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逃離升天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月色，璿璣和瑤光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兩人自打那天被飯菜中的迷藥放倒後，醒來時已經被綁在了這裏。
眼前蒙著黑布，周遭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辨不出白天黑夜，辨不出位置地點。
每日固定的三個時段，會有人出現，替她們解下眼前布條，送來飯菜。
二人就趁著這短短一小會兒，努力在一星黯淡的燈火下尋找逃出去的機會。
送飯的人臉上蒙著黑布，身上穿著黑袍，隻露出一雙暗含精光的眼睛，讓她們不敢輕舉妄動。
“我們被關在這裏多久了？”
送飯的人離開後，璿璣摸索著轉過頭去問。
“三天了。”即便一直處於黑暗之中，瑤光的聲音依舊很穩，“別擔心，王爺遲早會找到這裏的。”
璿璣感受著自己被潮氣打濕的衣袖，憂心道：“我們被帶進四麵山內部的山洞裏，若是王爺找到了入口，豈不是早就過來救我們了？”
瑤光隻搖了搖頭：“王爺必定有他的安排，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才是。”
如果她們兩個的本事都不夠逃出去的話，還有什麽臉繼續留在璟王府？
“你有沒有注意到，來送飯的那個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鞋子上還沾了香灰。他沒有頭發，所以才戴了頭巾——我們現在的位置，一定離積香寺不遠。綁了我們的，就是寺裏的人。”
瑤光這三天裏本有機會跟璿璣一起殺出去，可她沒有，隻是默默觀察著來人的身份，確保萬無一失。
“他們居然敢在飯菜裏下藥……”璿璣一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齒的，又突然尖叫了一聲，“瑤光，我們被人綁在這裏，那公主呢？”
是她們莽撞了，明知積香寺可能有問題，居然還鼓動秦羽眉和巫岱雲單獨上山……
瑤光唇邊溢出一絲苦笑：“你才想到公主？若巫先生和積香寺的人是一夥的，隻怕公主現在已經落在他手裏了。”
璿璣俏臉煞白，用力掙紮了幾下，想要解開她和瑤光的繩子：“不行，我們得趕緊出去救公主！”
她和瑤光是被背靠著綁在一起的，璿璣的身子突然以不可思議的柔軟性轉到了瑤光麵前，鼻子貼鼻子地摸索著，用嘴去找蒙在瑤光眼前的布條。
費力地蹭了一會兒，直到她覺得自己和瑤光都要貼近得透不過氣了，才張嘴咬住布條邊緣，一點點將它拽了下來。
瑤光睜開眼睛後，立刻以同樣的方式替璿璣拆下布條。
她二人從小服用各種藥物，還以藥浴伐經洗髓，夜視極好。至於這種雙手被綁縛的困境更是演練過多次，眼前這一方小小的囚室根本就不成問題。
之所以等了三天，是想看看對方是不是對她們另有安排，也是想要等到夏侯璟的消息。
璿璣性子急，解繩子的速度空前地快，三兩下就將磨得通紅的手腕抽了出來，又將雙腳從束縛中解脫出來，站起來用力跳了幾下，活動著筋骨。
她催促瑤光：“我們身上藏的武器都被搜走了，現在要怎麽逃出去？”
這石室建造得極為巧妙，隻在頭頂開了個供人進出的口子。那個下來送飯的男人，每天是被人用繩子吊下來再拉回去的。
瑤光微眯著眼睛，看著頭頂高達兩丈的出口，手掌暗自運氣，卻又突然鬆了勁。
“好縝密的心思，居然還在飯菜裏下了軟筋散。”溫婉麵容染上幾分殺意，瑤光低聲道：“看來隻能等那人下一次來送飯的時候製住他，再用那條繩子上去了。”
璿璣擺弄著手指算了算：“下一次……大概是三個時辰之後？”
瑤光點點頭，又找了處幹淨的草堆坐了下來，閉目調息。
璿璣煩躁地在石室內又走了幾圈，恨恨地捶了幾下牆壁：“都怪我，當初就不該讓公主上四麵山！”
瑤光沒睜眼：“別自責了，就算你我不提，以公主的性格，恐怕遲早也要來查探一番的。”
“可那樣公主說不定就能和王爺一起上山了啊。”璿璣泄氣地坐在地下，大力揉著四肢，“蒼天保佑，巫先生可千萬別是什麽壞人……”
璿璣嘟嘟囔囔著，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突然又被推醒。
睜開眼，瑤光麵色凝重蹲在她麵前：“快把繩子綁好，他們快下來了。”
沒過多久，頭頂傳來吱呀一聲，是活板鐵門被拉開的聲音。
隔著黑布，能隱約看見那個男人腰上綁著條繩子，被上麵的人一點點放了下來，手裏還提了個食盒。
璿璣和瑤光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沒有動。
