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4章 議論
「蘇州警察署西城分署錄事李九成,事發時不在衙門裡,這算是一過;但在事發后他馬上帶領耳子與十多個警察趕去支援安王護衛,之後又與反賊奮力搏殺,其長子還損失了左臂,自己也受了傷,立下功勞。朕決意任命他為縣尉,掌管西城分署,加封大夫爵;其長子李行校升任錄事,調往中城分署,同加封大夫爵,賜忠顯校尉階,升授忠武校尉階。」
「會稽男蕭卓,在事發后趕去救援安王,且帶領人馬擊敗圍攻府邸的反賊,生擒反賊首腦丹墨等人,功勞甚大。朕決意晉陞其爵位為會稽子,加俸祿五百石,賜驃騎將軍階,升授金吾將軍,授上柱國。」
允熥又封賞了幾人,忽然話音一轉,最後說道:「但,朕最應封賞之人,乃是蘇州商戶李家的族長李泰元與其長子李孝行。李孝行並無官身,反賊也並未派出人馬攻打李家,李家完全可以明哲保身。可李家族長李泰元不僅交給蕭卓二百壯丁救援安王,而且派出自己的長子親自帶領人馬前往;李孝行也並未推辭,以忠君之心趕去救援。不僅如此,與反賊搏殺時李孝行也身先士卒,且與蕭卓一起擊敗圍攻府邸的反賊,生擒反賊首腦丹墨等人,功勞甚大。」
「如此義士,若是不封賞,還有何人值得朕封賞?」說到這裡,允熥又提高了音量:「朕決意加封李泰元為男爵,世襲罔替;另加封李孝行五大夫爵,賜驃騎將軍階,升授金吾將軍,加授龍虎將軍。不僅如此,朕還要任命他官職,不過官職待朕親自接見過他后,再行任命。」
」陛下聖明!」眾人紛紛說道。但黃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道:「陛下,對李家父子是否封賞有些過了?」
「陛下,李氏父子所作所為自當封賞,可賞以世襲的爵位臣以為有些重了。當年先帝北伐時多有義士相助朝廷兵馬,但先帝也並未賜以爵位。」
「這豈能混同?」允熥道。他理解黃淮的意思,黃淮認為爵位是朝廷名器,不可輕授。李泰元、李孝行父子雖然對朝廷有貢獻,按照以往的慣例,剿滅丹家這樣不成規模的反賊,為首之人都不夠封爵,至多加封為世襲指揮使,換成現在的爵位大致等於子爵或男爵;李家父子又不是這次謀反案立功最大的人——允熥其實難以確定這次平定叛亂到底誰立功更大——賜予爵位太重了。當然,黃淮指的爵位是公侯伯子男五等,他不反對賜予后九等爵位。
但是,「李家乃是義士,本就應當比官員平叛的賞賜高一等,何況兼有救親王之功。朕意已決,無復多言。」允熥仍然堅定的說道。黃淮見允熥這樣說,也知無法再勸,只能住口不言。
允熥又看了一眼黃淮,心中琢磨了一會兒,而且吩咐蹇義將聖旨擬出來看過蓋印下發后,才開始說下一件事。「齊卿,蘇州府的官員出缺,要儘快安排人補上。因蘇州的官員出缺,安王暫且用王府屬官代替掌管蘇州府事,可今日已是臘月二十七,總不能讓宗室在外過年。你今日就要任命蘇州府空缺的官位,至少要任命蘇州知府、蘇州府推官、警察署通判這三個官職。要選年輕經得起顛簸、會騎馬的,今日晚上宵禁之前就要出發,明日伴晚前就要抵達蘇州。」
「是,陛下。」齊泰心裡叫苦。蘇州府這麼好的官職不知多少人爭搶,況且又十分重要,哪裡能夠這麼快選出來?可允熥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答應。『幸好陛下要求必須明日就上任,要年輕會騎馬,符合這兩條的四五品官員可不多,應該能夠儘快挑選出來。』齊泰又有些慶幸的想著。
「蘇州錦衣衛也一樣。秦松,你要儘快任命蘇州錦衣衛千戶,年前就要赴任。」允熥又道。
「是,陛下。」秦松也忙答應道。
吩咐過此事,允熥又說了幾件事情,就讓他們退下了。可在眾人起身後又吩咐道:「徐卿留下,朕還有話同你說。」
聽到這話,徐膺緒楞了一下。之前允熥可從未單獨把他留下過,今日為何會單獨把他留下?不僅他自己,李景隆也非常驚訝且好奇:陛下這是怎麼了?是有事要吩咐徐家?
