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4章 一個人的日記——不用攻城
「在擊沉了大多數奧斯曼帝國的戰艦,而且確定逃走的戰艦也追不上以後,卡斯蒂利亞王國的船隻停下來,開始打撈水手。他們當然不能信任,也不會任用這些來自異教徒國度的水手,但經驗豐富的水手奴隸很值錢,他們可以轉賣給其他國家,甚至在將來賣回奧斯曼帝國,所以願意打撈。」
「不過他們打撈起來的人並不多。這裡是尼羅河不是大海,水手們即使落入河裡也能游回岸上。實際上,雖然被擊沉的戰艦很多,但戰死的水手並不多,大多數人當時都活了下來,在尼羅河東岸登陸,隨即向北或向東逃去。」
「但這時天已經完全亮了,在奧斯曼帝國的海軍被消滅后,明軍可以放心大膽的讓士兵們坐船渡河。明國皇七子文坻派出了所有騎兵,在開羅以北、以東地區搜尋水手。絕大多數人都沒能逃脫明軍的搜尋,只有極少數人逃脫。」
「明軍士兵並沒有殺死抓住的水手,而是以極其便宜的價格賣給了歐洲的商人。所有跟隨軍隊而來的商人,以及熱那亞和威尼斯這兩個國家的軍官都十分高興。」
「之後聯軍對奧斯曼的戰艦進行了打撈。在彌補了卡斯蒂利亞王國的損失后,剩下的船隻明國要了三分之二,歐洲國家一共得到了三分之一。不過明軍沒有馬上對這些船隻進行修補,一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帶著船匠來到埃及,第二是他們打算將這些船都送到蘇伊士港。看來明軍將蘇伊士港當做了未來的海軍母港。這也表明他們對進入地中海沒有興趣。」
「在打撈戰艦的同時,聯軍發動了對三角洲的登陸戰。由於親眼目睹了艦隊的全軍覆沒,駐守三角洲的士兵認為開羅城一定守不住,士氣大跌,馬穆魯克人因為在保衛自己的財產還能奮力作戰,但奧斯曼人就鬥志全無,又因為身處死地,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士兵都是精銳,穆罕魔德一世也是一名善於指揮的將領,他們面對敵人的進攻估計會直接投降。」
「但即使沒有投降,他們發揮出來的戰鬥力也很低。穆罕魔德一世意識到開羅城守不住了,勉強抵擋住明軍第一天的進攻后,於當日半夜帶兵逃離三角洲。」
「穆罕魔德一世的逃離使得馬穆魯克人更加絕望,如果不是全部家當都在開羅城內,他們或許也會放棄抵抗向明軍投降。但一想到一旦投降,即使自己能夠活命(這也是沒有把握的事情),財物也留不下多少,妻子也可能被搶走,他們就又鼓起了勇氣。」
「但城內的埃及人卻再也不願意幫助防守了。對他們來說,被馬穆魯克人壓榨,和被明國人、卡斯蒂利亞人壓榨的區別並不大,雖然明國人和卡斯蒂利亞人都是異教徒,但異教徒未必就比馬穆魯克人壓榨的更加厲害,不值得為此送命。就算馬穆魯克人強行驅使他們在灘頭防守,在明軍發動進攻后也馬上潰散,督戰隊反覆殺人才擋住了他們逃跑的腳步。」
「由於奧斯曼人逃走,埃及人又不願意幫助守城,馬穆魯克人的兵力不足,無法對整座三角洲進行防守,想要全軍撤入開羅城內。但是半夜奧斯曼人才逃走,第二日一早明軍和卡斯蒂利亞軍隊就會發動進攻,很多東西來不及搬回城裡。塔塔一世決定再堅守一天,將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和城外居住的所有人都撤回開羅城后才放棄防守。」
「但他的打算落空了。天才蒙蒙亮,明軍就在火炮的支援下發動了進攻。明軍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從表現和戰果上來看,甚至比我在印度時見到的又有所提高。當時與我一起觀戰的歐洲國家的軍官,不管是來自卡斯蒂利亞王國、阿拉貢王國、英格蘭王國,還是來自威尼斯共和國、熱那亞共和國等國家的,臉上的表情都十分震驚。威尼斯共和國的軍官還說,這足以稱得上是教科書般的登陸戰,他回去一定將這編入軍校的課本。」
「根據他們的態度,我想在明國先後展現了強大的炮兵,和同樣強大的步兵后,沒有任何一個歐洲國家會升起同明國作對的念頭,更何況歐洲人需要的貨物的原產地都在明國的控制之下,他們絕不敢得罪明國。」
「在明軍強大的攻勢下,防守灘頭的馬穆魯克人很快就崩潰了,爭相逃回開羅城;正在搬運貨物的人也將正在搬動的東西扔下,或者向開羅城逃去,或者向明軍投降。有極少數馬穆魯克士兵堅決抵抗,但很快就被後續登陸的卡斯蒂利亞人消滅。有部分馬穆魯克人被俘虜,明軍當時沒有殺死他們,而是送到了河西岸的軍營中。但在軍營中,他們被秘密處死了。」