男人一步步走來，先蹲到地上打開食盒，又伸手去解二人眼前的布條。
他一抬頭，動作一頓。
眼前瓜子臉的少女正眨著眼睛看他，哪還有什麽布條？
再看看綁在她身後的另一個，此時也不慌不忙地轉過頭來，盈盈如水的剪瞳裏此刻盛滿殺意。
他心中大駭，還來不及呼救，已經被璿璣一個抬手捂住了嘴巴，另一隻手卡上他脖子。
“不想死，就別動。”
璿璣嗓音清甜婉轉，殺氣卻四溢，纖長手指正好抵在他喉嚨上，微尖的指甲馬上就能戳進皮膚裏。
那人隻唔唔了兩聲，就點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動。
他看著璿璣似是滿意地鬆開手，剛要喘口氣，後頸處又是一陣酸痛，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好了沒有？今天怎麽這麽慢？”
上麵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繩頭還抖了抖。
璿璣和瑤光對視了一眼，無聲問詢：上麵會有幾個人？身上是否有武器？
“剛才不打暈他就好了。”璿璣惋惜地抬腳踢了踢那人，又小聲問瑤光：“現在怎麽辦？”
瑤光沒說話，卻突然動手扒起那男人的衣服來。
璿璣愣了一下，隨即馬上和瑤光一起動手，將黑袍黑布黑頭巾都扒了下來。
她拿著黑袍就要往自己身上套，卻被瑤光扯住了另一半。
璿璣抬眼看她，隻見瑤光神色堅持：“上麵情況不明，我先去看看。”
“萬一有很多人怎麽辦？”
瑤光淡淡一笑：“你難道忘了當年在訓練營裏的時候，慕老大是怎麽評價你的？”
璿璣的機敏是鐵騎裏數一數二的，可她性子太毛躁，一旦碰上不明情況，十有八九都要中招。
璿璣自己也想起了慕扶風那張永遠麵無表情的臉，撇了撇嘴，無奈讓步：“我知道我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況，可我還不是擔心你……”
瑤光眼裏泛起暖意，朝她點點頭：“放心，我有分寸。”
***
百裏老頭踢踢踏踏地走進來，狠狠享受了一把被秦羽眉供起來的滋味。
“老頭子，你居然還沒死？”
自打鳳雷訣封印解開，鳳凰還是第一次看見故人。他心中感慨，嘴上卻不肯露一絲情緒。
百裏老頭咳了兩聲，無奈搖頭，轉身對秦羽眉道：“鳳曜沒別的毛病，就是嘴毒了點……”
“沒別的毛病？”秦羽眉很懷疑地覷他一眼，“自戀呢？傲嬌呢？狂妄自大呢？”
這隻鳥除了皮相好看一點，出場騷包一點，還有什麽優點嗎？
想了想，秦羽眉又很惡趣味地補充了一點：“哦，造出來的幻境也不怎麽樣……”
夏侯璟在她身後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嘴角。
鳳曜氣得飛了幾道眼刀過去，轉身拂袖便走。
他才不要和這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百裏老頭嘖嘖稱奇：“小眉兒，可真有你的，居然能把鳳曜氣得說不出話來。”
秦羽眉這才回過神來分辨他的話：“鳳曜？這是那隻鳥的名字？”
“還是你娘給他取的呢。”百裏老頭歎息一聲，回頭看看鳳曜已經消失不見的身影，這才神秘兮兮道：“鳳曜本來是鳳族族長的孩子，可惜在他涅槃前，鳳族內部出了叛徒，偷襲了他的爹娘，又重創了他。無憂找到鳳曜的時候，他是被那群叛徒逐出鳳族的。”
秦羽眉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所以他才一直跟在我娘身邊？”
“或許有這個緣由吧。”百裏老頭道：“當初你娘和衛子硯曾想過要上鳳族替他討回公道，幫他奪回族長之位的，可惜沒多久就趕上夏帝舉兵造反，衛子硯匆匆帶軍出征，一去就成了永別……”
秦羽眉有一瞬失神，隨即手心裏一暖。
她回頭，看見夏侯璟令人心安的眼神，如大海般將她溫柔包容。
“我說，你們小年輕在這裏卿卿我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老頭子的感受？”被完全無視的百裏老頭不幹了，扯著嗓子拉回秦羽眉注意力，“你不是要問我，有沒有什麽降服鳳曜的辦法嗎？”
“對對。”秦羽眉忙不迭點頭。
雖然鳳曜的身世是很坎坷，可該同情的時候同情，該嚴肅的時候還是不能放水……
百裏老頭伸出手指，指尖一轉繞了個方向，最終指向鳳陽殿旁的棣華軒，“我記得無憂說過，那裏麵似乎有間密室，你去好好找找，說不定她還給你留下了什麽。”
秦羽眉剛要往棣華軒走，就看見鳳曜氣急敗壞地推門回來。
“你那兩個婢子都要死了，你還有心思去找什麽對付我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