也知曉將他叫來如此鄭重吩咐的事情一定是大有安排,所以馬上答應:「是,陛下。臣退下后馬上告知此人。」
「此事你定要重視。今年除了西北刺探軍情外,你在京城也要多網羅幾個精擅儒學之人,再想方設法為他們在京城揚名,成為大儒。」允熥又道。
秦松站起來答應道:「臣遵旨。」
「你站起來做什麼,坐下坐下。」允熥笑道。
待秦松重新坐下,允熥又吩咐他道:「儒學之事雖然重要,但也比不得西北軍務。錦衣衛現下在西北的細作安排的如何了?」若是同撒馬爾罕之戰失敗,大明就危險了,他只能集中精力組織『關中保衛戰』,其它的除建造工廠什麼都顧不得了。所以第一要務還是同撒馬爾罕之戰。正好他因儒學之事叫秦松入宮,正好問問此事。
「陛下,現下錦衣衛在撒馬爾罕國共有十三個細作,埋伏在其國的各個城池,扮作小販、工匠,還有一人入了他們的衙門當差。」
「不過撒馬爾罕國的規矩與大明截然不同,即使是入了衙門當差的人也摸不著頭腦,得不到機密情報。」
「雖然因帖木兒帶兵返回撒馬爾罕城但許多徵召的部族頭領卻並未返回部族所在之處,細作認為開春帖木兒還要打仗,但無法知曉他到底要攻打何處。撒馬爾罕國要出兵東征還是投靠撒馬爾罕國的一個蒙古人部族不願亦力把里螳臂當車所以使人悄悄告訴沙迷查干,錦衣衛與秦王殿下才知曉。」
「臣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秦松說道。
派人去撒馬爾罕國刺探情報非常不容易。一來,西域人的長相與漢人差別不小,二來撒馬爾罕國雖然實行宗教自由政策,並不禁絕其它宗教的流傳只是不許向天方教徒傳教,但非天方教徒想要在衙門裡面混很難,唯一一個在衙門當差的細作就是偽裝成了天方教徒才進去的。
可允熥對此又十分警惕。宗教這玩意要是被長期灌輸,就算一開始是假的後來也可能變成真的,而大明對待天方教如何舉世皆知,成為天方教徒的細作不叛變才不正常。他寧願打探情報的效率低一點兒,也不能讓他們都信了天方教。
所以允熥說道:「大明百姓與撒馬爾罕國百姓差別甚大,探聽不到什麼也屬正常,朕不會怪罪與你。」
「今後你也不必非要讓細作打探機密之事,只需注意從民間搜集盡人皆知的事情;也不必在撒馬爾罕留太多人,有五六人即可。打探機密之事,就交給亦力把里吧。」
帖木兒治下有很多蒙古人,雖然改信天方教的人很多,但也不代表對亦力把里就一點兒同民族的情分都不顧了,總有人念在都是蒙古人向亦力把里通風報信。何況能在撒馬爾罕潛伏下去的細作都是人才,起碼精通花拉子模語這一現在撒馬爾罕國通行的突厥語的分支,有的還懂畏兀兒語、阿爾泰語或韃靼語,甚至會書寫語法完全不同的各支突厥文字,用處很大,在撒馬爾罕被浪費了可不好。
「這,臣遵旨。」秦松對此並不滿意,好像是說錦衣衛無能一般。但現實比人強,錦衣衛確實做的不好,同撒馬爾罕之戰又迫在眉睫即使現在安排人手過去也來不及了,只能答應。
允熥也知他並不滿意,又道:「秦松,是因朕想起派人去撒馬爾罕國為細作的時候已是二年初,至今年才不過四年時間,撒馬爾罕國又無論人口長相、文化習俗或語言文字均與大明不同,是以錦衣衛進展不大,並非是錦衣衛無能。」
「臣慚愧。」秦松趕忙說道。雖然允熥說得對,但也不能承認。
允熥又分說幾句,秦松見無事再吩咐想要告退。可允熥又對他輕聲吩咐道:「……,這幾個地方,你可提前預備。」
「這些地方,陛下,臣遵旨。」秦松聽了這幾個地名十分詫異,但總算這些年為官曆練出來了,馬上躬身答應。
「這次在撒馬爾罕安排細作因為時候太晚是以難以探聽到什麼消息,等過了年你就派人去這幾個地方,就有足夠的時候來安排了。」
說過此事,允熥徹底沒什麼事情再吩咐,命王喜拿來些東西賞賜給他,讓秦松退下了。
之後幾日,允熥一邊與諸位皇家王爺喝酒聊天增進感情偶爾也商議些事情,一邊在宮中陪伴妻妾兒女。其中以敏兒佔用的允熥的時間最多。去年過年允熥不在京城她十分寂寞,今年乾脆就黏在了允熥身旁,除非睡覺的時候,否則即使允熥會見王爺們也非要跟去,熙瑤阻止也不管用。允熥想著都是同族兄弟,讓敏兒見到也無礙,所以就帶著她了。
