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後殿有玄機
秦羽眉和璿璣再次來到四麵山下時，就發現前方的路已經被一隊官兵圍了個嚴嚴實實。
她有些擔憂，難道是官府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所以才封山搜索？
這樣的話，她們還怎麽上山，怎麽去找那個積香寺真正的後殿所在？
“公主放心，王爺已經事先替咱們打好招呼了。”璿璣從懷中掏出一塊璟王府的令牌，通過車窗遞給守衛，果然被放了行。
穿過官兵的包圍，秦羽眉掀開車簾，也被眼前滿目焦黑的景象嚇了一跳。
鳳曜的天火果真不一般，竟把四麵山上那麽濃密的植被都燒了個幹淨。四麵山若想再恢複從前的鬱鬱蔥蔥，不知還要休養生息多少年。
造孽啊造孽……秦羽眉默默為那些花草樹木默哀了幾秒鍾。
馬車在山腰處停了下來，二人跳下車，由璿璣回憶著那天夜裏逃脫的路線。
隻是放眼望去一片焦黑，沒了參照物，璿璣回憶得也很吃力。
七拐八拐地走了半天，秦羽眉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當初那條岔路口上。
巫岱雲沒有帶她去後殿，而是走了這邊的林間小路，是不是就代表真正的後殿在這條路的盡頭？
璿璣也停下腳步，回頭望向秦羽眉的神情有些激動：“公主，就是這裏，婢子和瑤光就是從這條小路上跑出來的。”
秦羽眉點點頭，跟著璿璣一起往深處走去。
那一夜的大火嚇壞了積香寺的僧人們，天不亮就紛紛逃下山去了。四麵山被夏侯璟的鐵騎和京兆府衙的官兵篦子般篩了一遍，簡直再安全不過。
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璿璣還是一直警惕地護在秦羽眉身前，防備著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
她和瑤光已經害得公主險些出事了，絕不會有第二次！
地上到處散落著燒得發黑的樹枝，腳一踏上去就被踩個粉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分外寂靜的山中尤其刺耳。
又走了半個時辰，秦羽眉望著眼前的斷崖，幾乎不相信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就連璿璣也連連搖頭：“婢子明明來過這裏，那天晚上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秦羽眉摸了摸下巴，目光四下打量著。
難不成這裏有地道？
可周圍現在連個可疑的參照物都沒有，難不成要讓她找人把這方圓幾裏的土地都刨開檢查一遍？
想想也知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秦羽眉隻好朝璿璣揮了揮手，打道回府。
再走到那個岔路口時，她突然腳步一停。
璿璣不解問道：“公主，怎麽了？”
秦羽眉微微偏轉了個方向，注視著佇立於後山頂峰的那間後殿，若有所思道：“說起來，我拜了山門，拜了前殿和正殿，這後殿還真沒來過。”
“公主的意思是……”璿璣隱隱有些懂了，“那婢子就隨您上去看看吧。”
一路上漸漸多了綠意——四麵山分前後兩山，兩山間隻有這樣一條狹窄山道相連。鳳曜那夜放火燒山，卻並沒波及到後山來。
饒是如此，當秦羽眉和璿璣好不容易走進後殿，還是發現殿內空無一人。
那些僧人離開前似乎很從容，殿內的擺設絲毫不亂，地麵上都是一塵不染的。
秦羽眉蹲下-身子，在打磨光滑的青磚地麵上敲來敲去，想要找出藏在下麵的秘道。
璿璣卻站在大殿中央觀察了一圈殿內形態各異的羅漢塑像，搖了搖頭：“公主，這裏並非婢子逃脫出來時看到的佛殿——婢子當時回頭望了一眼，記得大殿中央供奉的是一尊女像，而不是這滿殿的五百羅漢。”
“女像？”秦羽眉被璿璣說糊塗了，“不是觀音像？”
她還真沒聽過，佛教裏除了觀音以外還有別的女子形象的。
璿璣卻很肯定地搖頭：“不是觀音像，那女子身穿廣袖大裙，肩上帶著披帛，是一個飛天的姿勢。當時婢子覺得新鮮，還多看了兩眼。不過--”她看著秦羽眉，突然止住了話頭。
秦羽眉忙問：“不過什麽？”
“不過現在想來，那女像的眉眼……似乎和公主有些相似。”璿璣硬著頭皮道。
秦羽眉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你錯了，像的不是我，而是我娘。”
果然被她料中了，這群人居然真的在假借鎮國公主的名義為非作歹。
