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介入
傳晨看著傅玉衍,目光深邃:「真有此事?」
傳玉衍肯定點頭,又把自己猜測說了,末了加了一句:「父親覺得這個案子審得如何?可有進展?」
傅晨一滯,細細回想起來,此事涉及趕考士子有一成多是在朝官員子弟。成帝才會如此震怒,並下令所有涉事子弟父兄不得進京,巳在京的一律閉門在家,不得走動。
而此次刑部才審了一輪,進展倒是沒有,卻有好幾個官員子弟被打殘。他一激靈,這些可都是家中被長輩寄予厚望的青年才俊,如今卻殘廢了……
他目光漸漸凝重起來,忙拿過一旁的紙筆,快速列了一張單子,越寫越心驚,這些都是?他抬眼看向傅玉衍,傅玉衍也發現了,兩人對望著,良久說不出話來,這也太巧了!
晚間,傳玉衍又去了一趟廖凱君家,詳細詢問了一下顧衡的傷情,又托他代為照看。想了想,約略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廖凱君也吃了一驚,兩人坐著商討了一會,廖凱君沉思了半晌。
接下來幾日,廖凱君早出晚歸,傅玉衍也沒閑著,各路人馬都派了出去。待得第七日,廖凱君深夜上了傳府,一直到天明,人才離去。
傳晨與傳玉衍一宿未睡,兩人面面相覷,苦笑。
再說顧頎妍自信送出去后,得不到任何消息,心裡七上八下,坐卧不安。每日里只是獃獃地盯著窗外發獃,蓋因那裡最是能看得到宮門進出的人。
這日終究忍不住,硬著頭皮去往陽華宮。傅芳菲正在與朱啟玩著小皮球,嘻嘻哈哈地正玩得高興,見了顧欣妍來,叫乳母帶了朱啟下去,攜了她往亭子里去坐。
顧欣妍張了張口,又咽了回去。傅芳菲瞧著她,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安慰她。默坐了一會,顧欣妍拿了一個橘子在手,剝了半天,才發覺已經被自己揉得不成樣子,一手的汁水。
傅芳菲喚沫兒拿布給他嚓,她擺手,胡亂拿手揉了一下,愈發不成樣子。
兩人獃獃地相對坐著,良久,顧欣妍起身,與傅芳菲告辭離開,傅芳菲送她到門口,轉身回了。
忽前方傳來腳步聲,顧欣妍抬頭一看,大喜,竟然是成帝過來了。
她忙蹲身行禮,喚了一聲:「皇上「,滿眼殷切看向成帝,心中緊張,思忖如何開口。成帝淡淡地「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擦身而過。
顧欣妍心內大急,開口欲喚,又不敢,張了張口,只獃獃地望著成帝走遠.
正自黯然神傷,成帝忽轉過頭來.她大喜:「皇……「一個字還沒喚出口,卻見成帝開了口,聲音平直:「不在宮裡呆著,亂跑什麼?「說罷,轉頭而去。
她一窒,張了張口,半晌不曾回過神來,環翠上前攙她,她竟晃了晃,感覺全身力氣似被抽盡。渾渾愕愕地回了蕙意宮,靠坐在床上,再也提不起力氣來,眼淚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成帝的態度,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顧欣妍連日來的擔心,恐懼,終於都化成了一腔苦淚,洶湧而出,止也止不住。之前她還強自安慰,此時自覺已經回天無力,一個人悶在房裡,自是哭得昏天黑地,不管不顧。
環翠在外頭守著,又進不去,只能幹著急,又替自家小姐悲苦,也是獃獃的。
之後一連幾日,她都閉門不出,竟是萬念俱灰的樣子,每天只吃了睡,睡了吃,木木地,環翠安琴暗暗焦急,可也無可奈何.
傅芳菲來時,顧欣妍正懨懨地縫著一個筆袋子,一叢翠竹繡得亂七八糟。她一把拉起顧欣妍,說:「起來,阿妍!」
顧欣妍一笑,說:「姐姐來啦!」說著起身給他倒茶。那日的情景,傳芳菲在門口看得一清二楚,她搖著顧欣妍的肩膀大聲說;『阿妍,莫急,也許事情有轉圜呢?」
顧欣妍苦笑,繼續給她倒水,卻是心不在焉的。付芳菲咬了咬牙,忽然說:「我去信家裡問一問,問問到底怎樣了?」
顧欣妍眼睛一亮,似燃起了希望。傳芳菲說完,徑直回去了,想了想,她不敢去問傅晨,只提筆給傅玉衍寫了封信,托他打聽一下顧衡的消息。
傅玉衍接到信,暗暗自責,自己忘了給顧欣妍去封信,她該是度日如年吧?想了一回,提筆簡略回了。寫畢,心下蠢蠢欲動,很想給顧欣妍單獨寫一封,又不知如何寫。
他摩挲著手指,想起之前那封信來,又拿出重新看了一回,正待塞回去。忽看見封口,靈光一閃,重新拿過一張信紙來,提筆凝思,終落筆。信內約略提了一下顧衡的情況,受刑的事略過未提,只說一切有他,儘力周旋,望勿念云云。斟字酌句,短短的一封信竟然寫了半個時辰才寫完。又瀏覽幾遍,確認無有不妥,才另封了信封,上書:欣妍我兒親啟。封了口,又提筆用硃筆依樣在封口上畫了一隻玉蝗,塞入先前的大信封里,叫富順送了出去。
傳芳菲拿到信,拆開一看,很是高興,又見裡面還有一封信,倒出一看,見是顧知章給顧欣妍的信,不疑有他,心道哥哥真是糊塗,人家父親的信件就該早早地送了來。當下一起拿了,忙著給顧欣妍送去。
顧欣妍連日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衡哥兒無事就好,雖案子還在審,也算舒了一口氣。又見傳芳菲嘻嘻笑著又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她。她驚愕地接過來,一看落款,一愣,那封信真送到父親手上去了?剛要拆了,忽見封口上所畫的朱蝗,手一頓,順手塞入袖籠,說:「傅姐姐,坐罷,我給你泡茶來,前兒剛得的菊花。」
付芳菲卻起身,說剛出來時候,朱啟睡著了,這會子該醒了。顧欣妍叫環翠送到二門處。自己卻返身進入裡間,瞧著四下無人,悄悄從袖子里抽出那封信來,紅著臉拆了開來。一目十行地看完,貼在胸口,又拿起信紙在嘴邊「啵」了一下,欣喜噙著淚花笑了起來。
心裡一個聲音一直在回想:「吾已儘力周旋,勿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