這一日允熥去吳王府與允炆說話,半路上遇到昀芷,她瞧了一眼允熥身後,笑道:「皇兄這是去哪?怎麼除了敏兒不算,還帶著這麼多人?」
「去和二哥說話。」允熥也笑了:「二哥也把孩子們都帶來京城過年,是以朕也帶著他們去和侄子侄女一起玩。」
「妹妹也要去。」昀芷一開始以為是允熥召王爺入宮,可聽他說是出宮去吳王府,馬上說道。
「今日出宮不會在宮外閑逛,在吳王府待幾個時辰就回來。」
「那也比在宮裡待著強。娘總是嘮嘮叨叨的,尤其是過了年妹妹十五歲了,她總說讓妹妹有個公主的樣子,還要與皇兄嫂子說為妹妹挑選駙馬。我也不愛聽,又不能反駁,只能躲出來了。」
允熥哈哈大笑起來。「其實太妃說的也不錯,你已經十五了,是該為婚事預備起來了。」
「二姐今年都十九了,不也沒成婚呢。」
「你別跟你二姐比。她情況不同,後來又被皇兄耽誤了一年,要不然前年後半年就該成婚了。」
「那我也不這麼早出嫁!」昀芷看允熥的態度好像是認真的,有些慌張,趕忙說道。
允熥看她急了,忙說道:「放心,兄長一定不會讓你太早嫁人。不過現在確實該挑起來了。要不然過二年與你年歲相差不多的青年才俊該都訂婚了。你二姐要不是楊峰恰好喪偶,還真不好處置。」
「那皇兄,你可得答應妹妹,妹妹看不上的人皇兄絕不能將妹妹強塞給他。」
「你放心,若是你自己看不上,兄長絕不強迫。」允熥答應道。
一邊說著,此時他們二人已經走到了乾清門,忙坐上馬車前往吳王府。
馬車上,允熥又道:「可是你自己如何相看人家?兄長總不能將全京城適齡的青年才俊都叫進宮,讓你一個一個的挑選吧。」
「這,」饒是昀芷已經很大膽開放了,聽到這話還是臉色通紅,實際上剛才她說『妹妹看不上的人皇兄絕不能將妹妹強塞給他』這句話的時候就是低著頭紅著臉說的。此刻他聽到允熥這話,不知該怎麼回答,紅著臉轉過頭假裝看風景。
允熥見她這麼害羞,也不好再打趣,只能轉為其它話題,說道:「四妹妹,你可信佛或者道?」
「略有些信佛。」昀芷回答:「妹妹的母妃信佛,拜觀世音菩薩。妹妹因此也有些信,在宮中無事的時候抄寫經書,求嫂子派人去京城的大廟讓主持在佛前誦讀一番再帶回來,壓在枕頭底下。妹妹覺枕頭底下壓著經書的時候比不壓經書的時候睡得要更好些。」
「這都是心理作用。」允熥脫口而出。
「什麼是心理作用?」昀芷不解。
「這,就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的意思。」允熥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這樣說:「因為你信觀世音菩薩,所以枕頭底下壓著佛經會睡得更好,若是你不信,就不會有用。」
「若是不信,佛祖自然不會保佑,所以無用不是當然的么?」昀芷說道。
允熥又與她辯駁幾句,發覺自己很難用口舌將這件事說清楚,想了想道:「你回去可以這樣做:將佛經交給自己的貼身侍女,告訴她在十日內隨意選擇五日將佛經壓在你的枕頭底下,其餘五日不壓佛經隨意壓一本書。但不論壓不壓都不告訴你。你記下這十日內哪幾日睡得好哪幾日睡得不好,再讓侍女告訴你哪幾日壓了佛經,若是不能完全對上,就足以證明皇兄說的不錯了。」
「這個作法真是新奇。妹妹還從未聽說過,回去后就依照這個來做。」昀芷說道。
他們兄妹又談論了一會兒佛教,昀芷忽然想到什麼,說道:「皇兄,為何不修復普陀山。」
「原來爺爺之所以廢棄普陀山是因為遷界禁海,可如今皇兄已經廢除禁海令,廢棄普陀山已無必要,為何不下令恢復?」
「是太妃說起過吧。」允熥說道。依照自從宋代已來的傳統,普陀山是南海觀世音菩薩的道場,昀芷的母親既然信奉觀世音菩薩當然會對此很在意。
昀芷也不否認,點頭道:「確實是妹妹的母親曾私下裡說起過。」
「兄長之所以不恢復普陀山,是因為要把觀世音菩薩的道場放到別處去。」允熥接著說道。
「要放到哪裡?」昀芷好奇。
「南海觀世音,自然要放到南海去。不過此事還不急。」允熥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