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出乎預料的任用
「唐賽兒?怎麼會叫做唐賽兒?」允熥輕聲說了一句。
「陛下,這個名叫唐景羽的人的女兒名叫唐賽兒,有何奇異之處?」待允熥說完后,宋亮略有些納悶的詢問。皇上沒有關注唐景羽出門在外對陌生人報個假名的事情,反而關注他的女兒,這到底是為什麼?
允熥沒有理他,拿著審問的記錄站起來,在屋內踱起了步子。「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就是同一人?恍惚記得唐賽兒造反就是在山東,老家大約也是山東的吧?可到底是山東何處的?是不是濱州?」
「不對,若真的是歷史上的唐賽兒,身為白蓮教的首腦,從衙門裡面開出路引甚至做出假戶籍還不容易?在整個山東完全能夠隨意遷移,就算記得唐賽兒是哪裡人也沒什麼用處。」
「也不對。他們若是白蓮教徒,豈會敢在城中鬧事,不怕被發覺?但他們又喝了酒,難保不是接著酒勁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能顯露出來。」允熥輕聲嘀咕道。
允熥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反應了。歷史上從洪武末年到宣德年間的出名人物他都已經見過了,自覺不會因為見到某個似曾相識的人名就會感覺驚疑不定,可今日這一情形又再次出現了。
『還是因為唐賽兒的名聲啊!永樂年間唯一一次民間起義,哦,不對是造反,又是一個女子,即使在歷史上也是比較出名的造反領頭的,就算是我,也不能不在意。』他又這樣想著。
將這個念頭拋開,允熥繼續思考身份是真是假,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在這裡瞎猜是沒有用處的。他轉過頭看向宋亮,琢磨應當如何處置。
「小盧,你馬上去宣開封當地的錦衣衛千戶過來。」允熥吩咐道。盧義答應一聲,隨即出去傳令。
「宋亮你帶朕去關押唐景羽他們幾人的地方,朕要親自與他們說幾句話。」他又吩咐宋亮。
「是,陛下。」宋亮也答應一句,站直身體就要帶他過去。不過這時允熥忽然又說道:「記得過一會兒,稱呼朕為殿下。」
……
……
此時在周王府的一間房屋內,唐景羽等八人正帶著手銬腳鐐,被鎖在牆邊,由四五個周王府的人看守。朱橚平日里自然也會對犯錯的下人有所處罰,但都是打板子、餓飯或者逐出府邸,從來不曾關押過人,只能臨時騰出兩間屋子充作關押、審問之用,又尋摸來一些手銬腳鐐給他們帶上。
唐景羽看了幾眼正坐在椅子上看守他們的人,仔細觀察他們的服飾,又側頭看了看屋內的東西,低頭對身旁的人說道:「這裡應當是一座王府,而且是親王府邸。整個河南此時就封的親王只有周王,所以這裡應該是周王府。」
「周王府?一位親王竟然將咱們抓緊王府,還連夜派人審問,莫非咱們的,已經暴露了?」他身旁那人也小聲說道,聲音略帶有一絲顫抖。
「應當不是,估計是咱們喝醉以後衝撞了王府的王爺,所以將咱們抓進來,一時審問審問是不是要行刺,二來就是把咋們打一頓出出氣。」唐景羽用很確信的聲音說道:「昨天晚上大家被審問的時候沒有人說漏嘴吧?」
「沒有,剛才已經從那邊傳過來了話,大家都沒有說漏嘴,按照定下的章程回答的。」回答這人說完這句話,又感慨一聲:「若不是我非要拉著大家喝酒,怎麼也不會鬧到這個份上。」
「都閉嘴!」看管他們的一個人忽然喝道。他們並不知曉這些人到底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只是見到皇上身邊派來審問的人走的時候臉上帶著輕鬆的神色,所以對他們幾個沒有當回事,看管並不嚴密,對他們之間小聲說話也不禁止,但剛才那人說話聲音有些大了,才有人出言呵斥。
