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欣妍獻計
怡景宮東偏殿,傅芳菲張大嘴望著站在面前的傅玉衍,半天回不過神來。
傅玉衍笑嘻嘻,兀自脫去外衣。他身量修長,這套小太監服套在身上委實顯得太短了點,有點滑稽。
「大哥,你?」傅芳菲還待說什麼,傅玉衍一抬手,「好了。我來一趟不容易。快去把你那個顧才人叫來。」
傅芳菲滿腹狐疑地又盯了她哥一眼,吩咐沫兒悄悄去蕙意宮請顧欣妍。
顧欣妍一頭霧水地跟著沫兒來到怡景宮。到了廊下,沫兒止住腳步,拉住了環翠,停下,示意欣妍自己進去。
欣妍略詫異地看了沫兒一眼,沫兒笑嘻嘻地。她不疑有它,伸手去推門,裡頭傅芳菲已搶先一步拉開一條門縫,伸手拉了欣妍進去。
欣妍一個趔趄,抬頭一瞧,窗邊站著一個黑衣男子,再仔細一看,可不是傅玉衍。
她只呆了一瞬,就拿眼睛瞟著傅芳菲。傅芳菲無賴地一攤手,說:「你別瞅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顧才人」,傅玉衍遙遙抱拳,繼而大步走到圓桌前,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輕輕地放在桌上,單手推至桌中央,溫和地一笑,示意欣妍坐。
欣妍口有點干,張了張嘴。
傅玉衍微微笑,說:「如信中所說,有幾處疑問不解,煩請顧才人解說一、二。」
欣妍未抬頭,看著信紙,輕聲:「請講。」
她的心怦怦跳著,她在賭。
她擔心父親,自從聽說蝗災以來,她就沒睡好,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搜尋有關蝗蟲的治理方法。
前世她曾經看過一部影片,是科幻片,說的好像就是蝗蟲變異,泛濫成災的故事。具體劇情她有點模糊了。但劇中人類與蝗蟲鬥智斗勇的場面與情節她到是記得清楚。
記得看完,她和室友回到寢室還在興奮地討論個中細節,爭論不休,並且,為了考證,第二天還上圖書館查找了不少資料,為此還寫了一篇影評發上去,批評其中幾個細節不合理等等,洋洋自得。結果遭來一片吐槽聲,說她不懂電影藝術云云。
這次蝗災的具體情形她不清楚,但涉及顧知章,她的膽子陡然變大,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在給父親的信中羅列了治蝗的方法,林林總總,大概有五六條。
她想,反正她只提個建議,是否可行,具體的顧知章他們會斟酌。
信封她故意沒有封死,為的就是讓傅玉衍看到,因為裡邊好多法子顧知章辦不到,但是傅玉衍他們也許能夠做到。沒想到,傅玉衍還真看了,而且竟然親自上門來討教。
她肅了肅了臉色,一雙眼睛閃著光。
傳玉衍看著欣妍的頭頂,沉聲:「裡面提到火攻、挖坑掩埋的方法,之前均已經試過,但此次蟲災量太大,收效甚微!況此蟲能飛,至半空,避開兵士圍捕,已數十日,不但未減,竟有壯大之勢!」
欣妍抬頭脫口而出:「有直升機就好了。「
啊?傅玉衍不明所以。
欣妍自知失言,忙說:「我是說如果有一種能飛到空中的東西就好了。可以噴火或噴葯啊!」
傅芳菲插嘴說:「那不是鳥嗎?鳥會吃蟲子的吧?」
欣妍搖頭:「太多了,一時到哪去找這許多鳥來?」
傳玉衍卻沉思了起來,輕撫著手上的鐵扳指……忽抬頭:「這個辦法可行!可著神機營即刻研製。」
又細問了一些其它的問題,欣妍均小心地答著話。
傅玉衍抬頭深看了一眼顧欣妍,起身欲走!欣妍鬆了一口氣,還好,傳玉衍並沒有詢問她是從何處得知的這些法子。
「將軍且等等!」
欣妍忽想起一事,加上一句:「可試著早起捕殺驅趕,蟲子飛不高。」
傅玉衍快速抓起桌上的信紙復又塞回懷裡,應了一聲,轉身快速離去。
「煩請將軍把書信轉予父親。」
「好!」
傅玉衍邊走邊套上外衣,很快隱入暗夜。
傳玉衍悄悄潛出了宮門,直接上馬沖入夜幕之中。
第二日,天微明,城外一匹疾馳的快馬上,傳玉衍雙眼通紅,但卻神釆奕奕。身後背著一隻碩大的筒狀黑管。
傳玉衍向成帝奏請延遲一日上路,萬大人先行。
第二日傍晚,傳玉衍看著面前堆得高高的三大車的黑筒,滿意地點頭,說:「辛苦了!告訴你們郭大人,就說我回來找他喝酒。」
兵士拱手而去。
傳玉衍命副將傳令下去,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傳玉衍回到營地,親兵端來水,他簡單洗漱了一下,逐躺下休息。
卻睡不著,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各種可行的方案。忽眼前浮現出一個影子:眼睛亮如星辰,語氣清脆。說話時,會不時狡黠地一笑,露出細而整齊的糯米牙。他禁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她是怎麼想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來的?完全不像一個養在深閨里的女子。他疑惑,本想問問,但看著她燦然的眸子,他竟咽下了到嘴的話。
莫不是張老尚書?素聞張老尚書精通奇門遁甲,包羅萬象,可估計這個顧欣妍連張老尚書的面都未曾見過。
他搖搖頭,暗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心?翻了個身,收回思緒,專心思索起明天的布署來。
欣妍回到偏殿,心還怦怦地跳動著,她有點興奮,又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自己的建議是否可行,畢竟這是在現實社會中,紙上談兵沒用,可關係到父親,她淡定不了。
那種擔心受怕的日子,再也不想體會了!不求有功,但求平安。
這個傅玉衍不知為什麼讓人有莫名的信任感,話雖不多,卻很踏實。
希望他能一切順利!那麼父親也順利!
日子過得很快,傳玉衍他們已經出發十幾天了,算算日子早該到了。欣妍他們焦急地等待消息,傅芳菲原本圓潤的臉都快變成尖的了。
欣妍也不好過,晩晚做噩夢,夢裡都是顧府又被抄家了,一家子人被趕出顧府,流落街頭,她在後面拚命喊她們,卻叫不應,伸手去拉,卻摸了個空……醒來冷汗涔涔,一身衣裳盡濕。
環翠一聲不吭地給欣妍絞了棉巾擦拭,眸子里也滿滿是擔心。
主僕兩人匆匆吃過早飯,往傳芳菲處去,這幾天來已經成了習慣了。與其一人煎熬著,兩人一處伴著倒還好些。
傳芳菲也早起來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碗里的粥。
兩人相對無言坐著,現在芳菲這兒已無人來,倒也清靜。
沫兒照例出去打探,回來揺搖頭,兩人眼光又黯下去。
又過數日,這日午後,欣妍正準備帶環翠去怡景宮。忽外面安琴跌跌撞撞跑來:「主子,大喜!」
欣妍忽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