不過他們這樣做，又有什麽目的呢？死在連環凶殺案中的那數名死者，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才被滅口的？他們對自己身處的這個邪惡組織又有多少了解？
秦羽眉走到了正中央最高大的那尊羅漢像腳下，一抬頭就能看見金剛怒目，讓人心裏一陣不安。
她不由抬手去摸羅漢像身上青青紅紅的顏料，指尖剛一觸上去，就覺得有些不對。
秦羽眉連忙把羅漢像上下左右都摸了一遍。
很幹燥很粗糙的手感……可為什麽她剛剛碰到的羅漢手心，似乎有點濕潤？觸感也格外光滑？
就像是，經常有人摸這裏似的……
這本身就很可疑。因為尋常香客隻會跪在蒲團前上一炷香，或者禱告誦經，不會有人大膽到敢來觸摸佛像。
心念一動，秦羽眉握住羅漢掌心，用力往下一壓。
牆壁轟然翻轉，將秦羽眉丟了進去！
璿璣眼看著秦羽眉被突然翻轉過來的牆壁頂到了另一邊，嚇了一跳，連忙衝上前如法炮製，把自己也弄了過去。
“公主，沒事吧？”璿璣一過去立刻緊張地檢查著秦羽眉身體上下，生怕她遇上什麽暗器機關。
秦羽眉隻是拍了兩下胸口，“我沒事，就是差點摔倒--”
她話音戛然而止，目光向遠處望去，連忙推推璿璣：“這是不是你說的女像？”
璿璣這才注意到，二人剛剛這一翻轉，竟來到了一間和剛才的後殿擺設完全相同的地方，隻是把羅漢金剛換成了飛天女子而已。
她驚喜的道：“就是這裏！”說完立刻輕車熟路地走到地中央某塊磚石旁，用力敲擊，下麵傳來中空之聲。
璿璣抬頭：“公主，就是這個秘道！”
她和瑤光就是從這裏逃出去的！
秦羽眉也趕過來查看，卻被嚴絲合縫的磚石愁住了——這也沒個把手，要怎麽打開？
她正想著辦法，璿璣卻比她更急，直接以手為掌刀，朝磚石邊緣用力劈下去！
嘩啦一聲，自她手心起，周圍一圈的磚石都成了碎塊，掉了下去。
有了這樣一個洞就好辦多了，秦羽眉和璿璣合力將兩塊沉重的石板抬起，露出下麵黑黝黝的秘道洞口。
“公主，要下去嗎？”璿璣有些擔心，萬一裏麵還有對方殘部怎麽辦？
秦羽眉已經掏出了火折子，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略冷淡的女聲：“瞻前顧後，膽小怕事，離開了鐵騎營，你就是這樣做事的？”
璿璣聽見這讓人又愛又怕的聲音，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滿臉假笑地回頭望去：“慕老大……你怎麽也來了？”
慕扶風卻深深看了秦羽眉一眼，看得她無端端生出一種壓力，這才淡淡道：“你以為王爺還會放心讓你一個人陪公主出門？”
璿璣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垮了下去，縮縮肩膀不說話了。
慕扶風這才麵向永安公主，不冷不熱的道：“王爺讓我來保護你。”
說這話時她心裏有些不甘願：王爺明明幾次三番訓斥她不許插手公主府事務了，可一到秦羽眉真的孤身出門後，他還是忍不住把自己派了出來跟蹤著。
她慕扶風好歹也是三百鐵騎的首領，幹的都是夏侯璟最私密最重要的活兒，什麽時候居然也淪落到當一個女人的護衛了？
何況還是王爺那麽在意、揚言要娶回去的女人……
秦羽眉不知道慕扶風心中還有那麽多不滿，她老早就對這個英氣淩厲的女子心生好感了，如今難得接觸一次，連忙主動開口：“辛苦慕統領了。”
她說這話時，笑意落在眼角，一臉真誠，倒讓慕扶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半晌才點點頭：“分內之事，公主不必客氣。”
說完，慕扶風已經動作極快地點燃了火折子，搶先一步下了地道。
秦羽眉和慕扶風對視一眼，也雙雙跟了下去。
***
與此同時，福壽宮內，太後身邊的嬤嬤一臉喜色地看著她吃下一整份蜂蜜糕，甚至還意猶未盡的樣子。
自打太後上次得了腸胃炎，被秦羽眉幾大碗補液鹽和幾片止瀉藥治好後，腸胃卻大不如從前，就連曾經最愛的紅燒肉醬肘子，都吃不下去幾口，人都瘦了一大圈。
如今夏侯璟卻突然送進來這樣一份鬆軟香甜的蜂蜜糕，簡直是解了福壽宮上下的心頭大患。
太後接過帕子擦擦嘴，眉開眼笑的道：“好孫兒，知道哀家食欲不振，也難為你能送這個進來——這是宮外哪間酒樓的手藝？哀家想見見這廚子。”
夏侯璟起身答道：“回皇祖母，這蜂蜜糕是永安公主所做。公主自從上次治好了皇祖母的病，便一直擔心皇祖母會食欲不振，才特地讓孫兒將這道蜂蜜糕送進來給皇祖母嚐嚐。”
太後立刻想起了那個和秦無憂長得一模一樣，又有一身好醫術的永安公主秦羽眉來。
“這丫頭好細心……”她讚了一句，吩咐身邊嬤嬤：“一會兒讓禦膳房做幾道菜送到公主府上。”
宮中賜菜，對於臣子來說可算是天大的恩寵了。
太後的心思倒很簡單：秦羽眉做了她愛吃的蜂蜜糕，作為回報，她自然也要送幾道自己喜歡的菜給她嚐嚐。