但不論李景隆如何好奇,他也只能向外退去,看著殿內只剩下允熥與徐膺緒兩個人。
「徐卿,不必如此緊張。」待眾人都離開了,允熥忽然笑道:「朕留你在宮裡,也沒什麼事要與你說,只是宸妃想念親人,昨晚上與朕說話的時候表現出來,朕正好今日要召你入宮有事吩咐,現下也時近午時,就留卿在宮裡用飯,順便與宸妃見一面。」
「多謝陛下隆恩。」聽了允熥的話,徐膺緒放下心來,又真心實意的感謝起來。他也想自己這個從小看到大當做女兒養小妹妹,能在年前見一面當然高興。
允熥見他這樣真心實意的感謝,心中忽然覺得有些愧疚,但隨即恢復平靜,又與徐膺緒閑聊起來,等待徐妙錦前來。
……
……
「老爺回來了。」秦松之妻張蕊見秦松回府,上前說道。
「嗯。」秦松答應一聲,將外衣脫下來遞給僕人,坐到桌旁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說道:「真是渴死了。」
「陛下吩咐了多少差事?怎麼這個時候才回家?」張蕊又走到他身邊親自為他斟了杯茶,問道。
「你不必管陛下到底吩咐了我多少差事,我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想先聽哪個?」秦松道。
「自然是好的。」張蕊道。
「好消息是,陛下給了恩典,關兒年後就能去講武堂讀書。」秦松道。
「這可真是好消息!」張蕊高興的說道:「現下講武堂很不好進去,咱們又在京城,不像地方上的那些武將能將自家子弟放進入學講武堂的名額中,讓關兒自己參加選拔未必選的上。這下子就能確保他上講武堂了。今日關兒出門去二伯家裡了,午飯也在二伯家吃,待他回來妾身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又道:「雖然年後二月初三才開學,但上學需要的東西現在就要預備起來。」她又開始盤算兒子秦關上講武堂需要準備的東西。算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僕人來問是否用飯才停下。
待開始吃飯,她才又問道:「老爺,那壞消息是什麼?」
「壞消息,是我今年不能在家過年了,最晚明日一早就要離開京城,前往蘇州辦差。而且這趟差事辦下來,沒有半個月是不成的,多半連元宵節都不能在家過了。」秦松道。
「什麼差事這麼著急?」張蕊驚訝的問道:「大過年的都不能消停?」
「還是我這段時日忙活的這個差事。」秦松道。
「仍然不能說?」
「不能,陛下還未允許公開,今日連立功之人獎賞的聖旨都擬好了也並未下發,我自然也不能同旁人說。」秦松道。中國古代政府實際上是沒有真正的機密事的,幾乎所有所謂的』機密『親近僕人都知道。為改變這種情形,允熥多次強調,也因此罷黜過幾位官員,才算建立起保密制度。秦松也就不敢於家人說。「大約等年後此事才會公開,到那時你就知道了。」
「而且,」秦松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壞消息。此事雖然陛下還未與我說,但我自己已經想到了。若是原本還不確定,可因陛下給關兒的恩典,就能確定了。」
「給關兒恩典難道不是陛下對勞苦功高的臣子之賞賜?怎麼就能讓你斷定這個壞消息?而且這個壞消息到底是什麼?」張蕊馬上問道。
「你不覺得,給關兒的這個恩典早了些?關兒明年才十七歲,過往的慣例就算陛下要給大臣賞賜,也要等到他年近二十仍然選拔不進講武堂才會賜予,而不是現在。這很像是官員臨近告老,陛下為獎賞官員賞賜的恩典。」
「老爺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陛下要調任我的官職了,而且恐怕不能留在京城。」
「這,」張蕊十分震驚,甚至震驚之下筷子掉在了地上都沒有發覺。
官員調任本應是平常事,但秦松已經在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做了十四年,從洪武三十一年到現在,也是建業朝唯一沒有調任過的官員,久到包括張蕊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為他會當錦衣衛指揮使一直到老了干不動了,甚至當到死。可現下他忽然說自己就要調任,如何不讓張蕊震驚?
「老爺,這是為何?莫非陛下懷疑老爺有懈怠之舉,或有些差事辦得陛下不滿意?」她忙問道。
「或許有兩個緣故吧,不過最主要的,是我做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太長了,與朝中許多官員雖然不多接觸,但與眾人也逐漸熟悉起來。錦衣衛是密探衙門,最要緊的是對陛下的忠心,其次是辦事是否用心,是否會因情面等緣故辦差有所顧忌。陛下不會懷疑我的忠心,但我與朝中官員越來越熟悉,陛下多半會覺得我辦差的顧忌越來越多。所以要調換我。如果我所料不錯,下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必定是一個生面孔,甚至大多數官員都從未聽說過的人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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