「明軍繳獲了大量的物資,比如糧食,比如投石機和形狀整齊的石塊,比如大型弩機和箭矢。雖然明軍在輔助攻城器械上已經火器化,但曹行將軍決定不浪費這些東西,第二天攻城的時候都用上。不過他當時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或許用不到這些東西就能攻陷開羅城。」
「對於這句話我很困惑:難道他認為馬穆魯克人會直接崩潰?但是通過他們前幾天的表現,我不認為馬穆魯克人會崩潰,歐洲各國的軍官也都這樣認為。但曹行將軍也是明國的著名將軍,指揮過無數戰役,即使在歐洲也非常有名,年紀也不小了,不會像年輕將軍一樣信口開河。」
「不過當我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四點多。按照明軍的習慣,士兵們也該起床洗漱吃飯,準備攻城了。我的疑惑或許馬上就能解開。」
寫到這裡,寫日記的人伸伸懶腰,站起來掀開門帘看向外面。他見到確實已經有士兵起床了,做飯的地方也飄起了炊煙,就要返回帳篷拿出洗漱用具。
可這時他忽然聽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忙轉過頭去,就見到文坻正在幾名侍衛的保護下向他的帳篷走過來。
「下官多納泰羅見過殿下。」他用已經很流利的漢話說道。
「你也起的這般早。」文坻笑著說了一句,邁步走進帳篷。他四下看了幾眼,見到桌子上擺放的鵝毛筆與本子,又注意到本子上的墨水還沒有干,驚訝的問道:「你是從昨晚一開始一直在寫東西,還沒有睡覺?」
「殿下,我昨晚睡覺了,只是卯時初就醒了,之後再也睡不著,就起來寫日記。」多納泰羅回答。
「你們拂菻人是不是都有寫日記的習慣?」文坻又問道:「克拉維約也喜歡寫日記,好像吉貝爾蒂也經常寫日記。」
「殿下,在拂菻,從事外交工作的,哲學家,藝術家和科學家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多納泰羅回答:「記憶是並不可靠的東西,如果當時有什麼靈感或者必須要記住的東西,如果不記在日記本上,過幾天或許就會忘記。」
「說的也是。」文坻點點頭。他自己有時候也記不住一些事情,要靠旁人提醒,或者也記在本子上。
「不過你的主業是畫畫和雕塑。我記得你之前想要將索科特拉島海戰的經過畫一幅連環畫作,可已經動筆了?」
「已經開始動筆了。」多納泰羅帶他向另一側走去,指著架子上的畫布說道:「我印象最深刻的千門火炮同時開始轟擊的場景已經畫完了。」
文坻聽他這樣說,忙湊頭看過去。他仔細看了看暫時被命名為《大炮的轟鳴》的這幅畫作,覺得水準很高,不僅幾乎真實還原了當時的情形,而且一看就讓人有心潮滂湃之感,不由得讚頌一句,想到什麼又說道:「索科特拉島海戰的畫作暫時停一下,先畫幾幅登陸戰的情形。」
「殿下,不在攻陷開羅城后先畫攻城戰的情形么?」多納泰羅問道。登陸戰當然也很值得一畫,可攻城戰應該比登陸戰規模更大,更值得紀念。
「攻城戰,」文坻聽到他的話,嘴角浮現出笑意。「不會有什麼攻城戰了。」
「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多納泰羅追問道。
「天兵有法子不走城牆,進入城內。」文坻道。
「難道是要想攻克德里城一樣在地下挖地道,一直挖到城牆下,然後填埋火藥炸了城牆?」多納泰羅說道。但他隨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開羅城在三角洲上,土壤潮濕,根本不可能在地下挖出一條通道。即使能夠挖出,也絕對不是幾天內能夠做到的,還不如攻城。明軍還有足夠的炮灰驅使用來降低傷亡。
「不是挖地道爆破。」文坻笑道:「是地底下本來就有一條地道。通過地道,大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開羅城,哪裡還需要挖地道炸毀城牆?」
「而且現下天兵已經進入開羅城中,你馬上就能見到這座城池被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