唐景羽等人頓時不敢再說話,都蜷縮著身體靠在牆邊。但嘴上不說話了,不代表心裡不想事情了。不僅剛才感慨那人,唐景羽也是一樣,從昨天晚上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懊悔不應該在城內喝酒了。開封城有親王大家都知道,可還是對此沒有太過在意,灌了幾碗酒就忘了東南西北,結果鬧出事情來了。若是有時光倒流的機會,唐景羽一定會將提議喝酒的人罵一頓,城也不逛了,馬上帶著眾人坐船離開開封城。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有被他們發覺身份。』唐景羽最後只能安慰自己道:「只不過是稍微衝撞了王爺,周王據說一向對人寬大,過兩日應當就會被放走了。之後再路過城池,除了在碼頭附近買些吃的用的,再不下船;等過了徐州走陸路返回濱州,一路上絕對不能喝酒!」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昨晚曾經審問過他們的人將幾個看守都叫了出去,自己留在屋內看著他們。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白色皮衣、看起來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漢子在幾個人的護衛下走進來,其中一個護衛說道:「還不快見過殿下。」
『殿下?周王殿下的哪個兒子?還是另有其他人……?』唐景羽腦海中閃過這個年頭,但嘴上不停,馬上喊道:「草民見過王爺。」另外七個人也都這樣說道。
「免禮。」年輕的王爺說了一句,隨即正色道:「你們幾人,昨日衝撞了本王的人,可知罪?」
「草民知罪!草民知罪!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唐景羽等人又連連說道。
「胡說!你們可是要陷害本王?都拉出去,重責二十大板!」年輕的王爺聽到這話卻馬上變了臉色,說道。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他們又喊道。可唐景羽心下卻一寬。罪該萬死是在面對皇帝的時候才能說的,面對其他人不能說,說了就是逾越。若這個年輕的王爺是皇帝假扮的,那對於這句話應該反應不過來。
他不能不懷疑這人是皇帝假扮。一來,雖然平民百姓並不知道這時皇帝在不在開封,他們為保安全也沒有聯繫開封當地的白蓮教徒,但根據還在河北的時候得到的消息,皇帝這個時候差不多就應在這附近;二來昨日那些侍衛的反應也太快了些,他們也見過原來齊王的驕橫,但侍衛也沒有這麼厲害。不過憑藉這個小測試,唐景羽認為基本能夠排除是皇帝了。
是不是皇帝區別很大,若是皇帝,直接將他們都處斬也很正常,他們可就死的太冤了,河北那些官兵警察都沒能擒殺他們,到頭來因為這樣可笑的理由被殺,他會死不瞑目的。若是王爺,就不會這樣處置,頂多打一頓關幾天。
但唐景羽卻是猜錯了,這個年輕的王爺就是允熥假扮的。允熥前世雖然沒當過演員,但知道演戲除了演技,就是細節一定要到位,所以平時偽裝成其他身份都很在意細節,這次就騙過了唐景羽。
唐景羽等人剛要被拉住去打板子,允熥忽然又道:「且住,東數第二個,你抬起頭來,讓本王看看。」
唐景羽有些莫名的抬起頭來,就聽允熥說道:「孤就感覺對你有些熟悉,果然是見過的。」
唐景羽這個時候也已經想起了允熥,不由得說道:「你是洪武二十八年在博興縣城門處與我們一起喝過茶的人?」當時允熥的那副做派,與身邊陪同的人,是他之前從未見過,之後也從未見過的,所以雖然記不清當時他們說過什麼,也記不清唐景羽自稱的名字了,但還記得這麼個人,這個時候就將允熥認了出來。
允熥一聽他認出了自己,笑道:「果然是當年見過的人。」
「既然見過,那這頓板子就免了,你們的罪過本來也不大,孤也就不難為你們了,放你們走吧。」
「多謝王爺恩典!」唐景羽馬上磕頭說道,對此毫不奇怪。當年朱榑還在當齊王的時候就經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因為某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就處置一個人,因為其他一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放了某人,所以他一直認為皇族都是這樣行事特殊的人。
「本王雖然當時也說了假身份,但確實對山東很熟悉。一晃又是幾年過去,你既然是山東人,和本王說說山東現在的情形。」允熥坐到椅子上,對他說道。
「王爺,山東現下,……,濱州現下,……。」唐景羽因自己的供述說是商人護衛,就將山東各地的情形都說了遍。
「看來現在還不錯,就連齊王叔都改邪歸正了,不錯。」允熥又與他談論幾句,忽然說道:「昨日擒拿你們的時候,本王看你雖然喝了酒,但是武藝很不錯,怎麼,願不願意來本王身旁當一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